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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慧妃的躺贏人生 第78節(jié)

    “你這表妹啊,是真能cao心?!毕肫疬@來,娜仁還有點幽怨,“與其有念叨我的功夫,不如一開始就把宮權給她,省了我好些事,我這些日子感覺自己都憔悴了。”

    康熙聞言,抬眼看了看她,直到娜仁擰眉低頭打量自己,開始懷疑自己今天穿岔衣服了,康熙方正色莊容地道:“面色紅潤臉如銀盤,看不出憔悴?!?/br>
    “快批折子吧您嘞!”娜仁又是無語又是好笑,見皎皎在旁眼睛瞪得圓溜溜地邊吃點心邊看熱鬧,便信手拿起一塊糕塞進她嘴里。

    康熙翹起唇角微微一笑,無奈地搖搖頭,坦言道:“皇后出宮之后,后位空懸,朕也不打算再次立后。屆時總要選一人統(tǒng)領后宮,無論那個人是不是阿姐你,朕希望你能手握至少一部分宮權,保得尊榮。佟氏是管理后宮的好人選,但朕總要為你與皎皎考慮。”

    ……

    因康熙的一席話,娜仁晚間回去坐在炕上出神好一會,瓊枝熱熱斟了一盞蜜露來,笑道:“今兒個這是怎么了?”

    “只是聽了些話,忽然覺得好像身邊的人都長大了。”娜仁定了定神,緩緩問:“最近有隆禧的消息沒有?”

    瓊枝笑道:“能有什么消息呢,左右如今前線戰(zhàn)局僵持著,不好不壞罷了。若是立下什么功勛,咱們皇上自然第一個叫您知道,若是受什么傷了,也能打探到?!?/br>
    “也罷?!蹦热蕠@了口氣,“他也算是有擔當,當日無論如何拒婚,也沒把紅櫻供出半個字來。冬葵從南苑回來了嗎?”

    瓊枝道:“約莫也就是這一二日了,您不必掛心清梨小主,一應用度您不還是按季命人準備送去,南苑那邊想來也自有用度,如今過了年了,還有石嬤嬤與尋春陪著,不會太過孤獨?!?/br>
    聽她低聲寬慰,娜仁嘆了口氣,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只是若論錦衣玉食,無論她如何盡心,在南苑那邊,也比不得宮里。

    只愿在宮外,清梨能過得輕松些。

    因知道這是皇后在宮中過的最后一個年了,正月里,難得一日沒有宴飲,娜仁拎著兩壇清酒去了坤寧宮,倆人在東偏殿的窗旁支了一桌,喝得稀里糊涂的,恍惚間,娜仁聽到皇后告訴她:“我閨名愿景,你也可以叫我阿沉,那是我少年時,莊子里照顧我的嬤嬤給取的乳名。”

    皇后是漢名不足為奇,遏必隆大人先帝時期素來緊跟上意,先帝喜好漢學,又給膝下皇兒取了漢名,他自然要效仿。

    至于少年時莊子里——娜仁聽說過,遏必隆大人家的二格格打小因身子不好,養(yǎng)在莊子里。當年若不是大格格競爭失敗,也輪不到二格格入宮。

    “阿沉,阿沉……”娜仁叫了幾遍,她自己也數(shù)不清了,只記得她最后扯著愿景的衣袖,似哭似笑地道:“你們都走了,只留下我,都走了——”

    究竟借著這點酒意耍出了幾輩子的酒瘋,她自己也不知道,也不想深究,只在坤寧宮東偏殿的榻上將就了一夜,第二日早起,仗著這些年練《長生訣》頗有成果,臉也沒腫頭也沒痛,洗漱一番就神清氣爽的。

    出去時,愿景正坐在正殿明間慢條斯理地用早膳,見娜仁出來,一揚下巴叫倚霜給她盛粥,娜仁想起昨夜的事,嘖嘖稱奇道:“這么些年了,總算舍得告訴我你的名字了?……不對,清梨知道嗎?”

    愿景淡定地喝了口粥,頂著娜仁灼灼的目光,搖搖頭,“不知道?!?/br>
    “那還好,不然你們都把我撇下了,我還最后知道你的名字,多虧啊。”娜仁這才心滿意足地坐下,愿景輕嗤一聲,“幼稚?!?/br>
    但娜仁對她遲遲不愿向人透露名字有些好奇,也就直接問了出來。愿景舀粥的動作未停,神情平淡,仿佛萬年不化的雪山,亙古不變,“名字只是個代號罷了,今日我可以叫阿沉,明日我可以叫愿景,后日我還可以叫旁的——這兩個名字都不是我所求,便不在意。當日我是昭妃,今日我是皇后,便可以此號稱呼,日后無號,才叫你們知道我的名字?!?/br>
    她抬眸看了娜仁一眼,知道她對自己為何養(yǎng)在莊子上八成也會有些好奇,干脆坦言,“我之所以養(yǎng)在莊子上,是一位薩滿告訴我阿瑪我生來不旺鈕祜祿家,會阻礙他的官運,才被放到莊子上。后來——這是個沖我而來的局,或許世上真有些奇異高人,能算出誰身具鳳命。給我取乳名的那個嬤嬤來歷不清白,是專門針對我而去的,后來我又有些奇遇,……處理了她?!?/br>
    處理了有異心的嬤嬤,卻愿意留著阿沉這個名字。

