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上來道：“今兒備的紫米封缸茉莉花釀，現(xiàn)已篩過了。還有荸薺煮雪梨，雖是用的雪梨干品，味道也不差。”

    皇后笑道：“我常常羨慕慧妃你身邊有這些個得力人，我那邊除了九兒，底下的卻都不當用了?！?/br>
    “日子還長，慢慢教著，總有能教出來頂事的?！蹦热实溃骸叭硕颊f主子太勤快，底下人就懶怠。我這個懶怠性子，什么都不樂意做，她們自然更要勤快些，不然我這永壽宮可都要成了一團亂麻了?！?/br>
    佛拉娜白她一眼：“你還好意思說?！?/br>
    說話間，小宮女已經(jīng)將飲品奉上，佛拉娜只得了一盞甜湯，看著旁人杯中澄澈的酒水頗為眼熱，摸摸肚子，又只能輕嘆一聲，豪邁地一飲而盡，豆蔻忙親為她添上。

    她回頭看豆蔻一眼，笑吟吟對她眨眨眼。

    動作間她發(fā)間一支嵌大珠的金簪熠熠生輝，明晃晃的珠子薄薄包了層金，光華毫不內(nèi)斂，肆無忌憚地綻放出來。本來珠子也平常，難得的卻是那珍珠渾然天成一個小人兒模樣，嵌在金簪上，簪子頂端用金子薄薄一層鏤出葫蘆花紋繞在小人兒身上，寓意好，更是華美奪目。

    發(fā)簪輕墜，她抬手一扶，皇后抿唇輕笑，納喇氏看了她一眼，又看看皇后，笑對佛拉娜道：“馬佳jiejie這簪子極好，樣式精巧意頭好，珠子更難得，也不知是哪位能工巧匠打造的。想來是皇上特地賜與馬佳jiejie的不是？”

    “這卻不是了?！狈鹄认乱庾R地又摸了摸簪子，笑道：“這是皇后娘娘賜下的。”

    納喇氏似是艷羨，“皇后娘娘當真大方，也不知還有沒有第二支賜予妾?！?/br>
    “這是褒獎佛拉娜懷有龍?zhí)サ?，也愿她戴著這簪子，能為皇上誕育一個健健康康的小阿哥?！被屎笮彼谎?，似嗔似笑：“可沒有第二支與你。這卻是我嫁妝里的一支，這上頭的珍珠乃是當日外國貢上的，我瑪法得了，請能工巧匠制成金簪與我陪嫁，再沒有第二顆的，不然打了一對的釵子，意頭豈不更好？”

    “這已足夠吉利了?！蹦热实溃骸捌仗煜碌闹樽游乙惨娺^許多，異形的也有，但這珍珠樣子奇特還能光華不變瑩潤非常便是難得了，也是佛拉娜有這個福分罷了?！?/br>
    她說著，看了納喇氏一眼——這位今兒是來捧哏的嗎？

    納喇氏微笑著飲了口酒，又要起身服侍皇后膳食，皇后忙道：“你且坐著吧，今兒慧妃做東，拿贏了咱們的銀子錢請咱們小聚，便不分尊卑，大家吃喝盡興才是。若只因為我這身份，以我位尊，大家食不下咽味如嚼蠟豈不不美？也辜負了咱們昨日被慧妃殺得落花流水時的心痛，快用膳吧。”

    娜仁也道：“我請你們來吃這一頓，尤其納喇meimei你要多吃，昨兒我那錢匣子里可有一半是你出的?！?/br>
    她眼波流轉，似笑非笑地輕嗔著。納喇氏低頭一笑，道：“那我就不辜負慧妃jiejie的盛情了?！?/br>
    她笑意盈盈的，眉眼格外溫柔。

