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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有的皂衣軍眼疾手快,迅速斬殺了對方??伤麄円廊粺o法阻止越來越多的北齊士卒借助云梯攀上城墻。 皂衣軍迅速陷入了苦戰(zhàn)中。 尤其是連日來的饑餓、疲憊,令皂衣軍的戰(zhàn)斗力嚴重下降。 一千余皂衣軍眨眼之間便死傷過百。 馬平泰、姚爽堅持護衛(wèi)在沈游身側(cè),然而他們依然到了被重重圍困的地步。 四面八方都是敵人,一層一層的涌上來,怎么殺也殺不盡。 姚爽看似溫和,實則脾氣最兇,剛剛一時不察被人捅了一刀,腹部刀口還在流血,便狠下手用鋼刀連劈死了兩名北齊士卒。 然而他的體力消耗殆盡,只好站在原地大喘了兩口氣。 其余兩人也沒好到哪里去。 馬平泰功夫高,方才砍殺了六人,此刻身中兩箭,血流不止。 沈游臂上傷口早就腐爛化膿,斬殺了四人。為了護住身側(cè)同袍,又接連被敵人砍了兩刀,一刀在后背,一刀在左臂。這會子持續(xù)低燒讓她頭暈?zāi)垦!?/br> 她甚至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仿佛隱隱聽到無數(shù)馬蹄聲,宛如驚雷,千萬股匯聚在一起,正在奔涌而來。 “王將軍,皂衣軍來了——” 王建業(yè)或許這一輩子都忘不了這副場景。 城下是無數(shù)的北齊士卒,他們穿著暗紅的布面甲,宛如螞蟻一般沖著南陽城墻不斷的涌上來。 遠處奔涌而來的是無數(shù)皂衣軍,漫山遍野,從平原與天際相接處顯現(xiàn),宛如黑色的云團,自四面八方而來。 就連打出來的旗幟上繪刻的字都各不相同,“劉”、“耿”、“吳”、“何”、“趙” ……各式各樣的旗幟匯集在一起。 “援軍已至!” 沈游厲聲嘶吼道:“隨我殺!” 一見有了生存的希望,城墻上剩下的七百余皂衣軍振奮不已,疲憊到了極致的身軀仿佛還能擠出最后一點力氣。 即使援軍將至,城墻的廝殺依然慘烈無比。王建業(yè)提刀抬手,拼了命的向沈游沖去。 便是皂衣援軍來了又如何?!他必要趁著最后一點時間殺了沈游。 王建業(yè)雙目赤紅,提刀的右手青筋暴起。 焦學(xué)敏被活生生炸成了一灘rou泥,尸骨無存! 他今日無論如何都要殺了沈賊,以祭奠焦將軍英靈! 對方奮力一劈之下,沈游抬刀去擋,頓時虎口撕裂。 皂衣軍的鋼刀質(zhì)量極好,以至于對砍之下王建業(yè)的鋼刀上出現(xiàn)了豁口。 他卻根本顧不上手中鋼刀有損,又是斜著狠命一劈,擺明了是沖著沈游的頭顱去的。 沈游用力過度,右手已經(jīng)開始痙攣,虎口撕裂,劇痛無比,身中兩刀,血流不止。 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去擋這一刀了。 周遭的同袍眼看沈游陷入重圍,頓時心急如焚。奈何自己也被圍困,根本無法突出去救沈游。 馬平泰奮力之下砍殺了身前兩名北齊士卒,直奔沈游而來。 姚爽根本顧不上防守,空門大開,寧可以傷換傷,發(fā)足狂奔,向沈游而去。 離沈游最近的是一名年僅十九歲的皂衣軍,他棄了兵刃,后背被砍了一刀??伤活檪冢吡χ睕_著王建業(yè)撞過去,試圖依靠巨大的沖力將王建業(yè)撞歪。 然而這些人距離再近也近不過離沈游只有數(shù)步之遙的王建業(yè)。 尤其是王建業(yè)裹挾著恨意,動作奇快無比。 他的刀斜著劈砍而下。 不過是瞬息之間的事,沈游右手已經(jīng)抽搐到拿不動刀了。于是只好微微的側(cè)了側(cè)身子。 刀刃迅速切進了她的肩膀。 沈游慘叫一聲,頓時面白如金紙。 與此同時,她積蓄了最后一絲力氣,抬起的左臂發(fā)射了袖弩,最后一枚鋒銳的袖箭直沖對方的咽喉而去。 王建業(yè)便應(yīng)聲而倒。 以傷換命。 沈游很想咧開嘴笑,但她身重數(shù)刀,失血過多,又是持續(xù)低燒,眼前的視線越發(fā)模糊。 只能隱隱看見有皂色衣袍的人在涌上城墻。 到處都是震天響的喊殺聲。 “殺!” “沖??!” “投降不殺!投降不殺!” 各式各樣嘈雜的戰(zhàn)場呼喊聲讓沈游頭痛欲裂。她能感覺到自己手腳發(fā)涼,心跳在放緩,身體開始抽搐起來,視線已經(jīng)模糊成了各式各樣的色塊。 沈游知道,這是失血過多后產(chǎn)生的癥狀。 她很想躺下來。 cao勞了十余年,該歇一歇了,她真的太累了。 可還有尚未完成的大業(yè)拖著她。哦,對了,還有……周恪。 周恪啊。 沈游微弱的呼吸了一口氣,仿佛能夠見到周恪在迎面向她狂奔而來。 周恪畢生都無法忘記這個過于恐怖的場景。 陽光很好,她斜靠在女墻上,半闔著眼,看上去很是安謐。像是一個閨閣少女,在午后斜倚軒窗,小憩片刻。 可她清麗的面容全是血污。從那些塵土、血漬后尚且還能窺伺到部分煞白的面孔。 面如金紙,氣若游絲。 隔著老遠便能聞到濃烈的血腥氣。 周恪本以為那是因為她置身戰(zhàn)場,周圍硝煙彌漫,廝殺四起,火與血交織、尸體與尸體堆疊之下,產(chǎn)生的濃烈血腥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