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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躲,躲也躲不開,何必讓他見我一副láng狽相?雨點一樣的重擊下,我起先還真是疼的,后來覺得這身體仿佛不是我的,不知怎么就不疼了。呵呵笑起來。 我父親停了手。 喘著粗氣看我,他梳理考究的頭發(fā)亂了,這副樣子,真是比我láng狽。 我慢慢的坐起來,骨頭幾乎被他打蘇了,那我也得把頭發(fā)整理好。 他停手了嗎?不說話,看著我扶著墻站起來。 我沒有走,更漸漸走近他,不如今天讓他徹底打盡興,從此以后再不要找我。 我父親仍然手握球桿,狠狠瞪著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樣做,就是為了那個jì女? 您,這么高的身份,怎么說,這種話?我說, 她是jì女沒錯,您的兒子是嫖客。 我慢慢走近他,慢慢對他說,雖然渾身疼痛,唇舌麻木,但我有話要讓他清楚:這是個職能的問題,gān哪一行,就得盡哪一行的責任。您教我的,是不是? 所以,您手握球桿給我一頓好揍,我也只能忍受。 因為,您是我爸。 沒有別的原因,無非如此,否則我為什么這樣被你打,為什么我的女人被你說的這么不堪? 我看著他的臉,心里想笑,有心控訴,卻無心戀戰(zhàn),我說:你說的對,你要么打死我,要么別管我。 我轉過身,扶著墻往外走。 我只聽見他粗重的呼吸聲,就這么幾下子,就喘成這樣,還是上了年紀啊。 我大約是被他打的面目恐怖吧,從部里出去停車場,一路受人民矚目。 我上了自己的車,在鏡子里看見自己的臉,就不忍再看第二眼。我的手也腫了,彎都打不了,根本不能開車,我這時候反應過來剛剛被人一頓bào揍,身上骨ròu分離的疼,喬菲不在,誰來救我? 我戰(zhàn)抖的手拿出電話,撥了家明的號碼,他一接起來,我就哭了:哥,你快來,我讓老頭兒給打了,你快來部里接我哎,可別忘了帶止疼藥。 家明帶我到醫(yī)院,請同事為我包扎,處理之后我的樣子好象木姨奶,家明吃驚說:老頭兒真下狠手了。 他的同事問:你報不報警? 我得考慮一下。 家明撲哧一下笑了:這可成了大笑話了。 他說著將一支煙放在我嘴上:行了,弟弟,消消氣,他都多大歲數(shù)了,你跟他就別置氣了。 我看他:他從來都比咱們倆厲害。 那倒是。不過,家明說,你被他打一頓不是壞事,否則更沒有理由撕破臉皮,這樣好,擺脫束縛。不過 我知道他不過什么,喬菲。 不知道我的父母會不會在我身上出了氣,便善罷甘休,放過她呢? 家明送我到文小華那里取東西,他在樓下等我,看著我下車的時候說:這樣負傷去也好,她看到現(xiàn)在的你,肯定后悔當初處心積慮。 小華開門,看見我就愣了。 我是家陽。我說。 是,我看出來了。她讓我進屋,怎么這樣? 被我爸打。我說。 她苦笑了一下,回到自己的電腦前。 我放在她這里的東西不多,幾件襯衫,浴衣,牙具,幾本書。我在書架上找書的時候,不小心把小華的一本影集碰下來,砸到負傷的腳,我沒忍住,啊了一聲。 怎么了?小華在外面說。 我沒回答她的話,視線被從里面滑出來的一張照片所吸引。 照片上有橫幅:全市中學生英語演講比賽。 一男一女,兩個漂亮可愛的少年人,是主持人,正面帶微笑慷慨激昂的發(fā)言。 這張照片我也有,因為男孩子,正是當年的我;而女孩子,這樣看的仔細了,是小華。 身后傳來小華的聲音:你從來也沒有想起我,對不對,家陽。 可是,你知道的,沒有無緣無故的事qíng,家陽。 你跟她是愛qíng,她對你是愛qíng。 那我從十四歲就開始喜歡你,我在火災的時候只想跟你在一起,就不是愛qíng了嗎? 我緩緩站起來。 小華繼續(xù)說:所以,家陽,你知道真相了也好,你心里怨恨我也好,我不打算抱歉,我沒有作錯。 我拿著我的東西走到她身邊,將鑰匙jiāo給她。 我看著她的臉:小華,我從來沒有怨恨你,只是,我,我不是那個人,你的那個人。 她點點頭:是啊,我也終于知道了。 我坐家明的車子回到我跟喬菲的家。 他之前沒有來過這里,進了屋子,就說:哎不錯啊,我都不知道,你還挺有安排的。 我嘿嘿笑,可是臉疼。 陽臺上掛著菲的內衣。 家明看見了,搖搖頭:真不知道,是怎樣一幅香艷的qíng景。 我點了支煙,瞇著眼睛:哎呀,那,那可真是 他很感興趣,一屁股坐在我邊上:說,快說說,xing生活協(xié)調嗎? 那怎么能叫協(xié)調呢?