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狂(13)
喬卿久和大多數(shù)被寵愛有加的小朋友一樣, 沒有人幫忙的時獨當一面,有人幫忙時候, 馬上當場失憶, 生活能力低下,喝口水都要蕭恕嘴對嘴的喂。 這是某種特殊技能,獨屬于被偏愛的人。 蕭恕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結合溫泉度假村的天氣給喬卿久挑衣服, 因為問她沒有用, 問了就是隨便。 昨晚鬧得太過,喬卿久睜眼時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鐘, 工作的手機消息多達99。 鑒于她昨晚特地還存有理智的的時候, 在蕭恕的副駕駛位給經(jīng)紀人齊紅報備了行程。 并且得到了首肯和一句“替我祝你男朋友生日?!?/br> 因此今天這些消息里完全沒有是有急事找她的, 99條里多數(shù)是小助理報來的實時數(shù)據(jù)。 《傾酒》于2017年12月30日零點正式公映。 每半時一次數(shù)據(jù)和各個觀影平臺打分情況。 截止到喬卿久打開手機這一刻, 《傾酒》開映十四個小時以來, 票房已過三個四億。 黑粉和似錦水軍不遺余力的打一星, 粉絲則紛紛打五星拉數(shù)據(jù),雙方下場人數(shù)都不算少,評分里真路人倒是評價客觀。 一萬兩千人打分, 勉勉強強維持在了8.0的水平。 評分不好不壞, 真的對飆喬卿久的前作的《落幕》是差得遠了。 八分以上每多零點一分都困難, 可評分在這種情況下根本沒什么參考價值, 票房倒是在下午就超過了美物數(shù)據(jù)分析師預估的公映一天半的銷量。 喬卿久可能是對自己電影票房和風評最不敏感的演員了, 倒不是真的佛系, 這是從小養(yǎng)成的習慣。 自幼登臺跳舞, 從七歲以后就沒再拿過頭獎以下獎項,喬卿久是同齡人里最出色的那一個,整個圈子里的舞者和長輩都認。 但她的老師王懷雪每次都要和她講, “當你跳完這只舞的最后一個拍子, 成敗就都已經(jīng)結束了,永遠不要回頭看自己曾經(jīng)拿到過多輝煌的獎項,或者經(jīng)歷過多不堪的失敗,你要做的事情只有往前走,登臺與人生一樣,沒有回頭路?!?/br> 說的次數(shù)多,喬卿久記在心里,偶爾需要有更正的地方,王懷雪會特別指導她,現(xiàn)在進了娛樂圈,演技要提升琢磨的地方,有導演提點她。 喬卿久自認是外行人,演得時候竭盡全力了,你就算再讓她回頭看一萬次,沒有旁人提點,她也看不出哪里可以演得更好、更細致。 所以干脆不理會,拍完就拍完,怒罵和表揚喬卿久照單全收。 她草草掃過屏幕,挑眉回了句實在問題。 傾酒:[那加上《清狂》的單曲銷量,我這是不是可能在約定期限內完成十個億對賭任務了?] 助理:[……按照我們數(shù)據(jù)分析師的推測,你甚至可能會超額許多。] 傾酒:[那我就放心了,快年底了,總不能讓你們獎金少了,替我和紅姐再交代一聲,今明兩天聯(lián)系不上我是因為去陪男朋友過生日,和去婚禮當伴娘了啊。] 助理:[紅姐交代過了,你三號的西瓜tv訪談,別忘了。