    她本生的十分有東方韻味，不說是個美人兒，飽滿的額頭、高高的鼻梁、水盈盈的眼睛，抿唇輕笑時帶著十分的溫柔敦厚，也絕對是受人喜歡的類型。

    反正以娜仁的眼光來看，絕不討厭。

    一頓飯主盡賓宜，皇后兩杯酒下肚便放下架子與眾人把酒言歡肆意暢談，說是肆意，其實也還有兩分端莊內(nèi)斂，只口吻隨意了些，納喇氏已十分心驚，說話愈發(fā)小心翼翼。

    佛拉娜啜著甜湯看她們一杯杯地下肚，眼都要綠了，緊緊盯著酒壺，眼見豆蔻挽袖來添酒，酸道：“別添了別添了，若再添下去，仔細你主兒這出了一屋子醉鬼！”

    豆蔻忍不輕輕一笑，把著壺道：“馬佳小主可饒了奴才吧，主兒一早可說了，今兒不把這幾位主兒灌醉在這里，要罰奴才的?！庇謱λ徽Ｑ郏溃骸芭乓娦N房還有些黃橙子與冬日的蜜餞金桔果子，兌上玫瑰鹵子nongnong熱熱地給您點上一盞果子露，如何？”

    佛拉娜展顏一笑，嗔她：“拿我當孩子哄呢。”卻又輕輕點頭。

    豆蔻含著笑去了，娜仁在旁把眼脧佛拉娜，“她對你再精心些，我可都要酸你了！”

    佛拉娜拿桌上的栗子扔她，“你這滿口歪理，你家豆蔻再怎么不還是向著你的？方才你就念叨一句酒沒熱透，她巴巴地起火盆子又熱了一番，我聞那酒香醇厚又清新饞的很，她才說與我熱熱點一盞果子露來，你就吃上醋了。”

    娜仁一仰頭，哼唧著不說話了。

    這半日主盡賓宜，皇后與納喇氏均高高興興地去了，佛拉娜連吃帶拿，雀枝極力勸著，才沒讓她把酒也抱回去。

    第二日康熙來用膳，便與娜仁道：“阿姐你可是厲害了，皇后都被你灌醉了，昨兒晚上朕與她說話，都沒搭理朕?！?/br>
    娜仁端著湯，聞言抬眼看他，一牽嘴角：“說說？人家為了你任勞任怨地忙著cao持后宮，你一個個寵妃美妾的，她不嫉不妒已是修養(yǎng)極好的，醉了給你兩個臉子你還不受著？”

    康熙苦笑著搖頭，“你們倒是成了一國的了?！彼謫枺骸扒皟翰徽f做紅燜鱖魚，怎么沒有？”

    “宮里最后兩條鱖魚昨兒被我們吃了，今兒一早星璇去問，說郊外的鮮魚得晚上送來。您老今兒個將就將就，改日再做與你吃。”娜仁白他一眼，又一揚臉對梁九功道：“星璇與我說紅燜肘子做得不錯，與你主子嘗嘗?！?/br>
    梁九功忙用銀筷夾與康熙，康熙一嘗，點點頭，“果然不錯。”又對娜仁語帶無奈地道：“不過問了一句，阿姐就有好些話來說，日后實在是都不敢在永壽宮說話了。”

    “近日昭妃常過來嗎？”康熙忽然問。

    娜仁一挑眉，知道他在想什么，便道：“走動還是一如往常的，她那個性子，什么事兒在臉上也看不出來。今年正月，你多番加恩鈕祜祿家，滿族門楣光耀，人老人家不喜不悲，遏必隆夫人進宮走動，倆人對著喝了半日的茶，若不是我過去了，都不知道遏必隆夫人進宮。過去的時候她倆坐一起大眼瞪小眼，我也是服了?！?/br>
    康熙卻道：“她這個性子也好，通透就好了?！?/br>
    “她若是個蠢人，我也不會與她往來?！蹦热曙嫳M熱湯，舒了口氣，瓊枝忙盛了飯上來，娜仁拾起筷子，又對著康熙念叨：“與你說多少次，膳前飲湯才是養(yǎng)生之道，急急忙忙地就著湯吃飯，對腸胃沒有好的?！?/br>
    康熙笑容略顯無奈：“阿姐您快收了您的神通吧?！?/br>
    梁九功瓊枝幾個在旁也悄悄地笑，娜仁嘆了口氣，不再對康熙念叨她的養(yǎng)生經(jīng)，康熙又說起：“前兒與皇后商量，無論董氏或張氏，日后有孕產(chǎn)女，抱給阿姐養(yǎng)著，包衣出身，也省些事端。”

