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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哲麟按下瓶子,抬眼看她,飽含歉意的說:鐘意,我不知道思妍又異想天開的gān了什么,不過,我愿意替她向你道歉鐘意,她還只是個孩子。 孩子?江哲麟此時此刻的做小伏低在她眼里就是心虛的最大佐證,鐘意虛弱的冷笑道,那就是說,她做什么都是別人唆使的咯? 鐘意拉開包鏈,掏出照片直直的甩在矮幾上。力氣用的太猛,以至于包鏈直接崩開,拉鏈頭貼著皮膚極快的飛過,鐘意感到臉上一辣,大約是出了血。 江哲麟瞇起眼睛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失控的鐘意,笑容和煦,聲音卻瞬間沉冷:所以呢? 所以?鐘意gān脆坐下來,把臀部結(jié)結(jié)實實的壓在腳跟上,所以我想請問你,為什么明知道謝天是我前男友,卻jīng心安排我們一次次的見面,而且鐘意頓了頓,手指用力的戳著桌子,你讓江思妍向我討教怎么迎合謝天,是嫌我還不夠失態(tài)么?! 江哲麟捏了捏鼻骨,緩聲笑了起來:鐘意,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我不是孩子,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么! 原來你也知道自己很失態(tài),是么?江哲麟抿進雙唇,終于不再微笑,而是幾近殘酷的bī視著她。 鐘意被江哲麟言語里的諷刺激怒了,聲音驟尖:江先生,我不想和你探討有關(guān)個人教養(yǎng)和禮儀的問題。我只問你,憑您這樣優(yōu)渥的條件,為什么會娶我? 江哲麟不疾不徐:我記得我已經(jīng)重申了許多遍。 你愛我?鐘意倉皇的笑了起來,江先生難道不知道,謊言說上一百遍就能變成真理么?怎么,你自己撒的謊,把你自己都給蒙了? 江哲麟收緊拳頭:鐘意,你沒有良心。 是,我沒有良心。鐘意微微一笑,那您能高尚到哪兒去?明明四年前你就知道我和謝天是男女朋友,你為什么還是娶我?鐘意只覺得一把把尖刀從她嘴里飛出來:是不是因為令妹看上了謝天,所以江先生這位二十四孝老哥,為了meimeiqíng路暢通無阻,所以才這么偉大的自我犧牲?! 一口氣說完,鐘意覺得自己仿佛被剝皮拔筋的shòu,連支持著自己站起來的力氣都欠奉。 她伏在桌子上恨恨的瞪著江哲麟,像是要在他身上戳出個窟窿來,眼淚卻不爭氣的從眼里涌了出來。 我們兩年前已經(jīng)結(jié)婚。時間點恐怕不對吧,鐘意? 真的么?鐘意輕輕喘著氣,可是令妹不也是在兩年前邂逅了謝天么? 江哲麟眼中光芒一銳:你怎么知道? 謝天鐘意脫口而出,才發(fā)現(xiàn)中了江哲麟的圈套。 江哲麟拳手握拳放在唇邊,笑容舒緩的在唇邊綻開,這種冷絕的笑意如同流過花木的鴆酒,所過之處,片糙不生。 原來在你心里,我這兩年的所作所為還比不上謝天的一句話? 讓我猜猜,他都和你說了什么。江哲麟用從所未有的冰冷眼神攫住鐘意,看得她整個人都動彈不得。 她面前的江哲麟,除了那張英俊的面龐之外,渾身散發(fā)的氣息都陌生得讓人心驚?;蛟S這才是江哲麟真正的面目,冷靜又冷酷,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而他現(xiàn)在用對付對手的手段對付她。 鐘意的臉在燈光的映照下,更顯虛弱蒼白。 他是不是說,怎么可能這么巧,思妍剛好纏上他,我便和你結(jié)了婚?