在二皇子府里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心情，裴長卿告別李承澤之后直奔范府，言簡意賅地轉(zhuǎn)述了陳萍萍的囑托，最后加上了自己的話：“你這次出使北齊，我就不送你了。你應(yīng)該也聽你爹說了，我要去江南后天一早就走?！?/br>
    “我知道?！笨粗蝗缂韧Φ臏睾偷呐衢L卿，范閑拍了拍自己的腿像是想去找什么東西“裴哥你自己要小心?！睋u搖頭，裴長卿靠在柱子上，聲音中帶了幾分鄭重：“我的事情你不用管，我只是希望你在從北齊回來的時候，還能保持自己的本心?！?/br>
    聽到這句話愣了愣，范閑看著抱著雙臂的裴長卿，猛然間像是明白了什么：“裴哥，你的意思是說？”

    嗤笑一聲，裴長卿耷拉著眼皮，聲音中帶了幾分慵懶：“我可什么都沒說，不過你這次負責(zé)押送肖恩和司理理回北齊，我可以提前告訴你一個消息，司理理在北齊，似乎是那個小皇帝的女人。北齊國自己的形勢本來就比較混亂，但是你作為這次的使團重要人員，很有可能被他們拉進這個局里。”

    苦惱地撓撓頭，范閑一想到接下來的事情有些煩躁：“那裴哥，你有沒有什么辦法讓我能躲過去??？我真的不想摻和進他們那一堆爛事里面?！薄澳俏以趺粗溃俊毙Τ隽寺?，裴長卿一臉好笑地看著他，說道“這事兒啊，還得你自己來?！?/br>
    “好吧。”撇撇嘴也意識到了自己這話說得不太對，范閑鼓了鼓臉，說道“那裴哥你等我從北齊回來，我就去江南找你?！薄澳銇碚椅遥俊鄙斐鍪持钢钢杆种钢缸约?，裴長卿微微擺手表示了拒絕“算了吧，就你這小身子骨，到了江南估計被吃了都不知道?！?/br>
    頓時一臉的不服氣，范閑插著腰說道：“裴哥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就被人吃了還不知道？”“江南的局勢恐怕比北齊還要復(fù)雜上許多?！毙α诵Γ衢L卿好脾氣地解釋“你啊，就好好把北齊的事情弄好，然后別缺胳膊少腿的回來就算是最好的事情了?！?/br>
    停頓了一下，裴長卿接著說道：“你就當(dāng)是我臨走之前給你的最后一句忠告吧，聽裴哥一句勸，不管接下來發(fā)生什么事情，陳萍萍都是你值得信任的人。他害誰都不會害你，你莫要讓他傷心。”

    說完了，裴長卿直起身子拍拍范閑的肩膀，眼神中充斥著幾分沉重：“范閑，好好活著，別干那些讓我知道了想揍你的事情?！?/br>
    說完了，裴長卿大步離開，留下一句：“不用送了。”

    用了兩天的時間把一切都安排好，裴長卿在第三天的清晨背上包裹，翻身上馬。最后回頭看了一眼在朦朦朧朧的光線下宛若一只沉睡的巨獸的監(jiān)察院，撥轉(zhuǎn)馬頭離去。

    “小裴姑娘來了？”

    看著裴長卿縱馬而來，葉重坐在馬背上只是微微拱了拱手，說道：“這次有勞小裴姑娘了?！薄安桓耶?dāng)?！惫笆诌€禮，裴長卿一臉鄭重“到江南之后，還望葉將軍多多照拂。不知葉將軍打算何時出發(fā)？”

    看了看一身利落的裴長卿，葉重眼中劃過一抹贊賞，而后說道：“小裴姑娘若是準(zhǔn)備好了，我這三千子弟兵隨時可以出發(fā)?！?/br>
    一路披星戴月前往江南，隨著越往南走，裴長卿看到的流民就越多，甚至還有些真的不要命的試圖一擁而上哄搶軍糧的百姓，忍不住擰緊了眉頭。