    “……再說吧，我自己還沒逍遙夠呢?！蹦热饰⑽⒁徽瑥陀謸u頭，輕笑著道。

    第30章

    殿內(nèi)一時寂靜，康熙見娜仁輕描淡寫的模樣，心中一嘆，興致勃勃地說起余事來：“如今會試已過，那日蘇取頭名會元，四月里殿試，也不知又是何等的風采?！彼⑽⒂行└锌骸敖衲陼嚨木碜与蘧毤殞忛嗊^，文采出眾者……我滿蒙男兒還是少有啊?！?/br>
    那日蘇便是娜仁的三哥，取蒙語中“松”的意思。娜仁至今還記得，她坐上進京的馬車那日，少年站在她身后，一字一句地告訴她：“娜仁，哥哥會成為你的底氣，讓你在宮中無人敢欺?！?/br>
    然后今年會試，少年應諾，高中會元，君子端方，文采驚天下。

    娜仁微怔，陷入回憶往昔的感慨中，康熙自顧自繼續(xù)道：“不過這一屆也很有幾個不錯的，朕微服出宮，在茶樓里遇一名喚張英的，已是而立之年，不顯山不露水，倒是胸中自有丘壑?！?/br>
    聽著這個名字，娜仁頗為耳熟，仔細想了一會兒，忍不住一笑：張英不提，他兒子張廷玉可是頂頂?shù)挠忻麣?，歷經(jīng)三朝，雍正帝心腹，當年某大熱清宮電視劇，出場朝臣除了外戚，數(shù)張廷玉最多。

    見她笑了，康熙自以為是因張英的年紀，便道：“阿姐不知，歷來科舉，少年英才者少，那日蘇能高中會元，年紀已是罕見，本有老臣欲以他年齡彈壓他，若不是有身份撐著，只怕……”他嘆著氣，微微搖頭：“也不好說啊?！?/br>
    娜仁扯著嘴角冷笑一聲，“不說嫉賢妒能，迂腐世俗總是有的。讀書人自以為清高，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其實呢？呵?！彼龘u搖頭：“半部《論語》治天下，不就是攪和渾水嗎？真要打起仗來，有幾個真心為了家國‘文死諫’的？釣名沽譽罷了?！?/br>
    康熙微怔，再度搖頭輕笑，“阿姐這嘴毒，不過有氣節(jié)的讀書人是少了，總還是有的。”

    至于娜仁對儒家思想的評判，他未做多言，只默默吃飯。

    佛拉娜的胎在宮中激起萬重波瀾，上至太皇太后，下到好事宮人，對她這一胎都十分關注，鐘粹宮的賞賜日日連綿不斷，風光無限。

    為她安胎的是歷經(jīng)兩朝的老太醫(yī)，醫(yī)術上精老成穩(wěn)重。這日娜仁在慈寧宮聽他向太皇太后報佛拉娜的脈案，處處仔細小心。

    不過這位老太醫(yī)說的也是肺腑之言，“馬佳小主年齡尚幼，骨盆未成，生產(chǎn)未免艱難。此還不是最緊要的，只怕馬佳小主身子養(yǎng)不住龍?zhí)サ阶阍?，屆時皇嗣體虛，微臣只能盡心為馬佳小主調(diào)養(yǎng)，不敢十分保證。”