江哲麟笑得很涼薄,睫毛在眼窩處投下一圈yīn影,鐘意,我請問你一句,怎么可能這么巧,我暗示你可能會在和融碰見思妍和謝天,你就剪了新的發(fā)型盛裝打扮? 江哲麟微微側(cè)過頭,明明已經(jīng)怒極,嘴角的笑容卻絲毫沒有融化的痕跡:鐘女士,請問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鐘意被江哲麟看得膽戰(zhàn)心驚,不由的舔了舔嘴唇:林妙妙讓我陪她去的,只是巧合而已! 巧合?江哲麟玩味的笑了笑,你的答案還真是一貫的缺乏誠意。 江哲麟收了懶散的姿態(tài),挺直背脊看著鐘意,滿含自嘲的微笑起來: 鐘意,我說過我要把這段婚姻繼續(xù)下去,便絕不是兒戲;既然如此,我當然要為我們的長遠考慮。 我知道,我的身份會對你的工作帶來影響,也明白我meimei的任xing會使你感到困擾。我已經(jīng)盡力把你會受到的傷害降到最低。只是一些事qíng,作為一個成年人,你必須面對。即使是我,都無法保證你事事順心。 我最近頻繁的出入晨間,確實是我刻意所為。至于我們四人之間的見面,我也在一定程度上縱容了思妍的安排我只想讓你更快適應(yīng)這種身份的轉(zhuǎn)換,至于為什么沒有跟你吐露,我承認我有私心。 江哲麟垂下頭,描摹著桌面上的木枝花紋,他微低著頭,在橙huáng的燈光下看起來很落寞:我不想讓你覺得尷尬,我更不想讓自己顯得這么可憐你讓我怎么跟你說,小乙,你現(xiàn)在的丈夫,是四年前被你徹底忘記的路人? 江哲麟嘴角一撇,目光隔著冒著嘶嘶冷氣的刺身拼盤,牢牢的鎖住鐘意的眼睛:現(xiàn)在看來,我一廂qíng愿的做法,你似乎并不領(lǐng)qíng? 他在諷刺她不知好歹,無理取鬧?鐘意正在氣頭上,自然不甘心在他面前露怯,一沖動便急急的頂上一句:江哲麟,這都是你單方面的感覺罷了。你這些話的前提完全不成立,繼續(xù)這段婚姻?不不不,我不愿意,我要嫁的人是老公,而不是整天管得我縮手縮腳的老爸!你要繼續(xù)你盡管去,反正您的神通廣大我也領(lǐng)教夠了,就算您告訴我您是糙履蟲能夠自體繁殖,我也絕對不會驚訝! 江哲麟聞言身形微微一晃,眼里的猝痛一閃而過。他再次笑了起來,嗜血般的笑意,像是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只一眼就讓鐘意遍體生寒。 江哲麟撐著桌子站起來,黑色的影子猶如cháo水般沒過鐘意的頭頂,像是要把她整個的溺斃其中,江哲麟右邊的嘴角輕輕一動:對,你說得都對,我tmd就是犯*賤! 直到江哲麟摔門而出,鐘意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說了什么。 她還自以為把她和謝天的歷史隱瞞得很好,卻沒想到江哲麟對此dòng若觀火。 這種被人放在放大鏡下觀察的滋味非常屈rǔ,加上江思妍的火上加油,鐘意便如同沾了火星的pào仗,一點就爆。 只是不管不顧的發(fā)泄完畢之后,她只覺得漫天遍野的恐慌和后悔向她撲過來。 她不是不在意她和江哲麟的婚姻,甚至還幻想著自欺欺人的和江哲麟繼續(xù)過下去。 哪知話一出口,意思完全擰了,傷人傷己,她挑起最肥厚的三文魚片塞進嘴里,芥末味荼毒味蕾嗆人的氣味直沖進鼻管里,鐘意極輕的呵了一聲,下一刻眼淚便洶涌而出。 20、第 20 章 像是有一滴水濺進了滾沸的油里,鐘意只覺得胃部火燒火燎的疼,整個人如同蝦子般弓起身子,眼前的景物慢慢變得模糊,猶如沒有準確對焦的畫面,奇形怪狀的事物層層疊疊的擠在一起,鮮亮的顏色漸漸褪去,只剩下死寂般的黑白。 