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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遙?你又要起什么幺蛾子……”澹臺蓮聽罷,回頭怒視曲遙一眼,卻見曲遙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狗狗一般可憐巴巴地瞧著他…… 澹臺蓮面上一紅,這神情難免叫他想到前幾日曲遙與他樹下纏綿時的模樣。曲遙這廝最大的優(yōu)點,大概就是這張臉……曲遙極少做出這種可憐巴巴的央求人的表情,但一旦做出來,基本無人能拒絕他的要求。 況且此時澹臺蓮只要一看這表情,便想起那天長白宗蘋果樹下自己在曲遙身下冷汗涔涔哆嗦著咬緊牙關(guān)死不求饒的慘樣…… 曲遙那廝竟將手指堵進(jìn)澹臺蓮口中,逼的他師叔半聲都發(fā)不出來,況當(dāng)日曲遙還是半清醒的狀態(tài)……只見那喝高了的混球兒面上一副軟軟糯糯眼淚汪汪的單純樣,身下卻干著極王八蛋的混賬事兒,一邊又在嘴中胡唚:“果真……中通外直,不蔓不枝……亭亭凈植呃……嗯。” 澹臺蓮紅著臉轉(zhuǎn)過頭,看向曲遙,咬牙切齒妥協(xié)道:“只給你半個時辰!” 曲遙趕緊點頭。 鶴影寒潭緩緩下降,澹臺蓮在看清眼前這條街時一愣,但旋即便反應(yīng)了過來。 這條街正是當(dāng)時他們初上長白宗時,沈清河帶他們來的那個山腳下的集市。 “嗨,難得出來一趟,總得給蓬萊的師兄弟師姐妹們買點土特產(chǎn)嘛……”曲遙看著澹臺蓮,羞赧地?fù)狭藫项^。 寧靜舟一愣,旋即道:“若是這樣說來,確實應(yīng)該買一些東西的,我也去看看好了?!?/br> 澹臺蓮嘆息一聲道:“既然如此,便隨你們一道,再看一圈罷了?!?/br> “成!我們半個時辰之后在這集市口匯合!”澹臺蓮和寧靜舟沒有想到,那廂曲遙竟賊賊地一笑,還沒等寧靜舟和澹臺蓮叫住他,便獨自一人跑進(jìn)了集市之中的人堆里。 “毛毛躁躁的,誰知道又要去干什么……”澹臺蓮嘆息一聲。 “算了,曲遙他大概是有什么要單獨買的東西吧……既然半個時辰后我們在門口處匯合,師父,我們便先去走走吧?!睂庫o舟輕聲道。 澹臺蓮微微頷首,表示同意。 曲遙獨自一人,一邊向集市內(nèi)跑著,一邊回憶著自己要找的那個攤位在哪里……他走著走著,眼前竟出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位子。 那是青溟幻境之中,那個賣蘋果小天鵝的小攤子。 青溟幻境之中,戚曉和宮夜光下山時,也曾路過這里。 攤子上擺著各種各樣的被削成天鵝模樣的蘋果。這些蘋果淋了糖漿后,就變成了舒展羽毛仿佛在鳧水的天鵝。 優(yōu)雅而無邪,那姿態(tài)之莊雅殊勝,像極了全盛時期,御劍而飛的宮夜光。 曲遙幾乎能感受到它吃進(jìn)口中的滋味,該是很甜很甜,曲遙打小便并不愛吃這種甜食,吃完之后牙疼。自從上了蓬萊他便再沒缺過零嘴。蓬萊的師兄師姐們每每外出游歷歸來,總要給年紀(jì)小的師妹師弟買上許多這樣的小零食??蛇@在規(guī)矩森嚴(yán)的長白宗是不可能的事情,宮蘭卿買點花種子都要藏著掖著,何況是這種凡間的點心。 可當(dāng)時的戚曉卻那么想買一個。 但宮夜光終究沒有給他買。 兩文錢,只是兩文錢,也許這只蘋果小天鵝能成為那悲慘少年一生里極少數(shù)的甜…… 可他們就那么錯過了。 就那樣……永遠(yuǎn)地錯過了。 一步之遙便是永生永世。天池水里長眠的少年,再也不能吃到這甜甜的小天鵝了。 曲遙又想起他第一次見到宮夜光時的模樣,白頭峰上的凄清的閣樓里,已然殘疾又癡傻的他一個人靠著窗子,在一片黑暗的樓里削蘋果,削的滿手盡是傷口,削的指尖鮮血淋漓。 時至今日,曲遙終于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 失去全部功力,甚至沒了身體平衡的宮夜光最大的愿望,大約就是想要親手削一只這樣的天鵝。 即便他忘了一切,卻始終記得這只淋著糖漿的天鵝。 曲遙不知道,在目睹戚曉被扔進(jìn)天池的那一刻,宮夜光該是多么痛苦,又該是多么后悔。 他努力地將那些蘋果削出和記憶里一樣的形狀,可即便是削好了,也不會再有一個少年驚喜而幸福地接過它了。 曲遙突然覺得鼻子發(fā)酸。 突然,一只叉著兩根牙簽的蘋果天鵝就顫顫巍巍地遞到了他面前。 水果攤子的老大爺一臉憐憫看著曲遙道:“客官,我看你在我這攤子上看了大半天,都饞哭了……你往邊兒上閃閃,不然擋生意……這份蘋果糖就不收你錢了……你放心,再窮再苦也能熬過去的……” “屁!”曲遙趕緊收拾起悲傷和慨嘆,掏出兩文錢拍在那大爺手里道:“你看小爺是差這兩文錢的人嗎???” 曲遙翻個白眼付了錢,叉了一片蘋果小天鵝塞進(jìn)嘴里,他一邊叼著牙簽,一邊用手指在眉骨處搭個涼棚,繼續(xù)搜尋他要找的那個攤子。 好在……曲遙在走了好幾次冤枉路后,終于找到了那個他想要找的攤子。 那個賣玉石簪子發(fā)扣的攤位。 那個賣玉石簪子的店主還是一臉倨傲地坐在攤子邊,做著手里的活計,曲遙往他那攤子上一瞟,還好還好,澹臺蓮曾經(jīng)看上的那根剔透的月長石發(fā)簪還沒賣掉。 曲遙心中一喜,想要拿起那根發(fā)簪,卻是不想,一只慘白慘白的手先于他拿起了那根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