    “……我知道了?！碧侍蟪烈髟S久，方道：“這事只許說與皇帝，不許說與馬佳小主聽。你盡心替她調(diào)養(yǎng)，母子均安，好處自然是少不了你的?！?/br>
    她語罷，微微一擺手，福安雙手畢恭畢敬碰上一個托盤與太醫(yī)，盤內(nèi)金光閃閃五兩重的大錠子十個，太醫(yī)忙忙謝恩，“微臣，謝太皇太后賞賜，必盡心竭力為馬佳小主安胎?！?/br>
    太皇太后微微點頭：“不錯，馬佳福晉的身子，也要無憂才是。”

    老太醫(yī)用袖子拭了拭額上的汗，深深一叩：“是。”

    佛拉娜自被查出孕信之后，由御旨擢升福晉位，主鐘粹宮主位，便是宮中皇后二妃之下第四位主位了。

    老太醫(yī)回完了話，由宮女引他出去。娜仁將桌上的面果子捧與太皇太后一個，道：“佛拉娜的身子真有太醫(yī)說得那么不好嗎？”

    “他這已是緩和話了，不過倒也未必有他說得嚴重，太醫(yī)的話術，你還不知道？”太皇太后接過咬了一口，隨口道：“這奶酥餡的倒是還不錯?！毖氏曼c心，飲了口茶，方繼續(xù)道：“不過當日接馬佳氏入宮，本就是欽天監(jiān)批她合皇帝的八字，能旺皇帝子息，才選了她。如今看來，倒真是不錯?！?/br>
    娜仁心不在焉地一笑，太皇太后看她一樣子，嘆了口氣，撫了撫她的發(fā)髻，“天底下的名醫(yī)好藥都在宮里了，馬佳氏又不是體質孱弱之人，不會有事的?！?/br>
    她向后的靠背上靠了靠，緩緩意味深長地道：“皇帝膝下，也需要一個皇嗣來穩(wěn)定朝局軍心了。”

    一時宮人進來回：“隆禧阿哥來請安了?！?/br>
    太皇太后忙命：“外頭冷，快讓他進來?！?/br>
    隆禧還是壯得小牛犢子一樣，進來笑嘻嘻地請安。太皇太后攜了他上炕坐，將果子點心與他，又命人沏酸酸甜甜的果子露來，福安使人用糖桂花鹵子并烏梅霜干蜜桃nongnong點一盞果茶來，奉與隆禧。

    娜仁站起身揉了揉隆禧的小腦袋，往炕桌另一邊坐了，笑問他：“今兒沒讀書去？怎么這會子過來了?！?/br>
    “皇兄說下午帶著隆禧出宮頑去，免了隆禧今日的功課，隆禧來向老祖宗請安。”說著，對娜仁咧嘴一笑，“隆禧也想慧娘娘了?！?/br>
    “只怕，是想慧娘娘宮里的點心了吧？”娜仁一挑眉，傾身抬手刮刮他的鼻子，笑道：“明兒讓小廚房做rou松奶團與蜂香芋糕，你不去，可都沒了。”

    隆禧小雞啄米一樣點著頭，沒一會進來人說：“皇上叫人來叫隆禧阿哥?！?/br>
    隆禧興奮地站了起來，又滿懷期盼地看著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笑吟吟取帕子拭了拭他的唇角，道：“去吧，你皇兄喜歡你才帶你出去，在外頭好好玩，不許任性，知道嗎？”

    隆禧連忙答應著，向她與娜仁行了禮，又道：“皇瑪嬤、慧娘娘，等隆禧回來，與您們帶好東西?！闭f著，湊到娜仁身邊，小聲道：“棋盤街口上有一家冰糖葫蘆做得最好！也不知道這兩天有沒有了，若是有，隆禧帶回來與您?！?/br>
    “好好好。”娜仁便知道他想的是什么，笑著揉了揉他的頭：“慧娘娘明兒定命人做點心與你。”