紅姐還說了,如果你抽空回我了,讓我?guī)退D阋痪洌D阈履昕鞓?、你男朋友生日快樂。] 潔癖的人總是連帶著有幾分強迫癥存在,蕭恕順手幫喬卿久把從衣架上滑過到衣柜底部的裙子掛起來,忽然觸到一個和衣柜格格不入的塑料材質。 他好奇的抽出來,透明的袋子里是一套貓咪內衣,最頂層是個貓耳發(fā)箍,帶鈴鐺那種。 蕭恕眸色一沉,眼疾手快的按住鈴鐺,不讓它發(fā)出聲音,并且把這個袋子塞進了晚上要帶走的小號行李箱最底層。 午飯懶得出門吃,隨便叫了桌外賣,可移動桌子就是世界之光,喬卿久坐在床邊往嘴里送咖喱土豆泥。 土豆泥軟糯,咖喱rou醬濃郁,喬卿久十分鐘意,當成主食挖出了個中空的小心型。 明天是蕭恕的生日,壽星最大,蕭恕說想在溫泉酒店過,那就在溫泉酒店過,喬卿久沒意見。 就是得把跳進行李箱里,結果太胖了頭露在外面的毛球再給送到周音那邊兒去。 不管蕭恕有沒有回國,這三天都是喬卿久的原定假期,昨天周音把毛球送過來,并且填滿了冰箱,沒想到今天就可以再把毛球接走,食材扔進速凍里了。 蕭恕沉著冷靜的把不小心發(fā)現(xiàn)的貓耳內衣塞進行李箱,不料毛球這個倒霉貓非要把自己擠進行李箱,塞不進去,無能呲牙狂喵。 蕭恕怕它搗亂的翻出來,單手把毛球撈出來,“趴”得一聲合上了行李箱。 半回眸發(fā)現(xiàn)喬卿久根本沒注意這邊的動靜。 “嗯啊,我知道啦?!眴糖渚脦Я藷o線耳機跟mama通話,手上的勺子沒停,一心二用的繼續(xù)把心形挖得更漂亮,“那他二十歲生日是很重要沒錯,可我不是陪著他呢嘛,真不用。我們明天沒空,后天要去給朋友當伴郎伴娘,看吧,后天晚上如果有空的話就一起吃飯嘛……” 有些關系離得遠了反而更親近,杜絕了所有摩擦的可能性。和母親周音破冰后,喬卿久就進了娛樂圈開始工作,之前在似錦的時候忙得腳不沾地,現(xiàn)在改簽到美物,也只是偶爾回周音哪里吃頓飯,很少留宿。 “我媽說你二十歲生日,按照規(guī)矩要大辦特辦,最好加上升學宴一起補一下,我說我們都沒空?!眴糖渚谜Q郏Φ媒器?,“還是說你想見見你丈母娘?” 蕭恕聳肩,無所謂道,“我都行,看你想不想,不想就說我沒空見?!?/br> “你先過來下。”喬卿久朝他招著手。 公寓是開間那種,不太大,八十平剛好夠小情侶住,蕭恕從衣帽間走到喬卿久床邊,堪堪幾步而已。 喬卿久討喜似得舉起了盤子,炫耀說,“看,這是我送你的小心心?!?/br> “……”蕭恕默然失笑,手掌按了按喬卿久的腦袋,“久寶你現(xiàn)在頂多三歲半?!?/br> 喬卿久不服輸?shù)娜コ端碌念I口,露出肩頸的紅痕,高聲講,“那你欺負未成年,就很有道理嗎!” 蕭恕唇線微揚,輕握住喬卿久的手里的勺子,給自己舀了勺土豆泥,慢條斯理的吃完,舌尖舔了下唇角,才答,“這么久了,久寶該不會一直期待我是個什么好人吧?” “我是瘋了才會覺得你是好人。”喬卿久震驚于蕭恕這不要臉的直白。 “那久寶把我的罪名說一下,我爭取?!贝踩煜孪?,蕭恕坐到了喬卿久旁邊, 他偏頭在喬卿久耳畔低吟,“是我晚上不夠賣力?還是弄得太過分?你指出來,我一定再努力加重下我的罪名。” 喬卿久揪住兔子抱枕的耳朵往蕭恕身上摔,紅著臉憤然,“你走開哦!” 