    “你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場景吧？”感覺到了裴長卿的不對勁，葉重開口問道?！笆牵抑皬奈磥磉^江南?！背烈髁艘幌?，裴長卿點點頭，解釋“看起來這瘟疫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嚴(yán)重許多?！?/br>
    也是一聲嘆息，葉重望著遠方若隱若現(xiàn)的山巒，說道：“在陛下下旨之前，已有部分大夫前往江南地區(qū)進行治療了，我們這回去可以跟他們一起商討。”“邦畿千里，維民所止?！陛p聲念出這句話，裴長卿深吸一口氣“希望這次的瘟疫能很快過去?！?/br>
    等真正到了疫情爆發(fā)的城池的時候，裴長卿怔怔的看著眼前遍地的尸體，聽著耳邊延綿不絕的哭嚎聲，突然想起了自己還在大唐的時候，烏蒙貴的那場尸毒，似乎也是這個場景。

    眼前的景象和當(dāng)年楓華谷中的景象逐漸重疊，裴長卿仿佛看見了一個連灰蒙蒙的天色中都帶了幾分陰毒的綠色，空氣中散發(fā)著毒尸的惡臭氣息，周圍不停的游走著的天一教使者和搖搖晃晃的尸人。

    “小裴姑娘！”

    葉重的聲音突然在耳邊炸裂般地響起，讓有些分不清現(xiàn)實的裴長卿猛地回過神來：“怎么了？”

    沒有錯過裴長卿眼中的那一抹夾雜著仇恨，悲傷，懷念的眼神，葉重沒有追問，只是抬手指了指在城門口迎接的那幾位官員，說道：“我們到了?！?/br>
    沒有和前來迎接的那兩位官員有過多的寒暄，裴長卿直接切入正題：“敢問這位大人，現(xiàn)如今城中有多少大夫在？”“一共十位?！敝姥矍暗倪@位年輕的姑娘是這次疫情的主要負責(zé)人，那位官員拱手說道“敢問姑娘有何吩咐？”

    “沒什么吩咐?！敝苯酉铝笋R準(zhǔn)備往里走，裴長卿把自己的包裹背好，說道“在下想聽聽現(xiàn)在江南的疫情的具體情況?！?/br>
    “姑娘這邊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那位官員順從地接過一名士兵遞上來的口罩學(xué)著他們的樣子戴上，說道“現(xiàn)如今江南一共有十八座城池出現(xiàn)大面積感染，陛下已經(jīng)下旨江南所有地方的城池只許進不許出，進城人員也經(jīng)過嚴(yán)格的排查，但是感染的人數(shù)每天仍在快速增加?！?/br>
    點點頭，裴長卿一邊大步往前走一邊迅速地掃視著周圍的情況，在到了衙門口的時候停下來看著葉重，開口了：“勞煩葉將軍將所有帶來的士兵分為三部，一部前去安撫城中百姓，莫要讓他們恐慌；一部去幫忙運送尸體前去火化；一部留下來幫我隨時觀察病人的各種情況反映，有任何情況可以直接跟我反應(yīng)?！?/br>
    說完了，裴長卿摘下腰間的畫卷，給已經(jīng)隨著她的話分為了三部的三千人每個人刷了“清心靜氣”，又刷了一個驅(qū)散的效果，這才對葉重點點頭進了衙門。

    隔著一扇門就聽見里面的爭論聲，裴長卿低頭把那副羊腸手套掏出來帶上，而后推開了屋門，對屋里各位老大夫們微微一拱手：“在下裴長卿，見過各位?！?/br>
    “原來是京城的小裴神醫(yī)?！焙茱@然其中一位須發(fā)皆白的大夫聽說過裴長卿的名號，連忙起身還禮“看來這次的疫情有救啦?！薄安桓耶?dāng)?！贝蟛阶呱锨?，裴長卿一撩衣擺直接坐下來取出紙筆鋪在桌子上，說道“煩請各位前輩講疫情的情況說與我聽。”

    一聽到這句話，屋里的幾位老大夫都開了口，七嘴八舌的把現(xiàn)在江南的情況說了個通透，然后又齊刷刷地看著寫好最后一個字的裴長卿，問道：“你有什么辦法沒有？”

    面色凝重地盯著自己寫出來的字，裴長卿的目光一行一行地往下滑，最終停留在了病人的病發(fā)癥狀那里，指尖也開始輕輕地敲打著桌面。

    胸悶，呼吸困難，發(fā)熱，咳嗽，高燒不退，面容青紫，四肢抽搐……

    京城。

    收到裴長卿的來信之后，李承澤抖來不及回自己的書房再拆開信件，直接站在大街上把信拆開，一目十行的看完之后吩咐謝必安：“快走！去抱月樓！”

