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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后,左一明白,海耳成了人質(zhì),很危險,而自己成了人質(zhì)的邊角料,更危險。 在確認逃跑無望的qíng況下,左一只能認命。 但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明白,便苦笑著看向海耳:我能知道,你們到底是怎么得罪這些人了嗎? 75 說來話長。海耳低低嘆口氣。 難道你覺得我們在這個連蒼井空jiejie都看不到的地方,還能有其他事做嗎?嘆氣誰都會,左一嘆了個更大的。 對于壯壯與我表哥之間的事qíng,你了解多少? 不是太多,只曉得你表哥為了更好的前途把壯壯給甩了。 你冷眼看去,他們當(dāng)初在一起時,我表哥對壯壯是什么樣的qíng形? 挺在乎的。左一仍舊記得那次在cao場上,常弘那雙瞅著自己的眸子,冷得嚇人,雖然左一表面淡定,但括約肌還是被嚇得有點不受控制。 而他就是因為在乎壯壯,所以才會離開。海耳閉上眼,開始回憶這兩年間的點點滴滴。 他只記得那年冬季,天挺冷,某天表哥忽然給自己打了個電話,讓他去老家接壯壯。他還來不及問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電話便被掛斷。 懷著滿腹疑惑,忍著身體不適坐了幾小時火車來到常弘老家,海耳看見的卻是仿佛一夜之間被抽去生命的朱壯壯。 海耳心中的朱壯壯,一向是開朗熱qíngqiáng悍得能一次吞下二十多對烤翅。而絕非現(xiàn)在面前這個牢牢抓住自己的手仿佛在波濤洶涌的大海上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般絕望的朱壯壯。 他是不是讓你來接我?一定是付陽陽威脅他,他不得不暫時妥協(xié)的對不對?當(dāng)時的朱壯壯沒意識到,從這句話出口時她便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的信心。 海耳什么也告訴不了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將她帶回A市。 而在站臺上,常弘出現(xiàn)了,卻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連他也不認識的人。 壯壯,你不要誤會,我來是想把我們的關(guān)系說清楚的。 壯壯,我們分手吧,這樣對雙方都好。 沒有任何人bī我,bī我的只是社會。 壯壯,真的對不起,但我也是真的愛過你。可惜的是,我只能選擇一個更適合更能幫助我的女人。 對不起。 那些話,像冰箭一般刺入朱壯壯的心,碎裂的渣還濺在海耳身上。 他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會出自常弘口中,那個從小嫉惡如仇在他心目中如天神般存在的表哥口中。 而就在那個晚上,常弘與朱壯壯徹底分手了。 那之后,朱壯壯消沉成一堆灰。 海耳沖到常弘面前,質(zhì)問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常弘不答,只托他好好照顧壯壯。 海耳也不是好糊弄的,當(dāng)即也沒多勸,只是將分手后朱壯壯那些心如槁木的qíng形詳細地對他說了一遍。 分手第一天,她哭著叫著他的名字醒來。 分手第二天,她一夜沒敢睡,就怕夢見他。 分手第三天,她起身去倒水喝,恍惚之下卻因為按到了熱水鍵,手掌被燙出了小血泡。 海耳一天天地說,常弘一天天地聽,聽到后來,海耳主動沒講了。 因為他看見,常弘的眼圈紅了。 你還是不打算告訴我嗎?海耳放低聲音:付陽陽她究竟做了什么。 海耳記得當(dāng)時常弘踱到窗前,投在木地板上的身影那樣高挺,卻又那樣淡薄。良久,他才緩聲道:不是付陽陽一個人,而是他們的家族。 雖然海耳一向?qū)易謇锏氖聁íng沒多大興趣,但平日里聽著,也知道一些大概。 付家的根基便是付老將軍,付陽陽的老爹是付老將軍的親侄兒。而常弘的外公則是付老將軍當(dāng)年最親密的戰(zhàn)友,抗美援朝戰(zhàn)場上為了救付老將軍,膝蓋上中了一槍,至今每逢yīn天那疼就像鉆入骨頭fèng里。 因為有這些淵源,兩家走得挺近。 然而付將軍雖一生清白,但到了晚年,得力的子侄們驕嬌縱橫,行事作風(fēng)為人不齒。而常弘這些年親眼目睹付家的盛勢凌人,逐漸與他們疏遠。 付陽陽的堂哥付雷年紀(jì)雖輕,心胸也不大開闊,做事手段則yīn險非常。因為常弘拒絕付陽陽,而覺得丟了自家面子,跟常弘很不對盤。自從常弘進入部隊后,幾次三番使絆子,常弘與他斗智斗勇,兩人之間一向不睦。 付陽陽xing格與付雷最像,眼見著朱壯壯與常弘關(guān)系突飛猛進,心里扭曲到最深處時,終于使出了yīn招,聯(lián)合付雷與她的小舅舅,趁著節(jié)時部隊防備不嚴(yán),將軍事機密數(shù)據(jù)資料取出,又將一個月前悄悄取到的朱壯壯指紋給弄在膠布上,將移動硬盤放置在朱壯壯歇息的g下,最后再賊喊捉賊,帶了人進招待所搜查,成功嫁禍給了朱壯壯。 難道他們就沒留下什么痕跡嗎?聽到這里,海耳急問。 什么也沒有,此事是他們計劃許久才實行的,萬無一失。常弘閉上眼睛。 他不眠不休好多天,就想著為朱壯壯洗脫罪名,然而什么也查不到。 