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洛萸的眼睛就被蒙上了。

    她甚至還能聞到周攸寧手上的墨水香。

    她笑了下：“周老師更帥?！?/br>
    周攸寧大抵是不信的。

    他把手放下：“我不如他們年輕?！?/br>
    洛萸抬眸去看他，他面色平靜，眼神無亮光。

    看不出高興，也看不出難過。

    洛萸伸手去抱他，哄小孩一般的摸他的頭：“周老師在我這里永遠(yuǎn)都是小公主。”

    他應(yīng)是對小公主這個(gè)稱呼是有幾分抵觸的。

    卻也不推開她。

    比起洛萸，他更加貪戀這個(gè)擁抱。

    那天以洛萸帶他逛夜市做為結(jié)尾。

    洛萸帶他吃路邊攤。

    她說她讀書那會(huì)常來這里，一開始也吃不習(xí)慣，后來慢慢的就習(xí)慣了。

    她沒說的是，她和周向然也一起來過。

    也不是刻意隱瞞，純粹是覺得沒必要。

    她遞給他一雙筷子，周攸寧沉默了會(huì)，問洛萸：“沒有一次性的嗎？”

    洛萸說：“他們這里雖然小，但是碗筷都是有消毒的，你放心。”

    他微微垂眸，這才伸手接下。

    洛萸點(diǎn)了些燒烤，又來了份田螺，半份油燜大蝦，以及一碗涼面。

    她問周攸寧：“這是你第一次吃路邊攤嗎？”

    他搖頭：“也不算，在法國吃過一次。”

    “吃的什么？”

    “crepes?！?/br>
    洛萸說：“看著不像?！?/br>
    老板娘把涼面先做好端上來了，周攸寧又拿了一雙筷子拌好，放在洛萸面前。

    “不像什么？”

    洛萸一時(shí)也不知道應(yīng)該用什么詞語來形容，她比劃了幾下：“感覺你屬于那種，穿著高定西裝出席各種酒會(huì)的大少爺。”

    周攸寧被她的話弄出幾分笑意：“我就長了一張這么不務(wù)正業(yè)，紙醉金迷的臉嗎？”

    洛萸糾正他：“是長了一張看上去就很貴的臉?！?/br>
    她吃了口面，味道不如上次來的好吃，總覺得缺了點(diǎn)什么。

    但還是可以歸到美味那個(gè)級(jí)別的。

    既然話題打開了，洛萸也沒有浪費(fèi)這次機(jī)會(huì)。

    自從上次看到無意間看到他那個(gè)紋身以后，她就好奇的不行。

    雖然紋身是個(gè)人自由，但周攸寧的性子，明顯不像是會(huì)紋那么大范圍紋身的人。

    所以她就問了。

    周攸寧動(dòng)作微頓，眼里的笑一點(diǎn)一點(diǎn)隱了下去。

    他像是在刻意藏起一些什么，譬如自己曾經(jīng)腐爛惡臭的靈魂。

    他戴上手套，把龍蝦剝好，放進(jìn)她碗中。

    “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記不清了，可能是覺得好看。”

    第三十七章

    洛萸也沒多想, 周攸寧說忘了，那應(yīng)該就是忘了。

    畢竟誰還沒個(gè)叛逆期。

    老板娘把燒烤端上來，洛萸拿著烤串, 和周攸寧講她以前來這兒吃飯遇到的一些事。

    那會(huì)她才讀高二，有地痞流氓喝醉了要拉她一起喝酒，她迎頭給人潑了一臉熱水。

    周攸寧眉頭微皺：“后來呢，你有受傷嗎？”

    洛萸攢出幾分笑意，手肘支著桌面, 手腕撐臉：“周老師, 你慌什么，那事都過去多久。就算受傷了, 我傷口也早好了?！?/br>
    他這才察覺自己失態(tài)，擔(dān)心也無用, 事情早就發(fā)生了。