    娜仁不由深深看了看她,她亦回望過來,面上如冰雪初化般透出幾分笑意來,“快吃吧,再過幾日我就要繼續(xù)臥病了,宮務你自己看著辦吧。反正只要你不把這天翻過來,有什么小錯漏,皇上也不會挑你。況這一個多月你做得也不錯,還有個皎皎幫你,很好。”

    娜仁深沉地嘆了口氣,感覺自己臉上寫滿了憂郁。

    無論她怎樣糾結,這事都已然成了定局。

    打正月里頭,闔宮都知道皇后身子斷斷續(xù)續(xù)地就沒好過,進了二月就更是連床都起不來了,坤寧宮日日藥香縈繞,三四個太醫(yī)輪番值守,也沒留著皇后的性命,終是在春暖花開的二月里頭,香消玉殞了。

    愿景也給皎皎留下了不少東西,娜仁有時看著她與清梨留下的單子,只覺得日后皎皎出嫁都不用預備嫁妝,光是這些東西,就足夠皎皎風風光光地出嫁了。

    但也只是句笑語罷了。

    送走了愿景,娜仁也有幾日感到孤單,不過皇后薨逝,禮節(jié)上的事情還是免不了的,忙起來就記不得了,日日哭靈舉哀,佛拉娜十分擔心她,處處關懷,倒也聊有慰藉。

    帶領眾嬪妃哭靈舉哀的重任毫無疑問地落在了娜仁身上,本來佟貴妃是打算一爭的,但她宮里出了點糟心事,也容不得她爭,自己鬧心還不夠呢。

    康熙為愿景擇定謚號為‘孝昭’,全謚太長在此不表,但這個‘昭’字用得頗有些微妙,前朝后宮對此議論紛紛,不過隨即康熙萬分哀痛的表現(xiàn)很大程度上安了鈕祜祿氏的心。

    只有娜仁私底下嘀咕:他也就是仗著人沒真死罷了。

    但不管人是真死假死,鈕祜祿家做事是真不地道,皇后靈柩前腳出宮,后腳就安排了與皇后一母同胞的舒舒覺羅氏所出三格格入宮,康熙大手一揮把人安排到了景陽宮去,也不知這會是敬仰他,還是瞻仰其先姊遺德。

    鈕祜祿氏入宮,一如佟氏當年,以妃位待,未行冊封禮。

    甚至因為大行皇后孝期未過,入宮時半分熱鬧也無,一頂小轎,兩名陪嫁,幾車箱籠,便又葬送了一個女子的一生。

    鈕祜祿妃入宮之事尚未翻起多少波瀾,承乾宮先傳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第71章

    佟貴妃身邊的一個宮女有了身孕了,兩個月出頭。

    宮女有孕,若非皇帝的,便是穢亂宮闈,只怕要連累一家大小的腦袋。

    今日是佟貴妃邀眾人打牌賞花,難得人來得齊全,太醫(yī)的診斷剛出,眾人心中了然,佟貴妃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這是要在眾妃面前,把這宮女過來明路了。

    此時已是初春,宮女均換了綠色衣裳,那殊蘭身著水綠宮裝,跪伏在承乾宮正殿地上哭哭啼啼,一口咬定是康熙的孩子。賢嬪問她是幾時服侍的,她只說是有一日康熙來她服侍沐浴,賢嬪又問為何沒登記彤冊,她便欲言又止地抬眸飛快瞄了佟貴妃一眼。

    佟貴妃看著她,神情復雜。

    本來,她也有抬舉殊蘭之心,只是沒打算這樣快,她抬舉宜嬪、小那拉貴人的動作頻繁,若再舉起一個殊蘭來,只怕宮妃不滿。

    未成想……殊蘭的孕信查出有幾日了,她在留與不留之間糾結,最后還是沒能下得定狠心。

    左不過生出來抱給她養(yǎng)罷了。想起太醫(yī)給她的診斷,佟貴妃眸色愈深。

    宜嬪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緊緊盯著殊蘭,手中的帕子被攥得滿是褶皺,小心養(yǎng)護的水蔥般的指甲齊根斷裂,她目眥欲裂,卻只能狠狠咬牙,良久才道:“你說是皇上的就是皇上的?穢亂宮闈是什么罪名,還不足夠你鋌而走險撒這彌天大謊?”

