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有劫 第104節(jié)
一只手從他的胸口直接探伸出來,慘白的指尖上還捏著一團跳動不休的濕潤rou塊。 “不,不愧是……天衢上仙。” 九華真人的面具上還帶著笑,他低下頭,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心臟,喃喃開口道。 “我早就說了吧,有些反派的套路很無趣的,搞來搞去也就是那老三樣。” 季雪庭立于罡風之中,滿頭長發(fā)飄散于身后,他微微偏頭,似乎很開心一般沖著天衢說道,聲音中竟然透著一抹淡淡的嬌軟。 “你早就知道了。” 九華咳出一口血,盯著面前之人說道。 季雪庭自然沒有回應他。 在正屋中看到木珠的那一刻,季雪庭其實就已經(jīng)有所預感,因此與天衢直接達成了共識——一旦有敵來犯便相互配合。為此,天衢甚至不惜犧牲形象,明明早就已經(jīng)知道鬼宅出口在哪,依舊要在罡風中徘徊許久,為的就是引人出手。 “真是意外之喜,我本來還擔心來的人是無目鬼,沒想到來的剛好便是我想殺的。” 季雪庭又笑了笑,這一次他的笑容愈發(fā)甜美。 “唰——” 下一刻,凌蒼劍也直接釘入了九華真人的眉心。 喜福神的面具上發(fā)出咔嚓一聲,從中裂成了兩半,眼看著便要從九華真人的臉上掉落。一小截白皙平滑的皮膚從面具中露出,季雪庭一眼望去,不由臉色微凝。 九華口中忽然發(fā)出了一聲尖銳的呼喝。 那具身體一下子就變得柔軟,干癟,疏松。 就像是被人扎了口子的羊皮酒袋,萎縮了下去。緊接著,一小團血rou模糊的rou塊直接從“九華真人”的體內(nèi)破胸而出,化作一道紅光便要逃跑。 天衢冷笑一聲,蛇影驟起。 鋪天蓋地的念蛇眼看著就要將那一小團rou塊攔在黑鱗之下,九華身體里逃出去的東西卻忽然開口,發(fā)出了一聲口哨似的聲音。 “唔啊……” 念蛇忽然間盡數(shù)消散,而天衢猛然間發(fā)出一聲慘痛尖叫,整個人瞬間化作了蛇身。 一切都不過發(fā)生在須臾之間。 等到季雪庭持劍一把扶住天衢之時,紅光已經(jīng)不見。 該死—— 季雪庭暗罵,再抬眼看著天空,大虛幾乎都已經(jīng)貼到了他們頭頂,而混沌更是已經(jīng)破開了陣法屏障,眼看著就要蠕動而來。 季雪庭一咬牙,朝著宅邸那已經(jīng)漸漸開始崩落的大門狂奔而去,在最后關頭一躍而起,在門廊崩塌的最后一瞬抱著天衢跳了出去。 “轟隆……” 一聲巨響伴隨著狂風砂石拍打著季雪庭的背脊,季雪庭跪倒在地,胳膊卻還摟著天衢,后者此時面如金紙,身體顫抖不已。 蛇身,人身,在季雪庭懷中來回變換,一雙銀瞳中淚光漣漣,仿佛已經(jīng)快要失去神志。 “天衢上仙,你怎么樣?” 季雪庭打量著天衢,剛開口詢問對方,就感覺到粗壯、冰涼的蛇尾纏在了他的腰間。 “咝咝……” 天衢眼神空洞,獸態(tài)盡數(shù)顯露,但偶爾卻會展露出人顏,強忍著rou眼可見的痛苦,咬著牙同季雪庭道:“把我鎖起來,阿雪,快……我,我快要瘋了……” 是對天衢做了什么神魂方面的攻擊么? 季雪庭回想起九華真人逃跑前發(fā)出的那一聲呼哨,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回首再望,他們早已回到凡塵,之前的鬼宅早已消失不見,原先的荒郊地面上出現(xiàn)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看上去頗為詭異。 “季仙官!天衢上仙怎么了?!” 先行一步回來的魯仁慌慌張張湊上前來,剛要靠近,便被面前眼泛紅光的念蛇嚇得停下了腳步。 而季雪庭根本無暇顧及魯仁還有那些鬧事的念蛇,因為只來得及交代魯仁在此靜候凡人修士處理鬼宅后續(xù)事項,他便已經(jīng)身體一輕,被一道巨大蛇影含在口中,蜿蜒地滑入了連陽城外層層疊疊的山巒之中。 也許是因為混沌中還有一絲微弱的清明,天衢含著季雪庭徑直來到了一個“老地方”。 還是之前那個山洞,還是熟悉的層層禁制。 蛇影漸漸幻化作人形,季雪庭被放到了地上。 “天——” 他支著胳膊剛要起身,卻又被一道冰涼的身影重重地壓了下去。 “呼……阿雪……” 天衢怔怔地看著季雪庭,眼神無比痛苦掙扎。 “玉皇鐘……” 冷汗順著他的發(fā)絲一滴一滴落下,他含糊地沖著季雪庭說道。 “鎖住我,阿雪,快點。不然我一定會把你吸干的。” “吸干?” 季雪庭反問一句,可就這么短短一瞬間,天衢又失去了清明,變成了那副渾渾噩噩的模樣。 季雪庭躺在地上,神念一動,一道鎖鏈已經(jīng)直直捆住了天衢脖頸。 察覺到自己神魂受制,天衢臉上這才顯現(xiàn)出一縷淡淡的放松。季雪庭也不由松了一口氣,卻沒想下一秒,纏在他腰間的蛇尾就倏然收緊,而天衢仙君更是猛然低頭,重重地咬向了季雪庭肩頭。 “唔?!?/br> 季雪庭發(fā)出了一聲短促的悶哼,但他出聲之后立即就后悔了,因為很明顯那一聲悶哼讓天衢更加興奮了。 “好痛?!?/br> 明明咬人的是天衢,可聲音中含上了嗚咽的也是他。 “我好痛阿雪……救救我……咝咝……” 被天衢咬過的地方泛起了微微麻癢,季雪庭側(cè)過頭一瞥,只見對方正癡迷地用蛇芯舔舐著他肩頭滲出的血液。 季雪庭神色不變,借著天衢出神的機會,以單手慢慢地褪去了天衢的衣衫。 而看到天衢如今情況,季雪庭不由瞳孔微縮。 天衢的腹部已經(jīng)膨脹了起來。 即便隔著薄薄的皮rou,季雪庭也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腹中的注生之物已經(jīng)處于一種病態(tài)的活躍狀態(tài)。 ……它即將破體而出。 可這絕不是什么好事。 季雪庭與那東西原本就有著莫名的聯(lián)系,如今隨著注生之物的活躍,他與它之間的感應忽然間變得愈發(fā)強烈。 不夠。 還不夠成熟。 需要更多…… 更多的靈力與血rou。 難怪天衢如此強烈地要求季雪庭將他困住。季雪庭瞬間了然。大概也是察覺到自己即將破體而出,尚未完全成熟的它本能地開始貪婪地吸收起天衢的血rou靈力,天衢這樣的上仙竟然被吸得露出了嶙峋骨骼…… 不能這樣下去了。 季雪庭連忙抬手,往天衢體內(nèi)輸入靈力。 天衢立刻露出了迷醉的表情,蛇瞳縮成了細細兩道,貪婪地凝視著季雪庭。 “阿雪,不夠?!?/br> 他喃喃道,慢慢地湊上來,細長分叉的蛇芯沿著季雪庭的唇角舔舐著,汲取著內(nèi)里的津液。 季雪庭也回看著天衢。 片刻后,他嘆了一口氣,然后他張開嘴唇,任由天衢將舌頭滑入自己的口腔之中。 “嗚嗚……我好難受……阿雪啊……不夠……” 黑色的鱗身在不斷收縮,然后摩擦著季雪庭。 接觸到微涼的山石,季雪庭打了一個激靈。 自己的衣衫是什么時候褪去的?季雪庭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完全沒有印象。當然,很快他就找到了答案——那件防御力極高的烏金羽衣如今已經(jīng)變回了原本模樣,自行游走到了一邊。 “阿雪……” 天衢的聲音又含糊了一些,短短片刻,上仙的身體似乎又干癟了一些。 他現(xiàn)在看上去愈發(fā)像是妖魔,蛇瞳,嶙峋的骨骼,還有粗長的蛇尾,然而越是這樣,他那張臉就越是顯現(xiàn)出一種妖艷的邪魅來,這一點倒是與他仙官的身份格格不入。 是啊,似乎從見到他的第一瞬間,季雪庭就覺得,天衢似乎并不適合身處天庭,他更適合…… 更適合變成什么呢? 在某個瞬間,季雪庭腦海中忽然飄過了一道陌生的身影,那是在青州瀛山,自己與靈物同調(diào)的時候看到的畫面。 在無比久遠的過去,早已不為人知的神靈相互爭吵,在那個畫面中,也有一位人身蛇尾的古神遠離人群,以妖艷森然的模樣冷漠地凝視著其他人。 那位神靈似乎與天衢有著某種奇異的相似之處。 天衢便是……祂的后代嗎? 就在此時,某個部位傳來的試探性碰觸讓季雪庭從深思中回了神。 天衢已經(jīng)繃到近乎崩潰,季雪庭嘴唇生疼,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若是自己不做點什么,可能真的要淪落到“被吸干”的下場。 白發(fā)仙君腹中的注生之物為了能夠生存,幾乎要把天衢當作爐鼎徹底榨取干凈了。而天衢與季雪庭既已經(jīng)行過雙修一次,在渾渾噩噩中,自然而然地便想要再來一遍。 而季雪庭眼看著天衢如此狀況,也只能苦笑一聲,抬手一把握住了天衢脖頸間的鎖鏈,將那妖魔一般的仙君拖到了自己懷中。 …… 七日后—— 山洞門口。 魯仁蹲在一塊大石頭前,悶悶地看著被禁制層層封閉的洞口發(fā)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