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必然是個科技飛速發(fā)展的時代，這場戰(zhàn)爭必然不同以往。

    關(guān)鍵是，沃爾夫為什么這么生氣呢？

    學術(shù)無罪，這道理他難道不懂嗎？

    這一天，托馬斯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是要說有什么收獲的話，就是沃爾夫確實提及了“朋友”這個詞。這著實讓托馬斯有些高興——看來他和沃爾夫之間的友誼，并不是他自己單方面的錯覺。

    又聊了一會，托馬斯伸手把米婭拍醒，告訴她該回家了。

    米婭睜開眼睛。

    那一刻，咖啡店里燈光明亮，玻璃墻上閃爍著藝術(shù)的文字，窗外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

    沃爾夫正穿起外套，托馬斯一邊輕輕推搡著她一邊忍不住要笑。米婭迷迷糊糊地摸索著自己的外套，只覺得沒有睡夠。

    當時不覺得有什么，但是后來，米婭曾無數(shù)次回憶著這個氛圍微笑入睡。她真的好想念那段時光。

    但是堅守底線的沃爾夫，認為學術(shù)無罪的托馬斯，和萬事不關(guān)己的米婭，他們終究會有不同的選擇。

    就像離開了溫暖的咖啡店后，他們終究要從三條路回到家中。

    *

    不過話說回來，因為無法違抗高層的意志，因為被戰(zhàn)爭主義洪流裹挾，所以在《宣言》上簽字，就不是罪過嗎？

    或許吧。

    但這世上還是會有一些可笑的人，為了守住內(nèi)心的那點底線，做著危險且無用的事情。

    同樣在10月里，“光磁物理之父”普里克先生起草了反對戰(zhàn)爭的《停戰(zhàn)倡議》，與《宣言》針鋒相對。

    但是最終，《倡議》上只有四人簽字，分別是——

    光磁物理論的提出者，阿爾巴克·普里克。

    年過80的奇斯卡天文臺臺長菲斯克拉。

    東方醫(yī)學家安東。

    以及喬納斯·沃爾夫。

    *

    之前那個名為“新地球同盟”的反戰(zhàn)團體，普里克先生參加過，沃爾夫也參加過，直到同盟成員大半被抓，同盟解散。

    但是，那之后普里克先生仍然參與相關(guān)的地下集會，反戰(zhàn)立場十分堅決。

    而這次《反戰(zhàn)倡議》的簽字，則讓他大失所望——

    一個他自己。

    一個在《同盟》上也簽過字的高齡老人。

    一個長期受調(diào)和思維熏陶的東方人。

    一個籍籍無名之徒。

    那些有聲望的學術(shù)中心知識分子，竟幾乎無人敢來簽上大名。這導致這份倡議完全失去了發(fā)表的價值。

    沃爾夫到場時，那慘淡的光景已經(jīng)意味著他簽不簽字都不打緊，這份倡議已經(jīng)不可能發(fā)表了。但他依然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就當給自己的良心一個交代。

    幾天不見，普里克先生腦門的貓耳狀更加明顯了。即便情緒低落，他還是和沃爾夫握了手，直言道：“如果年輕學者們都能有您這樣的勇氣，戰(zhàn)爭就離結(jié)束不遠了?！?/br>
    沃爾夫僅說了一聲“我的榮幸”，對普里克先生低了低頭，便匆匆離開。

    那天雷聲隆隆，讓沃爾夫心里的陰霾又加重了幾分。

    永遠攢不起來的錢，皮克西西先生的固執(zhí)，死傷無數(shù)的戰(zhàn)爭，遮天蔽日的瓢潑大雨。

    “唉……”他嘆了口氣，把公文包裹進大衣里，而后走進雨中。

    2502對他實在太不友好了。

    *

    奇斯卡進入雨季，大雨沖刷過街道，四下里濕噠噠的。

    如果可以，誰也不想在這種天氣里出門。

    或許托馬斯就是這么想的。

    在風雨大得可以吹倒行道樹的一天，托馬斯請了假，沒有來上班。

    這場雨是米婭出門后才開始的，但凡它再早下五分鐘，那米婭可能也不來了。

    她比以往遲了兩分鐘進實驗室，依然是第二個到的。

    沃爾夫先生回頭看看她狼狽的模樣，立刻拿了手帕遞給她，不忘感慨一句：“你不容易啊。”

    米婭接過來擦著臉上的雨水，謙虛道：“謝謝，我……還好?！?/br>
    沃爾夫連頭發(fā)都是干的，可見在雨落下來之前人就在實驗室了。而且他還已經(jīng)把干燥風暖系統(tǒng)打開了。

    今天他罕見地沒有立刻給米婭安排工作，只是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說：“你暖和一會吧，儀器我來處理?！?/br>
    米婭一邊道謝，一邊坐到沃爾夫身邊去吹暖風。

    風暖系統(tǒng)呼呼作響，第三個研究員暫時還沒有到來，外面風雨大得仿佛黑夜，這里卻明亮如白晝。

    “大榴蓮”的外殼被雨點砸出可怕的聲響，室內(nèi)溫暖無聲。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要的第十章！

    下一章二人世界鴨！

    第11章 漫步，安慰，小廢物

    米婭知道實驗室的其他人都不喜歡沃爾夫先生，但是沃爾夫先生除了愛發(fā)點小脾氣以外，真的什么都好。

    他總是很自然地把一些公共的事情做了——比如每天早到刷開實驗室門保險，每晚檢查電閥和關(guān)閉保險鎖，還有在這樣的大雨天為大家提前打開風暖系統(tǒng)，即便他自己并沒有淋雨。

    由于過于自然，大家甚至會把這些都當成沃爾夫先生分內(nèi)的工作。

    或許有人認為沃爾夫從小做慣瑣事，自然擅長處理這些事務，可不管他受到了多少抱怨，總是沒有停止為大家服務。

    如果有一天沒有沃爾夫先生了，那實驗室的保險鎖還會準時開嗎？晚上還會有人記得關(guān)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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