蕭恕順著喬卿久起身走開了,沒過多久是喬卿久裝作無事發(fā)生過喊他回來的。 她不想自己剝紅提的皮,好累哦。 但想吃。 喬卿久在床上打了兩圈滾,終于想明白了這事,她又不是頭天在蕭恕這里翻車了,真算翻車次數(shù),加起來她能繞地球一圈,不差這一次了。 蕭恕左手掐著飽滿的紅提,右手撕扯著果皮,他自己吃這類東西,都是吞嘴里然后吐皮,沒這樣精致的吃法。 開始幾個剝的不漂亮,蕭恕不滿意,他垂著眼睫,認真的研究了下怎么撕果皮比較順利。 冬日的陽光熱度打了折扣,喬卿久趴在床上,貓睡在她身側,骨節(jié)分明的手伸過來,她張口吞掉指尖的紅提,不安分的用舌尖劃過手指。 再裝作什么事都沒做過,眼神無辜的看著蕭恕,喃喃講,“哥哥我還想吃?!?/br> “行?!笔捤☆h首,加快了動作,哄著人,“讓你吃個夠?!?/br> 沒多少人知道蕭恕突然回國的消息,可他一手行李箱、一手摟著喬卿久下樓的時候,還是看著喬卿久從快遞寄存處,捧出了一二三……八份禮物。 因為種種心照不宣的原因,好友們將蕭恕的生日禮物統(tǒng)統(tǒng)寄給了喬卿久。 “開玩笑,誰還寄不起個國際快遞了?但寄給喬卿久,一定比國際快遞到蕭恕手中快?!鼻缡窃u價,事實誠然如此。 喬卿久堅持把目前收到的都取出來,說是這樣晚上過生日時可以拆禮物,更有牌面。 **** 這座溫泉度假山莊依山而建,內外部都完完全全仿照了日式溫泉的建筑,是網(wǎng)紅打卡圣地。 蕭恕和喬卿久原本就是喜靜的人,加上喬卿久目前的身份不合適在公眾場合刷臉。 蕭恕直接包下了整座溫泉山莊,美其名曰是照顧曲楚的生意。 曲楚聽了大呼委屈,“大哥不需要啊,我們家溫泉山莊營業(yè)額非常好,通票可以訂房住一天。為了您這票生意,我們提前兩天宣布的暫停營業(yè),到一號才開門,您是不是覺得元旦假期前流量不夠好?” 吐槽歸吐槽,曲楚還是提前暫停了營業(yè),給大部分員工放了假。 房型是曲楚安排的,日式套間,內帶了私湯,不喜歡在外面泡,在自己房間也可以泡得舒服。 兩張榻榻米被拼到了一起。 還給他們準備了和服和浴衣各一套,喬卿久打眼就知道是應長樂挑的。 男款是黑色金邊,她的款式是橘粉印仙鶴,袖子寬大,手垂下來長至腳踝,華麗不失可愛。 腰封的蝴蝶結是蕭恕打得,給喬卿久系習慣了,總是打得漂亮。 他調整著兩側的大小,懶散講,“說實話,我自己解自己系的東西,總覺得別有一番風味?!?/br> 和服不方便有太大的動作,喬卿久瞪了蕭恕一眼。 全景落地玻璃窗,將山間美景盡收眼底。 喬卿久跪坐在窗前望出去,大大小小幾十個溫泉蒸騰著繚繞水霧,遠處有顆常綠的松樹,上面系著不少紅布之類的許愿簽。 她合十了雙手,無比虔誠的垂著頭,不知道在許什么愿望。 這幕被蕭恕用相機定格下來。 少女側顏精致乖巧,著華美和服,跪著向山林間生靈萬物虔誠祈禱。 晚飯是懷石料理,廚師手藝精絕,喬卿久對生食不抗拒也沒多喜愛,今天倒是吃光了。 臨近年底本該是山莊服務人員最忙的時候,沒想到老板突如其來給放了假,廚師們只需要招待兩位客人,工資還加了成了三倍,自然而然的在菜品上盡足了心。 蛋糕這種東西從遠得地方運過來,不成形態(tài)的可能性很大,因此蕭恕的生日蛋糕也全權由度假山莊的甜品師負責。 