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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有了水泥路,為何還要黃泥?” 季懷玉解釋道:“馬匹在過于堅硬的地面上長時間奔跑,極易受損。所以一般情況下,馬匹急行時會走土路”。 “季隊倒不避諱”,李可之笑道,“也不怕老朽窺視了你們的機密?” 季懷玉淡淡道,“水泥的配方固然是保密的,但就算你們拿到了這個配方也沒用”。 李可之頓時一愣,奇道,“這是為何?難不成這水泥還認主?!” “不是認主”,季懷玉解釋道,“試圖大量的運用水泥就需要許多的原材料供應,同時還要大量的工匠以及勞力。你們沒有這樣的生產、執(zhí)行以及后續(xù)的維護保養(yǎng)能力”。 這話說的太扎心,李可之老臉一紅。 “最重要的是,你們的皇帝就算拿到了水泥,也只是給自己的宮殿鋪鋪路罷了”。 李可之微微泛紅的臉頓時鐵青鐵青。 他嘴角一抽,迅速收斂了尷尬之意,拱手道:“季隊說笑了”。 “季隊年紀輕輕就能統(tǒng)率一支十人小隊,倒也算是年少有為啊!” 一聽見李可之的吹捧,季懷玉迅速看了他一眼。 能被抽調來做護送趙識心腹李可之這種任務的,必定是精英小隊。季懷玉年不過二十一就已經是中隊長了。一旦這次任務順利完成,他就該升職了。 李可之夸他一句年少有為,季懷玉絲毫不心虛。只是對方說這話,總不可能是單純的夸贊。 果然,李可之下一句就是,“不知季隊是如何進入皂衣軍的?” 季懷玉身高接近七尺半,面容斯文俊秀,看上去完全不像是風吹日曬,天天cao練的士卒。穿著皂服,更像是個文士。 李可之找他攀談搭話,一部分是因為他是隊長,另一部分估計就是同類相親了。 季懷玉笑得溫和可親,“流民出身,后入了徐聞府戶籍,被養(yǎng)濟院養(yǎng)到十三歲,考入了徐聞學院,學成出來后當兵”。 他沒說的是,他是情搜科畢業(yè)的。 “李大人呢?” 即使他已經把李可之的資料倒背如流,但禮尚往來,保不準李可之會無意中透露出什么。 李可之一笑,擺擺手,“某生平坎坷,說出來都是污了季隊的耳目,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這一路上,兩人相互套話。套到后來,只覺對方都是心思謹慎之輩。言辭交鋒之間,盡是些沒用的廢話。 李可之迅速轉換思路,開始將矛頭對準其余的八名普通士卒。奈何這幫人個個都是打太極的高手。還有幾個憨傻的,約莫是來之前得了囑咐,干脆沉默以示拒絕。 李可之非但沒有偃旗息鼓,反倒越挫越勇。因為他極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九人當中,基本都口齒伶俐、表達清晰。 這已經夠奇異的了。更奇異的是,竟然足有六人是識字的,剩下那三個最次的也會寫自己的名字。 如此恐怖的識字率,李可之心里又苦澀又高興。 愿意讓這些莽夫武人識字,這是要成王的氣象啊!可皂衣軍既然人才濟濟至此,他李可之若是投降了,又能排得上第幾號人物呢? 李可之一面揪心,一面跟著季懷玉往前趕路。 他們行路不過一個時辰,官道上就能看見有商隊前行了。 官道兩側,透過稀稀拉拉的行道樹,甚至還能夠看得到翠綠的禾苗,散落著幾個在勞作的農人。阡陌連片,俱是農田。 李可之頓時一愣,他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看見過此等安樂的景象了。 他頭一回嫌棄自己眼睛不夠大,努力睜大小眼睛,脖子伸的老長,四處張望了一通。 “這地方可是從黔安到定安??!按理,都是戰(zhàn)亂地區(qū),竟然已經有農人在耕作了?還有商戶來販貨!” 簡直不可思議! 第186章 “目前荊州這一帶與川蜀毗鄰的地區(qū)中,戰(zhàn)區(qū)唯有昌義縣”,季懷玉淡淡道,“其余凡是收攏至皂衣軍旗下的地區(qū),都已經開始了復耕和建設”。 李可之奇道:“你們就不怕昌義失陷,黔安、定安都淪落于敵軍之手,屆時這些糧食、人力都白白便宜了敵人?” 季懷玉嗤笑一聲,“你們若有本事,自然可以來搶!” 李可之一哽,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了。 皂衣軍算不上百戰(zhàn)百勝,但其悍勇無畏的名頭響徹大江南北。其作戰(zhàn)勝率之高,堪稱當世第一。 只不過如今沒人統(tǒng)計過這個罷了。 李可之緩了緩,繼續(xù)道:“將軍就這樣帶著我前去臨川府,對我毫不遮掩,也不怕我記下路途,屆時打你們一個措手不及?” 輿圖這東西,走到哪里都是稀缺的。許多行路的客商手上根本沒有輿圖,只有口口相傳的行路歌。甚至就連開辟一條成熟的商路都是需要保密的。 季懷玉還沒說話,副隊方永康簡直無語了,“你這人怎么如此之多的廢話?要是被你記幾條官道我們就戰(zhàn)敗了,那我們辛苦了十幾年豈不是白干?!” 說著,方永康還陰陽怪氣道,“要是有這樣的好事,記得告訴我,我這就潛入川蜀,看看你們的官道是怎么修的?!” “好了”,季懷玉低聲制止方永康。他知道方永康是激進的主戰(zhàn)派,巴不得能夠掃平川蜀。再加上皂衣軍戰(zhàn)場勝率極高,慣的他脾氣極剛硬,根本不愿意向敵人和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