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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意還在糾結著吃或者不吃,便聽見熟悉的聲音從餐桌對面?zhèn)髁诉^來:她對海鮮過敏。 說話的人正是謝天,他沖鐘意高深莫測的笑了笑,手指之間的筷子上飛速劃過銀制品特有的冷光。 第 15 章 哦?江哲麟執(zhí)著筷子的手頓了頓,桃花眼一掃,意味深長的目光停駐在謝天身上,笑得那叫一個顛倒眾生,學弟在美國這幾年果然沒有荒廢,居然一眼就看出癥結所在,真是叫人佩服。 江哲麟的一句話,就把謝天的刻意挑釁輕飄飄的揭過了。 江老先生聞言,探究的目光在鐘意身上打了個圈,又落回自家兒子身上,老人家的拇指緩緩撥弄著手里的拐杖,最終也沒醞釀出能讓鐘意難堪的只言片語來,他招了招手,便讓沈青扶著他上了樓。 等老人家走遠,謝天在眉尾輕輕一捺,正好擋住了江哲麟富于攻擊xing的目光,雙眸微斂,笑得跟江哲麟一樣虛偽:自然不比學長。 兩人的眼刀在半空中叮的一撞,頓時響起噼里啪啦火星四濺的聲音,又不約而同的掃向鐘意,兩人眉頭俱是一挑。 鐘意絞著筷子,專心致志的把青瓷碗里的魚ròu戳得稀巴爛。只可惜兩位心理素質絕佳的男士從未想要放過她,一個抄著手一個抱著胳膊,耐心十足的等著她開腔。 前男友與現(xiàn)任丈夫居然肯為她這么扯破臉皮,她是不是該感到無比榮幸?偏偏她命淺福薄,唯一的感受除了苦不堪言就是苦不堪言。沒錯,她確實如癲似狂的愛過謝天,但那又怎樣呢?現(xiàn)在的謝天,于她而言,就像堆在面前河豚的軟ròu,過了最嬌嫩軟滑的時候,連散發(fā)的味道都濃腥得讓人作嘔。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以后天堂地獄,又與卿何gān? 或許是因為她刻意和江哲麟保持距離,才給了謝天尋事挑釁的機會?鐘意的嘴唇抖了抖,苦笑。是謝天太自作多qíng了還是她太輕佻?即使觀眾換成別人,她照樣非??咕芎徒荀氪笮愣鲪?,江大boss有兩樣所向披靡的法寶,一是得寸進尺,二是胡攪蠻纏。她似乎只有這么別扭著,才能在不觸怒江哲麟的同時,盡可能維護自己的尊嚴。 她就像砧板上的一塊白ròu,被人從里到外扒了gān凈,又被他們當做公共出氣包,里外不是人。兩位男士深qíng款款的秋波照得她一張老臉呲呲發(fā)熱,鐘意清了清嗓子,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免得她繼續(xù)受這么窩囊的夾板氣。 對上謝天略顯狂熱的眼神,鐘意怔忡了一下,像是看見了自己曾經(jīng)的影子,一廂qíng愿得可笑。她覺得自己如同緩緩舉起白刃的劊子手,刀身在明晃晃的光照下唰的一亮,殘忍又痛快,她努力讓自己的笑容顯得不那么虛偽透頂:小謝,其實我丈夫對我非常遷就,這些海鮮都已經(jīng)經(jīng)過特殊處理,我很喜歡。不牢您cao心,還有,非常謝謝您的好意。 鐘意不得不佩服自己從江哲麟那里偷師來的裝功,即使連眼角都笑得發(fā)僵,她的表qíng居然還能很勉qiáng的淡然著,鐘意施施然的側過身子,神色清雅的沖江哲麟微微一笑,繼而把手滑進他gān燥溫暖的掌心。 再怎么裝淡定,被江哲麟這面明晃晃的照妖鏡一睨,鐘意還是忍不住心虛氣短起來,她全副注意力都緊緊的鎖在肌膚相貼處,埋在此處的血管里血流速度洶涌得幾乎破表。 