    從抱月樓出來和蘇拂衣又直奔皇宮，李承澤一路上都在回想自己剛剛看到的信件的內(nèi)容，臉色也變得越來越深沉。裴長卿說，她已經(jīng)抵達江南，現(xiàn)如今江南的情況遠比京城當(dāng)中收到的消息要嚴(yán)重的多，而且還不斷的有流民從城中逃出來往京城的方向逃竄。

    走得比侯公公還要快，蘇拂衣直接推開御書房的門，沖著抬頭看向自己的慶帝揚了揚下巴：“出事了?！薄靶∨崮茄绢^來信了？”看清楚蘇拂衣手里攥著的那張紙，慶帝放下手中磨了一半的箭頭，問道“怎么樣？”

    冷眼看了一眼坐在輪椅上的陳萍萍，蘇拂衣哼了一聲：“你說呢？”“這位姑娘我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見過？”感覺到蘇拂衣有幾分熟悉，陳萍萍微微瞇起雙眼問道。

    “我看你長得帥我也覺得你很眼熟！”沒好氣地懟了一句，蘇拂衣在慶帝的那聲：“你怎么今天火氣這么大？”里，把裴長卿的來信拍到了慶帝身前的桌子上，“我后悔讓阿裴去江南了！”

    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蘇拂衣，慶帝伸手拿過桌上的那封信拆開，原本平靜的臉上逐漸醞釀起風(fēng)暴。他轉(zhuǎn)手把信扣在桌子上，抬頭看著面容暴躁的蘇拂衣，沉聲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你問我怎么回事，我還想問你怎么回事呢？！”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想平復(fù)自己的心情，蘇拂衣氣勢洶洶地說道“你不是說你什么都知道嗎？那你看看現(xiàn)在阿裴的情況到底是怎么回事？！”

    沒聽?wèi)c帝和蘇拂衣的爭論，李承澤伸手拿過蘇拂衣面前的茶壺倒了杯茶遞給一旁沒說話的陳萍萍，心平氣和地說道：“勞煩陳院長稍等片刻，他們還得有一會兒呢。陳院長不如先喝口水吧？”

    雙手接過李承澤遞過來的茶杯，陳萍萍用一種探究的目光看了看面色如常的把茶壺放回去的李承澤，又低頭看了看手中溫度適宜的茶水，安靜地等著蘇拂衣也用同樣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飲而盡之后，才一口一口地把杯中的茶水抿完。

    一直吵到陳萍萍被慶帝揮退表示現(xiàn)在沒他什么事了你趕緊回監(jiān)察院繼續(xù)待著去吧，蘇拂衣等著陳萍萍搖著輪椅離開御書房，又消失在絕對聽不到御書房中會發(fā)生什么之后一個猛回頭看向站在一旁的李承澤：“藥給他喝下去了？”

    “喝下去了?！秉c點頭，李承澤從袖口中取出那瓶空空的藥瓶遞給蘇拂衣毀尸滅跡，聲音有些干澀地問道“蘇師叔，這樣真的好嗎？”“阿裴想做的，我會幫她?！蹦抗馄届o地看著窗外，蘇拂衣的嗓音也有些發(fā)緊，她注視著陳萍萍離開的方向，輕聲說道“陳萍萍，這是她的心病?！?/br>
    江南。

    已經(jīng)連續(xù)不眠不休地連軸轉(zhuǎn)了三天，縱是裴長卿也已經(jīng)有些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只能癱坐在被臨時開辟出來當(dāng)做解剖房用的停尸間里，總結(jié)著這幾天自己一連解剖的數(shù)百具尸體得出來的結(jié)論。

    “小裴啊，你去休息休息吧?！笨粗谡趾竺嫔珣K白的裴長卿，一位老大夫開口了“我們好歹還都能或多或少休息幾個時辰，你現(xiàn)在三天了，再不休息身體該支撐不住了?！?/br>
    拍拍自己的臉，裴長卿換上一副新的羊腸手套，給自己一連刷了好幾個清心靜氣和驅(qū)散讓自己保持清醒，這才重新從地上爬起來拿起身邊的小刀說道：“我沒事，我還年輕，能撐得住?！?/br>
    說話間，裴長卿已經(jīng)掀開了手邊的白布，小刀準(zhǔn)確地捅進了死者的肺部：“死者肺部有大量的黏液存在，喉管處也存在黏液，但是同時胃部也出現(xiàn)有堆積物……”