那是相當 我剎住閘,閉上嘴,看看這個無恥的yín蟲:我不告訴你,我好奇死你。 第六十四章 程家陽 我呆在家里養(yǎng)傷,大多數(shù)的時間,自己照顧自己吃飯,洗漱,睡覺,我很慶幸我爸沒有把我打的不能自理。 兩天之后,喬菲回來了。 她看到我,就問怎么回事,我說讓人給打了,她拎起我們家掃棚的棒子就要跟人拼命。 我說:是我爸。 她停住腳,回頭看看我,坐在門口的椅子上。 我說:這樣更好,我巴不得跟他們把話說清楚呢。 我走過去,用我打著繃帶的胳膊摟她。 她說:你猜這次我是陪同誰去了廣州? 我想一想:我媽。 怎么總能猜到? 我是他們兒子,我是你老公,你說我怎么總能猜到?哼,分而制之,是他們的慣用伎倆了。她跟你說什么?我問。 菲站起來,給自己倒了點水喝,挺不在乎的表qíng:四個字就能概括:威bī利誘。告訴我不許跟你在一起,用了一句話,我印象很深:喬菲,你懸崖勒馬還來得及。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有笑容,當然了,也不忘提醒我,我的出身,家世,我從前的那些勾當。 她還在笑,語氣輕松,我笑不出來。 我被我父親打,我面對他們斗爭,我覺得游刃有余,我不以為苦,反以為樂。可是,一旦這些東西加諸在喬菲身上,我對他們就多了許多的怨恨,而另一方面,又對喬菲的心不確定,她會跟我一樣嗎? 她脫靴子:真沒創(chuàng)意。 這些話,你的原來的那個未婚妻都跟我講過了,我都懶得回答了,最后不耐煩了,我就對她說:就這樣吧。我知道了,不過,我不能。 她看我,很平靜,很堅定:家陽,我不會跟你分開的。我們太不容易了。 我過去親吻她,被她擋開:不行,你有碘酒味。 那我吃塊口香糖吧。 她伸手軟軟的摟我的脖子:不要了,正好這段時間,你好好的休息一下啊。 喬菲洗了澡,躺在g上休息,我躺在她軟呼呼的肚子上,嗅著她身上溫暖香甜的體息,可舒服了。 夕陽的光從窗子外投在我們身上,我但覺從此后人生無憂。 你見過小華? 恩。 還說過話? 失火之后,我去醫(yī)院看你,被她撞見了,就教訓我來著。 你去醫(yī)院了? 她瞟我一眼:你當時都那樣了,我能不去嘛。 我說我好象看到你了似的。 你是看到我了,還管我要一句痛快話呢。 真的?我坐起來看她,我還以為是我做夢呢,我怎么掐自己都不疼呢? 你當然不疼了。你掐到的是我。 我呵呵笑。菲也笑起來。 我把話都說到那個份上了,你還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怎么后來還要去非洲? 喬菲 家陽的mama對我掌握的當然不僅僅是這么一點點qíng況,在語重心長又綿里藏針的歷數(shù)我種種的劣跡之后,用一句話還是戳到我的心上。 喬菲,你愛家陽,不過,你自己問一問自己,能給家陽一個完整的家嗎?你能給他小孩子嗎?這么殘缺的家庭,其實只是建立在你一個人的滿足基礎上的,對不對?所以,你還是自私的,不用否認。 她是優(yōu)雅漂亮的女人,jīng力充沛,長于攻心,拍拍我的肩膀:不過,我喜歡自私的人,多為自己考慮,更直接,更好商量。所以,她坐在我對面的沙發(fā)上,喬菲,你開個價吧。怎樣能放過我兒子。 我想一想:不如,您開個價吧。您看看,家陽他值多少錢。 女人瞪著我,我說:算了,到這里吧,我給您的時間也夠多的了。我跟家陽,我們不會分開。 我盡快解決戰(zhàn)斗,可是色厲內荏,心qíng煩亂,從廣州飛回來的一路上,我都為家陽父母親的無所不知,無所不能而覺得震驚,而另一方面,她的話也把我心里,一點點最敏感,最在意的東西剝開,bào露在陽光下:我,并不能,給家陽一個完整的家。 家陽問我:我把話都說到那個份上了,你還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怎么后來還要去非洲? 家陽,我撥撥他額角的頭發(fā),有件事qíng,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他看我:你說。 我們兩個,曾經(jīng)有過一個小孩子,還是在我沒有出國之前,我在大學念書的時候。 沒有跟你商量,我自做主張的把他拿掉了。 手術的時候,出了點意外,家陽,我可能沒有機會再有小孩子了。 家陽,我不能,為你生一個小孩子了。 所以我想走的遠一點,我配不上你。 沒有幾句話,可是,說的真是艱難。我的喉嚨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