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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些地方尚且還在興建發(fā)展當中。第一批畢業(yè)的孩子也遙遙無期。 半晌,眼看著上課時間快要到了,公文宣收拾收拾進了課堂。 目前水利科只有兩個先生,真要算起來,他和田興運還是競爭對手。不過大抵是出自于某些不甘于人后的心思,他反倒更愿意交好田興運。 畢竟對方的水利知識極為扎實,甚至幫助主家開始興建瓊山縣的水利設(shè)施。今天一班的實踐課就是要去瓊山縣田間實地做水利工程。 公文宣站在了課堂上,這是他第二個不太適應的地方。 學生們當中有許多女孩。 他倒不是如鯁在喉,而是真的不太習慣。畢竟任誰接受了二十年重男輕女的教育,乍一眼看到有女子出現(xiàn)在課堂上都會生理性不舒服。 公文宣自覺自己還算好的,隔壁那個教丹青的老先生,拒絕教導女學生丹青之道,結(jié)果直接被解雇了。 哦,更重要的是醫(yī)科的方柳也是個女先生,乃至于建立這座莊園的沈先生也是女子。但凡敢在明面上反對男女平等的人,全都被解雇了。 不僅如此,滿莊園每個教室的墻上都拿墨筆寫著“男女平等”四個大字。 學生們開蒙,先不學什么“天地玄黃、宇宙洪荒”,而是先教“我愛我的國”、“男女平等”這兩條標語。 直白無比的大白話,最開始的時候令他極不舒服。但他敏銳的發(fā)現(xiàn)這樣的大白話誰都能聽得懂,反倒加速了文字的傳播能力。至少,但凡不是太笨的孩子,學起來都極為快速。 更令公文宣感到激動的是句讀。在這里,沈先生要求每一本書都要有句讀,決不允許搞含糊不清的字義。 圣人之言,奧妙無窮。如今竟要強行定死句讀,簡直有辱斯文! 當然,說這句話的人被解雇了。 公文宣最開始的時候也是這樣想的,但他只是想想,沒說話。等他意識到這樣可以減少多少對于圣人之言的扭曲、誤解乃至于肆意解讀之后。他懷揣著激動,再也沒有說過沈先生半分不是。 他看向臺下。下面的學生并不多,一個班級也不過三十人罷了。整個莊園學生不過三百人。 可這是第一屆,再過三個月,第二屆學生就要來了。 一批又一批,直到這些人像是灑落在這片大地上的種子一樣,破土發(fā)芽。 第72章 “此番多謝周老弟了”,王知府當即敬了周恪一杯。他滿臉褶子,每一道都透露著志得意滿。 “與我無關(guān),王兄才華如錐藏囊中,遲早都有顯露于世的那一日”,周恪真誠無比。 王知府心里絲毫不虛。 當日周恪來的時候他尚且還有一年半就要被調(diào)走。如今一年多過去了,他堪稱政績斐然啊!開設(shè)港口,賑濟災民,撫恤孤苦,開墾荒田,興修水利…… 雖說都是周恪和他夫人干的,可那也是他這個上官有識人之明,容人之量。否則手下這么能干,哪個上司能容忍? 靠著良好的政績,周閣老的虎皮,再加上他從周恪、沈游這里賺的錢拿去打點。他,王泉,終于要高升了! “老弟啊,為兄馬上就要調(diào)去閩地當知府了,雖說跟瓊州知府是平級,但閩地可比瓊州富庶多了”,王知府感慨道,“你也算是熬出頭了!” 王知府一走,周恪自然會在周閣老的運作下頂上王知府的位子,成為瓊州真正的一把手。否則周恪干嘛一心一意要送王知府高升。 周恪聽著王知府絮絮叨叨的感慨,真摯無比地吹著王泉的彩虹屁,對著王泉一通輸出,直把王泉拍得渾身舒暢。 整場筵席下來,兩人推杯換盞,王知府被周恪哄得眉開眼笑,被唾手可得的美好明天引誘著大醉一場。 周恪坐在椅子上,看著王知府被仆婢扶走的背影,微笑著喝下了手中半杯酒。 浙閩兩地的礦工起義持續(xù)至今,尚未斷絕。他們秉承著“東剿則西走,南搜則北移”的戰(zhàn)術(shù),活生生拖到了今天,不僅沒有被官府剿滅,反倒聲勢越來越大。 王知府赴任閩地的時候遇到了流竄的起義礦工,無辜被殺,實在是可憐??! 周恪起身離席,醉醺醺的被仆婢扶回了房間。 “郎君這是怎么了?” “回夫人,郎君邀各位大人飲酒,喝醉了”,仆婢畢恭畢敬的回答。 沈游微笑著打發(fā)了仆婢,轉(zhuǎn)身面對周恪的時候已然面沉如水。 周恪原本就要頂替王知府的位置,這會兒合該低調(diào)下來,別招人恨。可他居然邀請了那么多人,辦了好大一場宴會就為了送別王泉?這擺明了是要讓全瓊州的人都知道周恪敬重王泉。 “你要殺了王知府?” 周恪睜開眼,眼中一片清明,他懶散道:“對方知道我們在販賣私鹽,自然不能讓他走脫”。 “你不是給了他分紅嗎?” “沈游,別心軟”,周恪輕描淡寫道,“王知府摻和我們的勢力過深,即使再怎么避開,都無法保證他不知道我們的機密。等他在閩地扎根下來,你我鞭長莫及。最好的法子就是在赴任途中殺了他”。 沈游干澀著嗓子,她清楚的知道謀奪天下限制皇權(quán)就是一條充滿著鮮血、仇恨的不歸路。走上了這條路,她就會慢慢的變成兩手血淋淋的怪物。 沈游呆楞楞的坐了下來,嗓子如同刀刮一樣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