    把自己解剖之后所有的發(fā)現(xiàn)說完，裴長卿熟練地拿著鑷子和針線把死者身上所有的地方全部縫合好讓人抬走，這才坐到一旁翻看著這幾天所有的文字記錄。

    從原本的心臟驟停，到突然性大出血，再到現(xiàn)在的呼吸衰竭而亡，這種瘟疫似乎在悄然間不斷地進化，但是因為什么而變化，到現(xiàn)在裴長卿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的端倪。

    整理好手頭所有的資料，裴長卿把文件放好，而后站起身率先推門走了出去，就看到了迎面而來的葉重：“小裴姑娘！”

    “葉將軍怎么來了？”和葉重保持著一個適當(dāng)?shù)木嚯x，裴長卿微微拱手“有什么事嗎？”對著跟著裴長卿出來的各位老大夫們也拱了拱手，葉重粗聲粗氣地說道：“小裴姑娘，我老葉是個粗人，但是也不想聽著他們一幫無知的人在門外亂叫，所以想請你拿個主意。”

    瞬間反應(yīng)過來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這幾天一直都待在停尸房的裴長卿微微皺眉，神情嚴(yán)峻：“出什么事了？”

    深吸了一口氣，葉重甕聲甕氣地指了指外面，說道：“不知道是什么人傳出來的，說你小裴姑娘從京城過來是來害他們的，我現(xiàn)在正在查是誰，但是已經(jīng)有一批人聚集在門外了，你拿個主意，咱們怎么做?！?/br>
    并不意外這種事情的發(fā)生，裴長卿口罩下的嘴角微微揚起，而后拱手一揖到底，問道：“此事多謝葉將軍告知在下，不知現(xiàn)在這批人在何處？”

    “都在衙門口杵著呢！”

    并沒有在意葉重的語氣，裴長卿轉(zhuǎn)身看向正看著自己的幾位老大夫，笑著說道：“幾位前輩先請回吧，我去把外面的事情處理了就回來。初步防御的方子已經(jīng)想的差不多了，但是還要辛苦前輩們把治療階段的再想一想?！?/br>
    “小裴自己注意安全啊?！?/br>
    這幾天已經(jīng)把裴長卿從原來的一位欽差大夫當(dāng)成了自己的晚輩一樣的存在，幾位老大夫都對裴長卿點點頭，叮囑：“莫要傷到自己啊?！?/br>
    爽快地答應(yīng)了，裴長卿這才跟著葉重來到緊閉著的大門前，還沒來得及推開門就聽見外面?zhèn)鱽淼囊魂囮嚶曇簦骸白屌衢L卿出來！”

    “對！讓裴長卿出來！”

    站在門后，裴長卿轉(zhuǎn)頭看了看站在自己身邊的葉重，突然問道：“現(xiàn)在聚集的這些百姓，為什么不戴口罩？”“因為有人傳播說戴口罩根本沒用，所以他們都不戴了?！睂τ谶@些百姓的舉動也十分氣憤，葉重臉都黑了。

    “胡鬧！”頓時感覺一口氣梗在胸口，裴長卿也急了“不是跟他們說了不能這樣嗎？你反對也好你罵人也好，你不能把口罩摘了啊！”對裴長卿聳聳肩，葉重也有些無奈：“沒辦法，他們現(xiàn)在說什么都不聽?！?/br>
    準(zhǔn)備開門的手緩了緩，裴長卿拉好臉上的口罩，說了句；“那就在必要的時候把他們都抓進牢里吧，牢飯的滋味應(yīng)該不太好受，這總能聽話了吧？”說完了，裴長卿直接把門一推，朗聲說道：“聽說有人找我？”

    在裴長卿說完這句話之后，空氣中有一瞬間的安靜，而后竊竊私語的聲音響起：“她就是裴長卿？”

    “看著好年輕啊。”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有沒有真本事?！?/br>
    “這么年輕的小姑娘怎么就非得騙人呢？”

    ……

    基本上把所有的聲音都聽了個大概，裴長卿就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下面的百姓，看著他們手中拿著自家的鋤頭，木棍，甚至還有石塊，整整衣冠，開口：“在下裴長卿，不知各位父老鄉(xiāng)親找在下何事？”

    “你就是裴長卿？”

