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或不愛這件事，我逼迫不了他。九世也好，百世也罷，真的到了洞房那天，我還要打暈了他逼著他和我拜天地入洞房么？若入了洞房之后，失敗了又當(dāng)怎樣？我沒有得到我想要的東西，還毀了他的一輩子?！卑浊镅目嘈?。

    “……其實(shí)……以你的功力，可以打暈他強(qiáng)迫他的，這世界本就弱rou強(qiáng)食?！标惶扃R看著門外橫七豎八的螃蟹精斟酌道。

    “不必了?！卑浊镅男πΓ骸膀宰逶疽呀?jīng)安靜地在海底存活了幾千年，即便我們無法東海以外的其他地方，可卻能自給自足，也算是世外桃源。況且如您所說，蛟族祖上確實(shí)做了太多的缺德事，到我這里就少造些孽，算是在陰間添些福壽罷。”

    昊天鏡老臉一紅，難得知道羞赧。

    “你想的倒是開，就是不知你父王是否像你這般宅心仁厚?！鼻b嘆息一聲，皺著眉頭問：“你若是私自放了我們，你父王會(huì)放了你么？”

    “說到底，我終究是他的兒子，父王就算是恨極了我，也不能將我扒皮抽筋殺了祭天。頂多滅掉幾百年修為，損了四五成根?！卑浊镅男πΓ骸叭裟軗Q東海諸多生靈和無辜之人的一條性命，倒也值得。”

    曲遙看著白秋涯的眼睛，那雙眼睛澄澈湛藍(lán)如東海之水，仿佛載滿了月光。

    “放不放了我并不重要?！卑浊镅妮p聲說：“我倒希望他能放了他自己?！?/br>
    “殞生玉，其實(shí)根本就不是什么好東西。當(dāng)初就是因?yàn)槟菈K碎玉，父王才會(huì)如同著了魔一般，瘋狂想要化龍飛升，自從那塊玉出現(xiàn)之后，一切都變了?！卑浊镅妮p聲道：“父王自從得到了殞生玉之后，便日日說些什么天命、亂序、長生之類的詞兒。說實(shí)話，我始終不喜歡那東西?！?/br>
    曲遙心下了然，殞生玉說到底，還是一塊妖玉。

    這東西之所以需要心無罡礙之人鎮(zhèn)守，是因這玉有著蠱惑人心的能力。

    曲遙又想起了澹臺(tái)蓮，瞬間一股無名的欲念囫圇沖進(jìn)肺腑丹田……

    水底一片寂然。

    有條小帶魚迷路游進(jìn)了寢宮里，白秋涯不再說話，伸出修長的手和小帶魚玩了起來。那條小帶魚如同一條銀光閃閃的發(fā)帶，鱗片上帶著彩虹般的色澤，它繞著白秋涯的手指來回游動(dòng)，白秋涯看著那條帶魚，笑的溫和又柔軟，露出兩顆平日里害羞的虎牙。

    “這條小帶魚，你認(rèn)識(shí)它么？”曲遙輕聲問。

    “不認(rèn)識(shí)呀，可這海中生靈萬千，都是我要護(hù)佑的子民?！卑浊镅牡?。

    “真好，我也養(yǎng)過一只小寵物，不過不是魚，是一只海鷗?！鼻b輕聲道。

    “是嗎？”白秋涯回頭看向曲遙：“是天上的羽族么？我從未出過東海，可是卻從長輩口中聽到過。”

    “算是羽族?！鼻b抱住胳膊，輕笑道：“只是一只小鳥罷了，它幼年時(shí)在臺(tái)風(fēng)里折斷了翅膀，和父母走散了。被我養(yǎng)到大，我看著它一點(diǎn)點(diǎn)褪掉絨毛，再變成大鳥，可惜它不會(huì)飛，走路搖搖晃晃的，所以叫晃晃。它會(huì)像小狗一樣，到處跟著我，問我要食吃。我只要一吃東西，它必然要跳到我膝蓋上，眼睛只盯著吃食，我喝水，它便也要喝。我罰跪，它便也要陪著。那鳥兒機(jī)靈的很……”

    白秋涯仔細(xì)地聽著，一邊努力幻想那只小鳥的模樣，愣怔的出神。

    “好可愛。它現(xiàn)在還好嗎？”白秋涯問。

    曲遙一愣，緊接著鼻尖一酸。

    已經(jīng)三百年了。

    自從曲遙被判海浮屠之刑，他便再?zèng)]見過晃晃。

    晃晃是只不會(huì)飛的海鷗，它的左翼自幼便因摔下懸崖而折斷了。即便后來曲遙努力為它治傷，即便后來折斷的骨頭愈合了，可因?yàn)閺男〉酱笪丛w翔過，晃晃已經(jīng)失去了飛翔的能力。若無人喂養(yǎng)，這只海鷗怕是活不過一個(gè)月。

    那只叫晃晃的海鷗，是將曲遙當(dāng)成了親娘的。

    “大抵是已經(jīng)死了吧。”曲遙紅著眼睛說道：“我已經(jīng)太久太久沒有見過它了。”

    白秋涯愣了半晌，最終輕聲說了句：“抱歉?！?/br>
    “無妨。”曲遙無奈地笑笑：“萬物皆有命定之時(shí)，何況是一只鳥呢？”

    白秋涯垂下了眼睛。

    “等等？晃晃？”寧靜舟皺起眉頭：“我倒記得蓮師尊養(yǎng)了只剛扎毛沒多久的海鷗，但是那只海鷗……”

    突然，寢宮中所有人都聽見了一聲震動(dòng)，類似于鐘鳴一般。白秋涯聽罷站起身道：“時(shí)辰到了，龍骨之墓此時(shí)已經(jīng)沒有巡海士兵了，我等可以去取玉了?！?/br>
    曲遙和寧靜舟一同站起了身，互相對(duì)視一眼。

    “那個(gè)，既然是要取玉，那便有勞幾位了……老身身嬌體軟，怕是不便做劇烈運(yùn)動(dòng)……”昊天鏡嘿嘿笑著往后退。

    “你放心?！鼻b笑瞇瞇：“有我在一日，你便跑不了?！?/br>
    昊天鏡的臉色瞬間焦黑如炭。

    “走罷，在去龍骨之墓之前，我們還得先將十三皇子救出來?！卑浊镅牡?。

    “這是為何？”曲遙愣了愣。

    “拿到殞生玉之后，勢必會(huì)驚動(dòng)?xùn)|海的水下大軍。那之后再去救景倚淵便來不及了，只有先將他救出來?！卑浊镅牡溃骸皻屔袢〉街螅銈儽阙s緊出海，我來掩護(hù)?！?/br>
    曲遙點(diǎn)點(diǎn)頭。

    可就在這時(shí)，寧靜舟突然道：“你真的……沒有什么別的企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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