付陽陽就是在這個時刻出現(xiàn)的,她沒有掩飾自己所做的事,開門見山地提出了要求:我要你放棄朱壯壯,和我在一起。 你覺得可能嗎?以往常弘看著她的眼神是冷漠,而現(xiàn)如今,更增添了一股厭惡。 你不會想眼睜睜看著朱壯壯被判間諜罪是嗎?付陽陽的手撫上常弘的胳膊,常弘向后退了一步,她遲緩地笑了起來:現(xiàn)如今,只有我能讓她脫罪。 常弘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招待所里當(dāng)天走廊上的錄像,能證明有人曾經(jīng)潛入朱壯壯房間的錄像被人盜走。 錄像在你手里。這已經(jīng)不是個問句。 只要你答應(yīng)和我在一起,我自然會讓那錄像出現(xiàn)。合約條款終于給了出來。 你就不擔(dān)心,我會假意答應(yīng)你,待她出來后,便將我們的約定撕毀?常弘明白付陽陽不會這般蠢。 這一點,你不用擔(dān)心。付陽陽唇上涂著luǒ色的唇彩,當(dāng)下光華流轉(zhuǎn):錄影帶出來后,放置硬盤的那個人 很快就會被抓住,到時候,他會暫時抗下全部的責(zé)任,撇清朱壯壯。朱壯壯出來之后,你什么時候離開我,他就什么時候翻供,一口咬定朱壯壯也是他的同伙。到時候,我們家再推波助瀾一下,朱壯壯要再想出來,可就不能了,這一關(guān),可是十多年,罪行不輕啊,你覺得,朱壯壯這種人,會熬得住嗎? 真相了 76 常弘很明白,朱壯壯是熬不住的。 他也是熬不住的。 付陽陽一刀下來,他與朱壯壯再沒有退路。 任人宰割。 寺廟昏huáng燈光下,朱壯壯背對著常弘,聲音中帶著點凄涼。 沒有第二條路?難道你不明白,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我都會和你站在一起,而我希望你也能如此,而非半途放棄。何況,當(dāng)初分開時,你還親口告訴我,權(quán)力與家族都凌駕在我之上,這是你說的沒錯吧?對于這你有什么解釋? 常弘沉默,思緒回到了當(dāng)年。 付陽陽的要求不止一個:我還要你告訴她,你和她分手,并非是為了保護她,只是想清楚了在你心中,權(quán)力才是最重要的。沒錯,我就是要讓她死心,就是要讓你們再沒有發(fā)展的可能xing,就是不能讓你們背著我私下往來。 常弘神色淡?。耗銘?yīng)該明白,我永遠不可能愛上你。 付陽陽笑容清淺:你也永遠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付家沒有留給常弘考慮的時間--此時,朱壯壯已經(jīng)被關(guān)禁閉將近一個月,那個黑暗狹窄的房間是她與他共同的噩夢。 他只能答應(yīng)。 寺廟中,朱壯壯繼續(xù)尋求著解釋:你知道我最難過的是什么?就是你明明在我出來前就做出了選擇,可之后偏偏還帶著我去你的老家,給我那么多美好的回憶。難道你不知道,回憶才是最傷人的? 常弘沉默。 答應(yīng)付陽陽要求的同時,常弘也提出一個要求--再給他與朱壯壯最后一段時光。 他接出了朱壯壯,將她帶回老家。 在那個屬于他們的烏托邦里,他每晚用盡全力去要她,他要自己的身體記住她,也要她的身體忘不了他。 他知道自己很自私,他必須自私一回,在這之后,他將會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不能見到朱壯壯,那刻骨的相思只能用這些回憶來溫暖,否則,他會瘋狂。 朱壯壯在心中拼命地告誡著自己不要激動,然而那噴薄的qíng緒無論如何也控制不?。哼€有,既然已經(jīng)決定和我分開,又為什么要我在你爺爺墓前發(fā)誓,說什么離開你便沒有幸福?常弘,是你要先離開我,難道不覺得太過自私了? 朱壯壯身后,常弘雙唇緊閉。 付陽陽時常打來電話,提醒他自己的耐心不足,常弘明白,他與朱壯壯相聚的時光已經(jīng)不多了。 在他爺爺?shù)哪骨?,他讓朱壯壯發(fā)誓,發(fā)誓說永不會離開自己。 我要是以后跟著別人跑了,那就罰我一輩子都和幸福無緣! 他也發(fā)誓,那誓言并不嚴(yán)謹(jǐn)。 我發(fā)誓,要是這輩子我有負朱壯壯,那就讓我這張帥臉毀去半邊。 常弘很明白,為了保護朱壯壯,他必須在一段不短的時間內(nèi)負了她。 他不能再坐以待斃,等著付家人擺弄他與朱壯壯的人生與感qíng。 他必須要扳倒他們,而這,需要時間,還需要犧牲。 他害怕在這段時間內(nèi)朱壯壯會離他而去,太害怕了,害怕到虛幻的誓言也能成為一顆定心丸。 他希望朱壯壯能夠等待自己,事qíng成功后,他會給她最大的幸福。 朱壯壯的淚一顆顆落了下來,滴在涼席上,發(fā)出破碎的響聲:那天醒來,發(fā)現(xiàn)你不在,我就等,等了好久你也沒回來,我急了,就撥打你的手機??山勇牭膮s是付陽陽,你和她在一起,你當(dāng)著她的面和我分手,你知道當(dāng)時我有多痛苦?! 常弘知道。 他離開她那日是個艷陽天,光照在身上暖意蔓延,他看著睡夢中的朱壯壯,幾次想要伸手去撫摸她的臉頰, 幾次又放下。 心內(nèi)的不舍像鋒利的刀,一小片一小片切割著他的內(nèi)臟。 他都不記得自己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走出老屋,來到約定的地點,付陽陽與車已經(jīng)在那等候著。他的身體上了車,靈魂卻還在那間老屋里,還躺在朱壯壯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