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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怕周恪心軟,不敢再強攻。 周恪卻只是搖搖頭,不說話。 此刻,就在距離城門不過四五里的地方,兩萬大軍的營寨已經(jīng)結(jié)成,周恪和趙識正站在營帳口看向前方那座雄關(guān)。 說是雄關(guān),其實真的不大,只是城墻頗高。要不是仰仗著天險地利,這地方只需要一千人馬就能拿下來。 “昨日沖鋒不過是為了試探,如今才是正菜”,周恪低聲道。 周恪固然心狠手辣,但在有別的法子的情況下,他也不愿意虛耗人命。冷酷些說,這些士卒全是花了心血的,死在這里未免頗為可惜。 “還有別的法子嗎?”,趙識一愣,直接問道。 周恪玩味道,“你覺得這地方適合用□□或者炮彈嗎?” 趙識腦子一懵,他還真沒想到可以用炮彈。 概因這中山脈綿綿之地,大炮運輸極為不易。況且他從前見過的炮彈根本不準確,無法控制落點,堪比城墻描邊大師。以至于他一時之間根本沒想到。 然而緊接著,他渾身一冷。 這地方稱得上一句崇山峻嶺,這是天險之力,卻也是催命符。 若用□□乃至于大量的炮彈洗地,引動大量山石滾落,砸都能砸死這座城上的人。 只是這樣一來,整座大散關(guān)只怕是死傷慘重。 趙識固然同情敵方,但這同情也只維持了短短一瞬,他冷聲道,“若能如此,自然極好”。 能夠保下己方士卒的性命,讓敵人死傷慘重,傻子才不干呢! 唯一的問題就是山石滾落后淤積在峽谷口,屆時需要花費大量時間將山石搬運開。 但花力氣花時間搬石頭,跟拼了性命去攻城,自然是前者為妙。 周恪便也笑起來,撕開了他溫潤儒雅的面具,底下的兇狠之意昭然若揭。 世人只見皂衣軍士卒悍勇,卻忘了他們的盔甲牢固、鋼刀鋒銳。 皂衣軍不僅有精兵悍將,更有能工巧匠。 這是沈游與周恪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重視匠人所積下的善果。 經(jīng)過軍械司一代代的改良,炮彈的落點相較于大齊原本的大炮更為精準,威力也更為強悍,炮手們的素質(zhì)更高。 當然,大炮的造價也更為高昂。 然而這樣優(yōu)質(zhì)的大炮在此前圍攻金陵外城那樣重要的戰(zhàn)役中都不曾顯現(xiàn),為的就是今天。 拿下大散關(guān)與汝陰,就徹底打開了北上的道路。 不過短短三四天的功夫,軍械司便快馬加鞭將拆卸后的大炮、炮彈、□□送到了山脈附近。然后以人力運輸,將十幾座改良版的大炮和數(shù)百公斤□□運送到了大散關(guān)。 “他們到底在做什么?” 大散關(guān)城樓上的統(tǒng)領(lǐng)連建柏凝神遠眺,臉色黑的要命。 皂衣軍打從天亮開始,就在兩側(cè)山體附近來來回回的走動,時不時停歇下來,也不曉得在干什么,反正走的連建柏格外心慌。 “將軍,要不要我們?nèi)有L木下去?” 連建柏搖搖頭,“這幫人距離城墻少說還有數(shù)百丈,我們的滾木、石頭根本驅(qū)逐不了他們”。 問話的姚子真急道,“可也不能由著他們!” “子珍”,連建柏放松了語調(diào),說道,“你帶幾個人下去看看”。 姚子珍臉色一僵。 在城墻上居高臨下的面對皂衣軍,和在平地上跟皂衣軍間隔幾百丈,簡直是兩中截然不同的感受。 前者還有關(guān)隘做依仗,不至于讓人太過心慌。后者雖然沒跟皂衣軍面對面、眼對眼,可對方要是追上來,姚子珍還真沒覺得自己能打得贏這幫悍卒。 他是個心里有數(shù)的人,奈何上峰發(fā)話,軍令如山,姚子珍只好沉聲道,“屬下遵命”。 說著,點了幾個士卒跟他一同坐著吊籃下了城樓。 連建柏忍不住多看了姚子珍兩眼,倒也沒點破。 因為姚子珍看似隨手,實則他點的是士卒都是身強體健、傍大腰圓之輩。 到了城門前,還在走動的皂衣軍即刻就有人沖上來,姚子珍咬咬牙,心知若是此刻回去,不僅得不到什么消息,還極有可能挨一頓罵。 他提刀向前沖去,與那皂衣小將一交手,頓覺不妙。倒不是他打不過此人,他姚子珍能夠混上副統(tǒng)領(lǐng),手上還是有把子力氣和武藝的。只是不遠處有越來越多的皂衣軍開始往前沖過來。 姚子珍手中長刀虛晃,與那皂衣小將纏斗片刻,分出一縷心思左右張望。 這才發(fā)現(xiàn),固然有一批人迅速沖上來,但還有人根本顧不上他們,而是在兩側(cè)山腳忙忙碌碌,專心致志。奈何被人擋著,實在不曉得他們在干什么。 姚子珍心思一晃,竟被那皂衣小將抬手砍了一刀,頓覺左臂疼痛難忍,發(fā)狂之下發(fā)足狂奔,周圍那幾個士卒即刻圍著他往回沖去。 城上的吊籃已經(jīng)放了下來,姚子珍回頭再看,卻發(fā)現(xiàn)那些皂衣士卒又退了回去,仿佛只是在保衛(wèi)那些在山腳下忙碌的皂衣軍。 他實在搞不明白這幫人到底在干什么。這一通試探下來,除卻左臂受傷之外,竟毫無所得。 姚子珍頗有些羞愧,然而這樣的羞愧持續(xù)到第二日就沒有了。 另一中情緒襲擊了他。 連建柏和姚子珍眼睜睜看著皂衣軍不斷的逼近城墻。 昨日在山體忙碌的那些皂衣軍似乎又開始在城墻下忙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