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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識叛變了??!” 劉三俊原本不怎么愛說話的,此刻忍不住嘲諷他,“你削他兵權也就算了,竟還任由李立之欺凌乃至于構陷他,又提拔的是他的下屬”。 “如今他真的反叛了,豈不是正合你的意!” 這話語中的嘲諷勁兒,撲面而來。 佘崇明忍不住問道:“你、你們是怎么進來的?” “臣帶進來的”,趙識開了殿門,他已經(jīng)穿上了盔甲配了刀,一炳長刀上全是蜿蜒的血跡,胡子拉碴的臉上甚至還沾著血珠子。 燭火一照,活生生把他襯得宛如殺神在世。 “朕早就知道”,佘崇明近乎悲憤,“亂臣賊子!亂臣賊子!” “臣問心無愧”,趙識雙膝跪地卻抬頭挺胸,“臣承蒙陛下恩義,卻又無法悖逆天下大勢。于是糾結反復,猶疑不決。直至前些日子終于下定決心”。 他跪伏在地,行了個叩首大禮,“還請陛下隨臣前往臨川府,臣必保陛下全家老小、妻兒子女性命!” 佘崇明腿軟的要命,卻還一動不動。 劉三俊嗤笑,他輕輕動了動佘崇明脖頸間的刀,“你這人秉性多疑,趙識背叛了你,他的話你是決計不肯再相信了”。 佘崇明頓時一僵。 劉三俊語帶笑意,“我倒是可以允諾你,保證不傷你性命。因為趙將軍投靠我們唯一的條件,就是保住佘崇明的命”。 說著,他感嘆道,“你佘崇明能有此忠心耿耿之人,也不算白活一遭!” “放屁!” 佘崇明怒極,他兩條腿都不抖了,咆哮道,“此人忘恩負義,引你們皂衣軍入城,讓我成了亡國之君!難不成我還得感激他?!” “不不”,劉三俊笑起來,語氣平靜,“你做了亡國之君可不是趙將軍害得”。 “我們這個計劃呢,其實是極粗糙的。唯一的精細之處就是算準了人性”。 劉三俊解釋道,“你自己調(diào)派士卒入宮保衛(wèi)自己,于是調(diào)來了大量的趙識部;自己找來心腹大臣商議,將一干重臣都匯集到了宮中,讓我們一網(wǎng)打盡;自己派遣太監(jiān)前去傳旨,讓我們詐開了武備庫、糧倉的大門”。 從頭到尾,整個計劃都是佘崇明自己促成的。他充分的發(fā)揮了自己的主觀能動性,然后自己把自己送上了絕路。 劉三俊難得有這么多話,他點評道,“因為多疑、怕死就是你最大的兩個弱點”。 “值此亂世,你做了皇帝,竟真的成了獨夫!” 第192章 “請吧”,劉三俊笑道。他也懶得再跟佘崇明說話了。敗軍之將,何必與他多言。 佘崇明失魂落魄,一張略略發(fā)福的臉上青青白白,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劉三俊即刻捆了佘崇明,然后與宮內(nèi)的一千皂衣軍匯合。 他與趙識一面往殿外走去,一面瓜分任務。 “聽聞佘崇明姬妾子女無數(shù),也不知道太子是哪個?” 趙識看了劉三俊一眼,“幼子何辜?” 劉三俊笑道,“我雖不至于對幾個小孩子下手,但總得點清楚人數(shù)吧!” 若有人逃了,總是不好的。 “況且后宮內(nèi)應當還有宮女、太監(jiān),這些人亂起來也不好”,劉三俊淡淡道,“勞煩趙將軍分出三百人馬,與我的副將一起,先去把皇宮內(nèi)的人都清點出來,按照太監(jiān)、宮女、妃子等分類、各自關押起來”。 “好”,趙識知道,這是題中應有之意。況且他敬重佘崇明,并不代表他敬重佘崇明的妻妾。 劉三俊即刻笑起來,仿佛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虎狼之詞。 趙識看了眼劉三俊,“不過我對于后宮并不熟悉,恐有遺漏”。 “無礙”,劉三俊邊走邊側開身子,示意趙識回頭看,“我捎上了這位老大人”。 只可憐督造皇宮的工部尚書一直沉默寡言,在朝堂上都不愛說話,今日乍然遭此橫禍,被兩名皂衣軍架著,跟在劉三俊后頭,整個人都快要嚇癱了。 趙識看了老大人一眼,又轉(zhuǎn)頭去問劉三俊,“可還有其余要求?” “我也不讓趙將軍為難”,劉三俊笑道,“財寶什么的,將軍的下屬盡管去取,但一不許無故殺人,二不許焚燒撕毀各類書簡”。 他解釋道,“前者是人命,后者是知識,都挺重要的”。 “嗯”,趙識頭一次覺得,他投靠皂衣軍的選擇,或許是對的。 兩人將宮內(nèi)的戰(zhàn)場留給了各自的副將,齊齊上馬。趙識要去接管城外的一萬駐軍,防止暴動,安撫士卒。劉三俊要去接管武備庫、糧倉,城頭守衛(wèi)等。 一直忙活到天亮,兩人一宿沒合眼,這才回了城外營帳,倒頭就睡。 趙識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劉三俊已經(jīng)醒了。 “趙將軍醒了?”,劉三俊坐在大帳內(nèi)的椅子上,笑著打招呼。 “嗯”,趙識冷冷應了一聲,又道,“我已經(jīng)為劉將軍安排了營帳,將軍為何不去?” “我希望近期趙將軍最好與我同吃同住,抵足而眠”,劉三俊笑道。 “你懷疑我?” 自從被佘崇明懷疑過后,趙識在政治上未必有多少長進,但在發(fā)現(xiàn)別人懷疑他這一點上,水平突飛猛進。 “嗯嗯”,劉三俊毫不遮掩。 趙識頓時一哽,“你還挺老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