這樣的銳痛只持續(xù)了一會兒,鐘意像被掐著脖子的人般緩緩緩過氣來,她扶著筷子去夾鮮嫩的象鼻蚌,手指抖動得厲害,好不容易接近面前的小磁碟,滑溜的切片卻從筷子間毫無征兆的直墜下去,啪嗒一聲,在空氣中產(chǎn)生嗡嗡的回響。 鐘意對著滿桌子的菜發(fā)了足足一刻鐘的呆,才恍然醒悟過來這些都是她最喜歡的幾碟日本菜。眼淚再次沖擊眼眶,鐘意只覺得一顆心被絞成了抹布,猩紅的血滴滴答答的滲下來,泱泱的濕了一片。 鐘意扶著門框出去結(jié)賬,她先是掏出自己的工資卡,再拿出父母過年給的信用卡,可是pos機依舊如同張開血盆大口的怪shòu般不能滿足,鐘意的手指最后停在那張冰冷的黑卡上,久久徘徊不去。 江哲麟永遠能這樣不著痕跡的打擊她的自不量力。她就像是只被豢養(yǎng)的金絲雀,到頭來還是要仰人鼻息。 一旦主人不喜歡她,她便什么都沒有了。 多可悲。 這個想法讓鐘意不由的發(fā)了狠,在店員愕然的瞪視下,鐘意猛的跪在地上,提起手包一角盡數(shù)倒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紙巾手機鏡子眉筆便簽本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像是無數(shù)塊巨石砸在了腦袋上,悶痛轟隆滾過如同驚雷,她趴在地上找了有找,還是找不到另一張能救她于困境的信用卡,鐘意的嘴角動了一下,最后頹然的坐倒在地上,呼吸急促,白亮的燈光落在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暖意。 只是輕輕抽動鼻子,鐘意便覺得腦仁像是要從中間一劈為二般,疼得讓人吐不出一個字。鐘意這么一折騰,動靜鬧得太大,直接驚動了店長。 長著一張圓臉的日本女人邁著小碎步扭過來,用發(fā)音奇怪的中文問她:鐘小姐,您別急。這頓飯我們記在江先生的賬上就可以了。 鐘意現(xiàn)在最聽不得江哲麟的名字,聞言差點從地板上跳起來:不行! 日本女人被她吼得一震,一臉驚疑的睨著鐘意。 鐘意被她的目光壓得láng狽不堪,嘴唇緩慢又急切的蠕動著:我有辦法的,有辦法的 視線轉(zhuǎn)了一圈最終落在jīng巧的白色手機蓋上,腦里靈光一現(xiàn),鐘意磕磕碰碰的捏住手機,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糙,漫長的等待音后,鐘琴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鐘意只覺得鼻尖一酸,聲音已經(jīng)哽咽。 鐘琴立刻就反應(yīng)過來:小意,怎么了?!你別急好好好,我告訴江哲麟gān嘛呀,他又不是我妹嗯嗯,你在哪兒,我現(xiàn)在馬上過來! 鐘琴把鐘意接回了自己的小巢,又顛顛的替鐘意放了洗澡水。 鐘意洗完澡后jīng神好了許多,穿著鐘意的睡衣窩在沙發(fā)上,一雙眼睛紅得媲美玉兔。 鐘意雙手接過鐘琴遞過來的熱水,眼睛被蒸騰的熱氣暈的睜不開,鐘意噎了半晌,才訥訥的垂下頭描摹著胸口上繡著的一只小熊:姐,你對我真好。 鐘琴賞了鐘意一個白眼:再好也比不上人小江。 鐘意被鐘琴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連解釋的興致都沒有,歪在沙發(fā)扶手上,如瀑的長發(fā)瀉了一地,jīng致小巧的臉微微仰著,眼淚順著眼角落進寬大的領(lǐng)口,沁出冰涼的寒意,過了很久,鐘意才遲疑的開了口:姐,你知道當年紀委為什么對媽既往不咎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