如果江哲麟不肯買她的面子,她估計會輸?shù)眠B里子都不剩。 放在江哲麟手心的手怕冷似的蜷了蜷。 江哲麟飛揚的眼角像是沾染了一點初料峭的寒意,一雙星眸卻因此顯得分外的亮,江哲麟極輕的嘆了口氣,翻手與她十指jiāo握,另一只手親昵的捏了捏她的耳朵:每次犯事兒就只會這一招? 江哲麟意有所指,鐘意努力裝傻,壓抑著即將bào動的jī皮疙瘩嗔怪道:少來,你還不是照樣很受用? 江哲麟含著笑意對她眨眨眼,喉結微微震動著,言語里是淡淡的自嘲與無奈:誰讓我栽在你手里?活該我上當受騙。 兩人旁若無人的你儂我儂終于觸怒了謝天,謝天英俊的臉龐此刻猙獰得可怕,青白的臉已經(jīng)毫無人色,謝天的瞳孔微微收縮,像是難以置信。 江思妍一副神游天外的表qíng,絲毫沒被謝天的壞qíng緒所影響,拄著筷子在盤子里撥來撥去,終于挑了一只最肥碩的螃蟹不由分說的塞進謝天的碗里:發(fā)什么傻呢,人家是有qíng飲水飽,咱們這光棍搭剩女的,還不快吃點兒?來來來,這可是江大小姐親手刷卡的螃蟹,過了這個村,就沒這么牛叉的pos機了。謝天,吃一口好不好,就吃一口 謝天極快的打斷了江思妍的口若懸河:對不起,思妍。我飽了。 江思妍筷間的螃蟹正耀武揚威的晃dàng著,揮舞的大螯差點沒戳到謝天的臉上:給個面子吃吃看嘛,我包你不后悔! 謝天這次連話都懶得說,只是拍下筷子騰的站了起來,冷厲的眼光一掃,像在極力克制著什么:非常抱歉,我有事先走一步。 江思妍追著謝天跑了出去,只留下江哲麟和鐘意大眼瞪小眼。在她吃完最后一口東星斑之前,江哲麟的表qíng還十分正常,下一秒他便扳過她的臉,惡狠狠的bī著她和他對視,微閉的眼睛閃過冷兵器般的堅硬,江哲麟嗤的笑出聲來:小謝?鐘意,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你這么聰明! 繼一號男士憤而離場之后,二號男士終于也絕塵而去。 先是仗著未來嫂子的身份,生生把謝天喊小了一輩。還用上了你別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的婉約版不牢您cao心。一溜串的詞兒蹦一溜串的詞兒蹦出口,連鐘意都驚嘆于自己超常發(fā)揮的牙尖嘴利。 江哲麟說得對,她該聰明的時候只知道裝傻,難得糊涂的時候又喜歡自作聰明。 鐘意握著冰涼的扶手呆了半晌,才疲憊不堪的跌坐進柔軟的椅背,如同一只刺猬,一點一點收斂起自己最柔嫩的軟ròu,把它們一股腦兒的打包進狀似堅硬的殼里。鐘意凝神聽著窗外滴灌器發(fā)出的水聲,沙沙如同驟雨,鐘意只覺得絲絲縷縷的委屈如同這水流似的,鼓著一個又一個的小泡,嘶嘶的冒著寒氣。 仔細追究起來,鐘意發(fā)現(xiàn)她好像從沒見過江哲麟發(fā)怒的樣子,碰到再怎么驚世駭俗的難題,他最多懶洋洋的皺皺眉頭,一臉無謂的模樣欠扁得讓人恨不得一拳把他打到毀容。 江哲麟無限bī近于發(fā)怒的一次,還是他們路人以上,戀人未滿的時候。 當時鐘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鐘意病急亂投醫(yī),找了份營銷的工作,最讓她崩潰的是,她那撐死只能算小家碧玉的長相在銷售部門居然成了稀缺資源,每次和相關部門相關領導套關系,部門經(jīng)理永遠忘不了帶上她。 帶著帶著就出了事兒,一不小心,國資委某廳某部門的某領導不知怎么就看上了她,嘴里吐出的葷段子讓鐘意至今都刻骨銘心到心理障礙。 領導屬羊,鐘意也屬羊,領導皮膚黑,鐘意長得白。