    殊蘭抬起頭來,蒼白的臉上淚痕未干,一雙通紅的眼望著宜嬪,口吻悲涼,“貴主兒早有欲抬舉奴才,奴才眼見有通天大道在前,又豈會動了他心?若非……若非貴主兒那段日子身上不好,我又豈會隱瞞?宜嬪娘娘若是不信,問一問皇上不就知道了?難道我還會鋌而走險,撒這樣不牢靠的謊。奴才知道您一貫看不上奴才的出身,可您也不要污蔑奴才的清白!”

    宜嬪怒道:“放肆!你是哪個牌面上的人,也能勞動皇上對峙!”

    她這話一出口,佟貴妃臉色一沉,娜仁強壓住那噗嗤一笑,這可真是,自己就上趕著把殊蘭的話給落實了。

    反觀殊蘭,和她一比,說得漂亮,前后找補,把前半句的漏洞都補上了。

    娜仁擺出看熱鬧的姿態(tài)笑瞇瞇地端著茶碗坐著,只覺得好像有誰看她,而且越來越頻繁,叫她后背發(fā)涼瘆得慌。

    她轉頭一看,卻見佟貴妃面露難色地看著她,她心提了起來,不會吧,這年頭看熱鬧還有風險?

    心里想著,她面上卻也露出些為難來,“貴妃你宮里的人,出了這樣的事……還是找皇上身邊的人問問,若真是皇嗣——”廢話當然是,雍正大帝啊,娜仁心里默默地想,面上卻做出糾結狀來,“按說,這宮規(guī)——總歸是貴妃宮里的人,你做主罷了?!?/br>
    想把事推過來讓她開口,長得不是很美,想得倒是不丑。

    娜仁面無表情地想道。

    聽她如此說,佟貴妃就知道借娜仁的口安排殊蘭是不可能了,只能輕輕一嘆,“也罷,到底伺候了我一場,也不能不明不白地冤了她。來人啊,去趟乾清宮,看梁公公有沒有時間,請他過來一趟。”

    外頭一個太監(jiān)“嗻”了一聲,去了。

    殿內一時靜悄悄的,佛拉娜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到底沒出聲,絞著帕子想:出來時皎嫻和她jiejie念詩呢,也不知回去時能否背出一首來。

    殊蘭仍跪在地上,逐漸止了啼哭,只是面上淚痕未干,鬢發(fā)松散,頗有些憔悴模樣。

    端嬪微有些出神,僖嬪看著她直皺眉,還是賢嬪開口道:“不如先叫她平身,有什么話細細再說不遲。只是若真是皇嗣,可別跪出什么好歹來?!?/br>
    “也是,你起來吧,來人,搬個墩子給她坐?!辟≠F妃點點頭,喚人扶殊蘭起身,芳兒神情復雜地上前,攙她從地上起來。

    殊蘭神情惶恐,“奴才不敢?!?/br>
    “你還有什么不敢的?”佟貴妃看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道:“起來吧,若真是皇嗣,別說本宮苛待了你?!?/br>
    令人沒想到的,佟貴妃叫人去請梁九功,卻連著康熙一起請回來了,眾妃忙起身請安,康熙一擺手,在正座上落了座,瞥了眼當?shù)亓⒅募t木墩子,擰眉問:“什么事,要去乾清宮叫梁九功?你們近日不是打牌賞花,怎么都在這坐著?”

    佟貴妃見他似是不喜,忙回道:“是妾身宮里的宮女有了兩個月身孕了,她……她定說服侍過您,妾身想著,叫梁公公過來問問?!?/br>
    康熙道:“這種事情,不該是問朕的嗎?”

    佟貴妃誠惶誠恐,“再不敢為這點小事煩您的?!?/br>
    “也知道,那說得不明不白地去乾清宮請乾清宮總管就是什么利落事嗎?”康熙面色沉沉,瞥了殊蘭一眼,她還是花容憔悴的模樣,康熙目光過去,似有所感,微微抬首,一雙杏眸仿佛含著一汪秋水,似嗔似怨。

    康熙恍惚半晌,道:“是她,十……三那日。太醫(yī)怎么說?”

    佟貴妃回道:“兩個多月了。若是十三那日,倒是對得上?!?/br>
    “既然對得上,就封了位份賜了宮室養(yǎng)胎吧?!笨滴醯溃骸皩m女管束嚴格,慣素不許與侍衛(wèi)接觸,也不許獨自出所屬宮殿,沒什么不明不白的。先叫著庶妃,從你宮里出來的,你看安排在哪里?”