    開口的是一位年輕的男子，面容帶了幾分輕佻和痞壞，他上下打量了幾眼裴長卿，摸著下巴嘿嘿一笑：“看你這還挺年輕的啊，怎么就想不開非得騙人呢？”

    保持著平靜的神色，裴長卿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掃過人群，記住了所有在這里的每一個人的臉，最終將目光落回到了那位年輕的男子身上，問道：“我怎么欺騙你們了？”

    晃晃悠悠地走上前，年輕男子的目光最終落在了裴長卿的胸前，腳步也停在了三步以內(nèi)，指了指她臉上的口罩，嘚嘚瑟瑟地開口：“你跟哥哥說說，你臉上這玩意，有什么用？怎么哥哥之前咳嗽風(fēng)寒的時候用不著這個啊？”

    微微伸手?jǐn)r住了想要沖上來的葉重，裴長卿腳下未動，只是目光變得有些薄涼，說道：“當(dāng)然，你平常的咳嗽和風(fēng)寒也可以用這個，但是現(xiàn)在疫情當(dāng)前，還希望各位父老鄉(xiāng)親帶好口罩，以防傳染?！?/br>
    “小姑娘這話說得就不對了啊~”笑的有些色瞇瞇和輕佻，青年男子湊近了說道“你說，我這么多天也沒戴你說的什么口罩，怎么就沒事呢？那是不是就說明你帶來的那些口罩實際上是沒用的啊？”

    硬生生憋回去有些反感的目光，裴長卿依舊保持著一臉的面無表情：“你現(xiàn)在沒有發(fā)病，并不代表你現(xiàn)在就沒有傳染上，這個瘟疫的出現(xiàn)是具有一定時間的潛伏期的，大概在十四天左右。所以，你不發(fā)病，并不代表說你就沒有問題?！?/br>
    聽到這句話，周圍的群眾突然間有一些躁動，有一個聲音突然透過人群傳了出來：“那你們說咋整??？俺們就是些鄉(xiāng)下人，都已經(jīng)七天了怎么還沒有辦法??？”

    微微側(cè)頭看向說話的人，裴長卿在口罩下的嘴角微微勾起，聲音溫和地說道：“這位大姐不要著急，我們經(jīng)過初步的判斷之后，已經(jīng)找到了能初步抵御的方法。最新的方子很快就能寫出來貼在公告處，還請各位稍等。”

    聽到這句話，年輕男子笑了出來：“就憑你？我怎么這么不信??？你這么年紀(jì)輕輕的，來這江南怕不是床上滋味太過于美妙所以才來的吧？”

    用一種看智障的目光看向說話的男子，裴長卿看了看他沒回答，只是轉(zhuǎn)頭吩咐怒目圓睜的葉重：“勞煩，葉將軍替我取紙筆過來吧，我在這兒把方子寫出來?！?/br>
    看了看一臉猥瑣的男子，又看了看面容平靜的裴長卿，葉重咬了咬牙，惡狠狠地丟下一句：“我們走！”而后轉(zhuǎn)身進了衙門。

    看著葉重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裴長卿摘下了腰間的畫卷拿在手上，靜靜地注視著一瞬間氣勢就變了的男子，緩緩地開口：“這就藏不住了嗎？”

    “那你為什么又要跟我們作對呢？”眼神也逐漸變得陰冷，年輕男子的聲音也不復(fù)剛才的輕佻，摻雜了幾分機械的存在“你說，你好好的給我們干活，不好嗎？為什么非要來趟這趟渾水呢？”

    “誰知道呢？”笑意并未深入眼底，裴長卿拿起武器轉(zhuǎn)了轉(zhuǎn)，“我想問一句話，今天這里的所有人，都是你們的人嗎？”

    “你以為呢？”

    聽到這句話這才略微有了一點笑意，裴長卿輕松地聳了聳肩，說道：“那這樣最好不過了。這樣的話我就沒有什么愧疚感了?！?/br>
    被裴長卿打發(fā)去拿紙筆的葉重還沒來得及走到前院，就聽到了一個消息：裴長卿和別人打起來了。

    京城。

    再收到裴長卿的消息已經(jīng)是十天之后，隨著裴長卿的信件而來的，還有一封是葉重的情報。信件被直接送到了李承澤的府上，而那封情報則是由監(jiān)察院最快的通道送到了陳萍萍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