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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是她一次次撿回來的。 “我的名字,也是她起的?!?/br> “所以你,絕不是她!” 季天端眼神已然變得清澈明亮!他猛地抬起眼睛,可眼前哪里還有什么允卿門和尸山血海?。磕侵щx破碎的楊綿綿早已消失不見!眼前之人竟是個手執(zhí)鈴鐺的老妖僧! 烏樞剎羅見陣法被破,登時慌了神!他根本沒有想到,眼前這少年竟破了他的陣法! 季天端看見對方后,眼中登時燃起滔天的怒火!少年握緊雙劍舉劍便刺! “烏樞剎羅!你殺我手足!害我同胞!我與你不共戴天!我必要親手將你——” “碎尸萬段!” 夢靨之中,隨著季天端的大喝,那苔聆雙劍蜂鳴一聲!季天端長劍劈下!烏樞剎羅的殘影登時被劈作兩半!化作塵煙! 現(xiàn)世之中,季天端的身子猛地一滯,之后躺倒在白藏之懷里,再一次闔上雙眼。 城中那白色氈帳內(nèi),手執(zhí)金剛鈴正在出體的烏樞剎羅猛地身體一僵,之后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之后哆嗦著倒在地上! “上師!上師你怎么了???” 一眾小妖僧上前去扶。 烏樞剎羅臉色慘白,他哆嗦著看向手中的法器:“怎么會……怎么會?。磕羌咎於嗽趺纯赡堋?/br> 烏樞剎羅搖著頭,他根本不敢相信! 就在剛剛,就在剛剛季天端的夢境之中,就在他馬上要得手的一瞬間!他居然差點被季天端殺了! 被那個柔弱的,不堪一擊的病公子殺了! 夢靨之中,一切幻想碎成粉塵,世界變成了一片空白。 “小春兒,小春兒……” 季天端跟著那聲音,在空白之中廢力地奔跑著,他不知跑了多久,最終落進一片柔軟里。 “春兒,師姐要走了?!?/br> 季天端抬起頭。 在看清那女子的容顏之時,泉涌般的淚水奪眶而出。 她還是那么可愛,又那么美麗??此茰仨樀男幼友劾锊刂赂液团涯?,她穿著允卿門的廣袖流仙裙,帶著姐妹們親手繡制的流蘇霞帔,頭上簪著永不凋謝的通草花釵。 姑射仙人冰雪容,塵心已共彩云中。 他死死抱住那彌留世間的最后一點殘相,眼淚大顆大顆落進那幾近透明的女子身上。 “為什么……師姐……為什么……” “我情愿死的那個人是我啊師姐?。?!” 季天端那沙啞的聲音逐漸變成撕心裂肺的嚎啕。 “春兒,綿綿姐最大的愿望,便是你們所有人都能好好地活著,好好地幸?!?/br> 楊綿綿輕輕摸著季天端的發(fā)頂,一如當(dāng)年,小小的女孩摸過嬰兒柔軟的側(cè)臉。 “小春兒,綿綿姐要走了,可綿綿姐放不下心。”楊綿綿沉聲說。 “允卿門將難,你可知道?” 楊綿綿拖著季天端的臉,認真而凝重地看向那雙被淚水噙濕的眼睛。 “景晗誠早已對允卿門存了滅門賊心!烏樞剎羅正在以活人為祭,修煉破壞允卿門的法器,不日之后便可成功!到時他便會尋一個借口,與允卿門開戰(zhàn)!縱使我們外門弟子修為精湛,可門內(nèi)不會仙法的師姐不下數(shù)百人!允卿門絕不可能保全自身……我同門姐妹必會傾全門之力迎戰(zhàn),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外門弟子一但失力,內(nèi)門弟子便如砧板之魚,任人宰割……世間或可再無允卿之門……” 楊綿綿顫聲說。 “允卿門……會變成……我之前看到的樣子么?”季天端囁嚅著顫聲問道。 “不會?!睏罹d綿認真地看著季天端的眼睛堅定道:“絕不會!” “春兒,因為師姐知道,你會拯救允卿門!” “你會拯救廣陵、你會拯救天下!你會拯救所有人!” “可……”季天端流著淚哀哀說道:“可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我沒有任何修為功力,甚至連劍都拿不了……我不過是最無能懦弱的普通人……他們都說我連男人都不是……我連自己都救不了……” “春兒!你始終是我的驕傲,未來,你不僅會是我的驕傲,你更會是允卿門的驕傲?!睏罹d綿突然抱緊了季天端。 “你還記得很多年以前,我賣簪子被人欺負的時候么?那時候小春兒甚至連路都走不好,可你卻在別人欺負我的時候,擋在我的身前啊……” “我……忘了?!奔咎於肃ㄆ?/br> “忘了就再想起來!”楊綿綿堅定地看向季天端道。 那是很久以前,下著微雨的廣陵,轅門橋下,一群貨郎欺負一個賣簪花的小女孩。 通草花被雨水打濕,掉了一地。 在幼小的孩子眼里,那些欺負人的人仿佛是龐然巨物!他們猙獰可怕,可那牙都沒長齊的男孩,依舊張開了雙臂,堅定地護在小姑娘身前! “不準欺負……綿綿姐!” 說話尚且還口齒不清的季天端攔在楊綿綿身前,他張開雙臂,緊緊護住楊綿綿,大聲喊道。 “我要保護……綿綿姐?。?!” 季天端愣了愣,他突然覺得,一束極明亮的光照進了靈魂深處。 青年不自覺地握緊了那名為“苔聆”的雙劍,淚水后的眼神不再懦弱仿徨,而是變得如山岳般不可撼動! “我要保護綿綿姐!” “我要保護……所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