    佟貴妃一狠心一咬牙,面上端方地笑道:“既然是妾身殿里人,不如就在承乾宮養(yǎng)胎吧?!?/br>
    康熙聽她如此說,想起太醫(yī)回稟佟貴妃的身子只怕不好生養(yǎng),又見她短短半個月里身形消瘦一圈,念及早逝的額娘,到底心軟了,點點頭,算是同意。

    佟貴妃一喜,便吩咐人去收拾西偏殿給殊蘭住,撥了宮人伺候,安排得細致。

    從承乾宮回去,佛拉娜嘟囔道:“怪道她請吃酒,原是場鴻門宴?!?/br>
    “鴻門宴可不是這樣用的,這是請咱們看熱鬧呢。”娜仁笑吟吟地,佛拉娜湊近了些,低聲道:“我看今日佟貴妃那意思,是要親自照顧烏雅氏這一胎,那這孩子落了地……是誰的可就說不定了?!?/br>
    賢嬪也湊了過來,“前段日子我恍惚聽人提了一嘴,佟貴妃病了添了下紅不止之癥,仿佛是先天不足,后又用了兩種藥性相沖的坐胎助孕之藥,結果……”

    她故作高深地咽下后頭那幾個字,娜仁白她一眼:“你這消息闔宮里誰不知道?說點新鮮的,佟貴妃用那藥的藥性本沒有那樣烈,之所以有了下紅不止之癥,是被殊蘭也就是烏雅氏的孕信刺激,一場急火激出兩種藥性,再兼先天之不足,便有了如今的結果?!?/br>
    “怪道她素日都是妝容簡單,這幾日卻都是厚厚的粉。”賢嬪懊惱道:“倒是我的消息不靈通了?!?/br>
    佛拉娜笑道:“若論消息靈通,咱們誰比得過這個?”她抬手指了指娜仁,又道:“咱們不過看個熱鬧罷了,真要說到底是什么事,誰又能知道得十分清楚呢?皎嫻眼看就要入學了,雖然也跟著皎皎識得了幾個字,我卻還是不放心。今兒與皎皎念詩,我還要親手做兩道小點心犒勞犒勞她們?!?/br>
    賢嬪道:“你說有福的人,兩個孩子都長在你身邊,我就沒有這樣的福氣了,保清與我,終究是恭敬有余……”

    她神情黯淡,默然未語。

    佛拉娜寬慰她道:“孩子大了,自然知道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你鬼門關里走了一圈,九死一生把他帶到這世上,便是沒在身邊養(yǎng)大,他也得孝敬你啊。總會好的,我看那孩子是個有心的,日后定然孝順?!?/br>
    “但愿吧?!辟t嬪嘆了口氣,見端嬪從她們身邊匆匆走過去,不由問:“她今兒個怎這樣著急?”

    娜仁道:“這幾日太子有些咳嗽,她惦記著,自然時常去看。”

    提起太子,賢嬪神情又有些復雜,好一會才道:“雖沒了親娘,有這個惦記著,倒比沒有強?!?/br>
    知道她在仁孝皇后上的心結,佛拉娜暫且壓下對太子的掛心,拍了拍她的手,全做安慰。

    殊蘭成為小主已成定局,西偏殿打掃一新迎接這位主人,宜嬪總有不滿,也不敢在承乾宮光明正大地為難有了身孕的嬪妃,只能恨恨一咬牙,瞪了殊蘭一眼,向佟貴妃告退了。

    剛送走康熙,因康熙說晚間過來,佟貴妃心情不錯,待宜嬪去了,和顏悅色地對烏雅氏道:“既然皇上都吩咐下來了,你就安心養(yǎng)胎,不要多思多想,等孩子落了地,天大的福分在后頭呢?!?/br>
    烏雅氏訥訥應是,佟貴妃見她這會倒木訥起來,心中雖然不喜,也沒多說什么,又敲打了兩句被分去伺候烏雅氏的下人,叮囑芳兒:“內務府若送了烏雅小主的份例來,只管送東偏殿去?!?/br>
    又將自己的衣服首飾揀好的指給烏雅氏許多,開庫房取了陳設裝點西偏殿,倒真是一副賢良寬和的模樣。

    烏雅氏對她也是萬分恭順,私底下如何旁人不知道,凡是在佟貴妃面前,保準畢恭畢敬,沒有分毫懈怠不恭之處。

    雖已成了小主,在佟貴妃面前卻還是處處如從前一般行事,佟貴妃為著她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不肯她伺候,二人推拒一番,外頭的口風便好聽了。

    倒叫許多暗地里想看承乾宮熱鬧的失望了。

    不過其實也不是沒有熱鬧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