    隆禧深深一揖，笑容滿面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太皇太后看著他的背影，笑道：“這些個孫兒啊，我就看了隆禧最舒心，活潑、單純，不像是宮里長大的孩子，他皇兄最喜歡他，應該也是為著這個。”

    “隆禧本性天真，生得又晚，長在皇兄的宮里，和長在皇父的宮里，總是不一樣的?！蹦热实溃骸皼r您又慈愛，阿哥所里沒人敢捧高踩低。也就是如此，隆禧才是長成這個性子?！?/br>
    太皇太后眉開眼笑地，“你這丫頭，凈知道哄我。不過……永干又染了風寒，才開春兒又病了，這幾年他的身子就沒好過。”

    “永干是先天不足，沒法子的事兒，太醫(yī)精心著，總會好的?！蹦热事犔侍笳f起病的事兒，微微一嘆，眉眼寂寥：“石太福晉最近身子也不好……”

    太皇太后拉她來身邊坐了，一下下輕撫著她的脊背，“宮里有了龍嗣這件大好事，沖一沖喜氣，一切都會好的。”

    隔日眾妃向皇后請安，皇后落了座，笑看殿內(nèi)眾人，問：“佛拉娜今兒怎么沒來？”

    九兒四下里看一看，也是不知。娜仁瞥了眼空座，微微擰眉。

    清梨道：“許是身上不舒服吧，或是路上遲了。說來今兒的茶吃著倒好，藥香棗香俱全，香氣濃郁，想來有些年頭了。”

    皇后囑九兒使人往鐘粹宮去看看，方對清梨笑道：“這茶說來還是我的陪嫁呢，我倒是吃不出什么藥香棗香的，不過不似那些綠茶有個苦澀味，我就喜歡。”

    “這茶好，養(yǎng)身子?！闭彦y得搭橋開口說話，皇后微怔復又笑了，幾人沒說兩句，外頭一個宮人匆匆進來，娜仁見她面熟，應該是佛拉娜宮里的。

    小宮女匆匆一行禮，急急道：“回皇后主子，我們小主一早起來身上不大舒坦，現(xiàn)已請了太醫(yī)了。小主命奴才來向您請罪，只怕今兒是不能來請安了。”

    皇后一驚，忙問：“到底又妨無妨？太醫(yī)怎么說的？用了藥嗎？”

    “太醫(yī)說小主是害喜厲害，再加春寒時節(jié)氣血凝滯，早起眩暈，需得臥床休息?！毙m女長得稚嫩，說話倒是有條理，聲音清脆口條利落，說出來的話也在座微微安心。

    皇后松了口氣，道：“也罷了，新得的二斤阿膠燕窩，你帶回去與你小主補身。太醫(yī)開的藥按時服用，這些日子不必來請安了，好生養(yǎng)胎才是緊要的?！闭Z罷，又歪頭命九兒：“稍后讓給馬佳小主調(diào)理身子的安太醫(yī)來我這回話。”

    宮女退下了，娜仁的眉卻擰得愈緊，坐在那坐立不安的，還是起身向皇后一欠，道：“娘娘，妾還是想去看看佛拉娜?！?/br>
    皇后眉帶憂愁：“你去吧，她素來與你好，見了你，也能略開懷。”

    娜仁急匆匆地走了，留下一殿的女人靜坐著，滿殿寂靜。

    良久，清梨長長嘆了口氣，搖搖頭，鬢邊步搖微動，鈴鐺聲清脆地響著，打在皇后心口上，讓她愈發(fā)煩心，低低念了聲佛號，也不知是在求什么。

    昭妃蠕動嘴唇，無聲念了一聲：“福生無量天尊?！?/br>
    納喇氏低著頭，默默未語。

    第31章

    娜仁往鐘粹宮走了一遭，佛拉娜面色青白地躺在炕上起不來身，稍加挪動便惡心眩暈，看得人好不揪心，娜仁問雀枝：“這樣多久了？怎么前兒個打牌吃飯還是好端端的，今兒就這樣嚴重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