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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靠著奮勇拼殺,再加上不是敵人的主要目標,這才逃出了這個宛如絞rou機一樣的戰(zhàn)場。 出來的時候,姚爽背部中箭,腰腹被人一槍/刺中,他雖避開了要害,但血流不止。史量左臂、右腿均被砍了一刀,隱約可見白花花的骨茬。 兩人形容狼狽,強忍著劇痛,連滾帶爬試圖上山。 幸虧葉青的部隊駐扎就在山里,上山下山頗為方便。 “走!”,姚爽拖著殘軀,還得半架著右腿受傷的史量,兩人跌跌撞撞的攀爬在九阜峰上。 這是葉青部隊的所在地。 他們來的時候從老坑山開始,接連不斷的翻越了七八座山峰才到達九阜山。而如今要逃亡,不僅不能夠原路返回,還得繞好大一圈才能夠避開戰(zhàn)勝一方的戰(zhàn)后搜山。 所以,若是要逃亡,那么越早逃,逃掉的機會就越大。 若要等出一個結(jié)果,看看在這場亂局里,葉青、葉大牛、秦承嗣三人中到底誰才是最后的贏家,那么也就意味著他們勢必要等到天光大亮、贏家收拾戰(zhàn)局才能夠等到結(jié)果。 極有可能只等來了戰(zhàn)后搜山,那么就算等到了結(jié)果他倆也逃不掉了。 更要命的是,一旦逃不掉,他們也就無法將誰拿到了云岱山脈,率先入駐泉州這個結(jié)果傳遞給沈游和周恪。 “選、選好了嗎?” 史量喘著粗氣,強忍著劇痛問姚爽。兩人艱難的爬上了九阜山,現(xiàn)在正臥趴在山腰之上的地帶恢復體力加觀察結(jié)果。 “再看看”,姚爽氣喘如牛,他正在試圖幫史量包扎,沒有藥物,就只能先以樹枝固定骨頭,并且簡單止血。 “我不甘心”,姚爽腹部血流不止,整個人從未如此狼狽過,可他眼里燒著一團火。 史量沉默了一會兒,同意了。 他們都不甘心就這樣惶惶敗退。 兩人顧不上劇痛,幾乎死死盯著下方的戰(zhàn)場。到了高處觀察戰(zhàn)場,視野就清晰了許多。 葉青部原本在半山腰開辟出了駐扎地?,F(xiàn)在這些屋舍內(nèi)外幾乎都是人。 穿著麻衣只佩戴簡陋護具的,與穿著盔甲的士兵們混合在一起??瓷先ジ緹o法分辨。只看見一團團人聚集在一起。活著的奮勇拼殺,死了的被活著的肆意踐踏。 “輪班休息”,史量直接說道,“半個時辰后我喊你”。 姚爽苦笑,“我只怕睡著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姚爽腹部的鮮血根本止不住。槍口捅入的雖然不深,但是扎破了腹部,最麻煩的是戰(zhàn)后破傷風。 他們都學習過戰(zhàn)地醫(yī)護常識。敵人是不會每天給自己的兵器消毒。長/槍的槍口上勢必沾著大量的塵土、細菌,保不準還有鐵銹。 也就是說,就算血止住了,姚爽多半也是要死的命。 史量沉默了下去。死亡的陰影籠罩著他們兩個。 “走!即刻就走!” 姚爽沒有動,月色下他的表情是平靜的。 “你先走,我留在這里看完”。 史量焦躁起來。半晌,他冷笑一聲,“你當年逃難的時候我不信你沒遇到這種破事!” 那時候為了跟別的災民搶一口野草,為了艱難活下去。別說受傷流血,就算被人打的腦子轟鳴,內(nèi)臟出血,都要靠著自己的運氣,跟老天爺爭命??纯吹降资亲约好策€是老天爺脾氣硬。 姚爽像野草,被人反復踐踏,都要掙扎著活下去。 他人生的前十年是無休無止的戰(zhàn)亂和饑荒,直到沈游的到來才終于給了他活下去的機會。 “我感謝先生,所以我更要看到結(jié)果”。 姚爽的面色是平靜的。他掙扎了這么多年,如今很快就要去見閻王了。 就是有點可惜,臨死以前沒能吃到糖。 早知如此,當時來泉州之前應該吃個夠本! 姚爽一面看著底下的戰(zhàn)況,一面懷念著糖的清甜。 史量一看他這樣堅定,心知對方心智極堅,決不會隨意改主意。他越發(fā)焦躁。半晌,他終于開口。 “我右腿重傷,根本無法獨立行走?,F(xiàn)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找止血藥物,止住你腹部的血。然后由你架著我逃出去”。 他加重了語氣,“否則你我都要死!” 姚爽看了史量一眼,心說這人平日里看著憨厚老實,其實心眼子也挺多的。拿著自己的命威脅姚爽。賭他倆戰(zhàn)友情誼深不深。 姚爽沉默了一會兒,他知道史量雖堅韌,但也極識時務。只要他足夠堅定,對方眼看著勸說不成,就會自動退去。 他沒回話,只顧著看下面。夜色里還是看不太清楚底下的戰(zhàn)況。 “你若感念先生恩義,更要保住你自己的命!臨行以前,先生就說,一切以保命為要!” 史量忍不住加強了語氣,“你若亡于此地,先生畢生難安”。 “成大事者要足夠的心狠,若能以我之死,讓先生心狠起來,那我死得其所!”。 “姚爽!” 史量暴喝一聲,越發(fā)憤怒。 “先生和大人現(xiàn)在看著倒是如膠似漆,濃情蜜意??扇耸莻€什么東西,你比我清楚!” 姚爽因為失血過多,原本就發(fā)白的面色聽了這話后越發(fā)慘白。他摸爬滾打這么多年,當然知道人是一種劣根性極重的生物。 良久他惡狠狠道,“你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