    “這種事情，不必你來出頭?！?/br>
    她用筷子戳了戳那碗螃蟹, 殼太硬了, 她懶得剝。

    周攸寧拿來蟹八件, 剪腳開殼，將蟹rou與蟹黃分離, 分別放進(jìn)兩個(gè)小碗里。

    然后端給她。

    洛萸光是看著就覺得飽了。

    她的周老師，渾身上下總是挑不出一絲瑕疵來, 哪哪都好。

    開個(gè)螃蟹都這么賞心悅目。

    這事也沒什么后續(xù)發(fā)展，洛萸潑完熱水拔腿就跑。

    她脾氣大，但也懂看場合。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和周攸寧說這些，大抵是想告訴他一些, 關(guān)于自己的事情。

    “我從小脾氣就不太好, 幾個(gè)姑姑都讓我爺別這么縱著我, 我爺不聽，說女孩兒就是用來寵的?！?/br>
    “后來有一年我和別人打架，被人把肋骨打斷了一根，我爺從那天起就開始對我嚴(yán)厲了?！?/br>
    她講這些回憶的時(shí)候總有些娓娓道來的慵懶感。

    周攸寧安靜的聽，沒有插話打斷。

    “我沒告訴我爺，是她們起的頭。到處罵我不要臉，就因?yàn)樗齻冎械哪硞€(gè)人暗戀的人喜歡我?！?/br>
    她笑了一下，問周攸寧，“長得好看有罪嗎，魅力大有罪嗎，這些又不是我能控制的?！?/br>
    他搖頭，眼神卻深，只瞧她，沒說話。

    洛萸能從他的眼神里看出心疼，所以她非常貼心的把旁邊的椅子拖過來，離自己更近。

    同時(shí)不忘伸出手：“想抱我就過來抱，別害臊啊?！?/br>
    她笑容輕慢，像是主動(dòng)撩撥人的妖精。

    周攸寧沉默片刻，還是站起身，走過來抱她。

    洛萸就是開個(gè)玩笑，想活躍下氣氛，沒想到周攸寧竟然當(dāng)真了。

    她的頭靠在他腰腹，甚至能感受到每一次呼吸，那里的起伏。

    男人和女人的身體結(jié)構(gòu)好像完全不同。

    女人是軟的。

    而男人。

    她在他腰上輕輕蹭了蹭，似感慨般的說出一句：“周老師，好硬啊?！?/br>
    這句容易讓人想歪的話引得周圍人駐足，往這邊看。

    洛萸沒有半分難為情，反而還想順勢調(diào)侃一下周攸寧。

    抬眸往上看，他卻沒有多余的情緒。

    往日那雙清冷的眼里此時(shí)全是她。

    洛萸像照鏡子一樣的看他的眼睛。

    “周老師。”

    他輕聲應(yīng)：“嗯？”

    “我和你說這些，不是想讓你心疼我。我就是想坦白一些事。我是一個(gè)脾氣不好的人，但我不是壞人?！?/br>
    很奇怪，洛萸就不是那種會(huì)和別人解釋自己是好是壞的人。

    她骨子里的乖張讓她無論做什么都我行我素，隨別人怎么說。

    哪怕是她最喜歡周向然的些日子里，她也照樣保持自我。

    所以她才會(huì)覺得奇怪。

    她為什么會(huì)和周攸寧說這么多。

    明明她也沒打算和他走太長遠(yuǎn)。

    周攸寧松開手，在她身側(cè)的椅子上坐下，也沒用紙，直接用指腹擦去她唇邊那點(diǎn)擼串沾上的油污：“我知道?！?/br>
    語氣平淡的三個(gè)字。

    洛萸見他抽了張紙巾，把手上油污擦干凈。

    在心里吐槽他多此一舉。

    明明那么愛干凈的一個(gè)人，幫她擦嘴還直接用手。

    她覺得自己說了那么一長段，周攸寧就回了她三個(gè)字，分明就是在敷衍她。

    那點(diǎn)大小姐脾氣上來了，屁股離開椅子，往一旁挪，和他拉開距離。

    周攸寧瞧見她這幼稚的舉動(dòng)，無奈輕笑，也往她那邊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