甜品師們按照客人的定制要求,使出了十八般武藝,他們唯一的問題可能是,“總共兩個人,為什么出現(xiàn)了五個蛋糕的訂單,要求不同、祝福語不一,卻都是送給同一個房間的……” 暮色四合,蕭恕牽著喬卿久提燈走在山間的石板路上消食,大概是周圍溫泉多的原因,山里并不冷。 手提燈的照亮范圍不大,周遭的路燈也略顯昏暗,可氣氛營造的非常好。 不得不說曲楚名下這度假山莊網(wǎng)紅的有道理。 整座山都被買下來,保留自然環(huán)境的同時,在山頂開辟出了一個小小的神社。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石板路兩側做了參道,從鳥居到神社外的手水舍、授予所,再到神社的內置都完全復刻。 讓人有置身于明治神宮的錯覺。 前提是如果鳥居旁邊的石碑上沒寫著“冒充神社”的話。 “真絕了?!眴糖渚秘Q起大拇指,“曲楚是怎么想的,能起這名兒?媽噠弱智?!?/br> “……”蕭恕低咳輕嗓子,好心為曲楚辯白了句,“這真怪不得他,事情要從應長樂說起了?!?/br> 喬卿久狐疑的瞥向蕭恕,“我應怎么了?” “這個度假山莊是五年前開業(yè)的,那時候楚哥剛剛開始照顧應長樂?!笔捤@了口氣,拉著喬卿久的手攥得更緊,“你和應長樂那么熟,應該知道她和楚哥的關系,說白了其實就沒半毛錢關系。應長樂小時候似乎比現(xiàn)在冷淡多了,很少講話,在神社快命名的時候,應長樂莫名其妙的吐槽了句,冒充的玩意,不如直接叫冒充神社,楚哥如她意思,就這樣定下來了。” “我忽然覺得,這神社名字挺好,簡潔大方,帶了點兒打趣自嘲搞笑的味道?!眴糖渚茂偪駷楹糜淹熳稹?/br> 蕭恕樂了,“行,我家久寶說的都是對的?!?/br> “那我說的本來就是對的?!眴糖渚悯聊惧?,自己走得一步三跳,愣是要拉著蕭恕跟上她的步調一同。 好在他們站在神社門外,都是平底,沒有臺階。 喬卿久跳一上一塊石板,清甜的嗓音回蕩在風里,“我男朋友好看死了,肩寬腰細腿長,精準在我審美上來回碾壓,不對嗎?” “你對?!笔捤】隙ǖ?。 “那我在我男朋友眼里宇宙第一可愛?!蹦惧觳环奖沲谀_尖,喬卿久伸手攬住蕭恕的后頸,把他的腦袋往下壓,仰頭去親他的額頭,“不對嗎?” “你對?!笔捤∥腔厝ィ瑯游窃陬~頭。 喬卿久與他對視,她今天的妝整體都是粉調的,眼影和腮紅都是淡粉色金閃,指甲與和服恰好也是。 趁得整個人軟得不行,像是只多只的水蜜桃,蕭恕幾度覺得咬上一口,能吸出甜蜜的汁水來。 蕭恕在她如水的眸里有剎那的恍惚,便聽見喬卿久在繼續(xù)說,“所以我希望我男朋友一生順遂,無災無禍,我能夠陪著他共度一生,一定是對上加對的事情吧?” 身后就是神社,幾步開外掛著滿是繪馬的許愿墻。 喬卿久不進神社、不寫繪馬、不去社務所求簽文。 她白日有光時向山林萬物祈禱,夜里眼中有光,凝視蕭恕,問蕭恕,“我說的對不對?” 蕭恕低眉,從她額頭吻至唇角。 無關情|欲的吻,他執(zhí)著的一句一句作答,“男朋友會如你所愿,一生順遂,無災無禍,你一定要陪我共度余生,對上加對,我會用一輩子證明你提出的論題究竟多正確?!?/br> 清風朗月和萬千神明皆可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