想當初,領導捏著水晶樽,晃dàng著里面一層滑膩的特供茅臺,賊眉鼠眼涼涼的便往她身上bī:小鐘啊,我出個謎語,你要是猜對了,這片地區(qū)的業(yè)務我做主劃給你們,你要是猜不到,那你什么都得聽哥哥的。你說好不好? 還不等鐘意答話,領導已經(jīng)兀自說了下去:黑羊cao白羊,打一酒名。 眾人聞言哄堂大笑,鐘意窘迫得連軟軟的耳垂子都開始滴血,她拔腿就跑,卻被領導捏住扶在門框上的手: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一點韌xing都沒有。答案是,白洋老窖(白羊老叫)。滿是老繭的□靡的蹭弄著鐘意的手背,領導此時此刻看起來像只油光水滑的碩鼠,一雙綠豆眼晶亮,小鐘,你的聲音這么嗲,換個地方叫一定更加好聽。 鐘意惡心得都快哭了,連膝蓋都忍不住的發(fā)軟,她死命的摳著門邊不讓對方合上,以至于江哲麟如天神般降臨的時候她壓根沒注意到,只是靠著慣xing一頭栽進他寬闊的胸膛里,綿軟的衣料掃在她臉上,特有的男xing氣息撲面而來,有一種奇特的鎮(zhèn)定人心的力量。江哲麟沉穩(wěn)的心跳響在耳際,咚、咚、咚,有條不紊的節(jié)奏讓她的四肢百骸都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接著是一陣輕松,像是滾進了軟綿綿的羽毛堆里,溫暖的觸感讓人忍不住想嚎啕大哭。 江哲麟當時的神qíng幾乎算得上和煦,甚至還頗為客套的和領導寒暄了一番,接著他又開始慢條斯理的按摩鼻梁,掏出手機不緊不慢的輸入了一行數(shù)字,江哲麟把手機夾在耳邊,一邊俯瞰著領導閃閃發(fā)亮的光明頂,一邊漫不經(jīng)心的吩咐著:組織部的趙部么有空一定您負責這次的人員調動好,下次我做東請您吃飯。就這么定了。 江哲麟撂斷電話,在領導莫名其妙的注視下,拎起對方的衣領往桌上狠狠一摜,杯盤碗碟被悉數(shù)掃到地上,發(fā)出清脆的爆破聲,大珠小珠落玉盤,一根烏漆嗎黑的海參哧溜一聲,從領導的大腦門兒上滑下,顯得分外的好笑。 江哲麟的面色有一瞬間yīn沉如閻羅,轉眼間他又微笑起來:既然您這么關心女同志,我就擅自做主讓趙部把您調到婦聯(lián)了,相信您在該崗位上一定能大放異彩。 江哲麟狀似無意的踩住對方的腳腕,領導殺豬般的一聲嚎叫代替了他的回答。江哲麟笑瞇瞇的拍了拍對方的臉,嘴角浮起一絲殘忍的笑意:不說話就是答應了?乖。 回憶如同破舊的老房子,緊閉的門一旦被打開,積壓的灰塵迎面襲來,直把人噴得灰頭土臉。 鐘意煩躁的捏緊拳頭又松開,再次捏緊,鐘意覺得自己快被祥林嫂附身了,腦子里翻來覆去就是一句,我真傻,真的。 當時怎么就以為江大boss有眼無珠,居然會看上自己? 江哲麟對一個人好起來,簡直能把她寵上天。如果不是婚禮那天撞破江家兩父子的對話,她可能早就被他迷得團團轉了吧? 他明明只是利用她,又憑什么指責她的三心二意? 各種各樣的qíng緒如同濃墨赤醬般攪合在一起,鐘意只覺得手背上一熱,過了一會兒,眼淚便噼里啪啦的砸了下來。 【rou文屋將分享完結好看的言qíng小說以及耽美小說等,找好看的小說就來rou文屋】 第 16 章 鐘意悲哀的發(fā)現(xiàn),被江哲麟這么一嚇,自己的生理期居然提前了整整兩周! 鐘意對著內褲上那抹蚊子血yù哭無淚,最可恨的是她的包包還不在手邊,她必須從江宅這一頭橫穿到那一頭,才能拿到最親愛的小翅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