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能回到那個時候。

    她還是會希望，離開的人是自己。

    岑淮舟捏著喬梧的下巴輕輕抬起，讓她不得不和自己對視，可喬梧垂著眼不敢看他。岑淮舟喉結(jié)微滾，定定地看喬梧了幾秒，在她下巴的軟rou上咬了一口。

    喬梧“嘶”了一聲。

    岑淮舟盯著她：“阿梧，不準(zhǔn)胡思亂想?！?/br>
    “我才沒有說亂想。”

    是真心的希望可以互換。

    “如果離開的是我，阿朝才不會淪落到誰都不信的地步。大家，也不會那么難過?！眴涛喽寄芟胂蟮玫絾坛Σ[瞇地纏著父母耍賴的畫面，肯定沒幾天就能沖淡她離世帶來的悲傷。喬梧彎了下唇，眼眸微紅：“他嘴那么甜，會過得很好的?！?/br>
    更何況，喬朝是因?yàn)橐フ宜艜龅酵跖卧摹?/br>
    她恨極了自己，也把所有的恨意都轉(zhuǎn)移到王盼元和袁芳麗的身上。

    如果。

    她可以再對喬朝好一點(diǎn)該多好。

    醫(yī)院搶救室外，喬母聲淚俱下的控訴至今歷歷在目：“阿朝又做錯了什么？他到出發(fā)找你之前，他還在念叨‘好想快點(diǎn)見到j(luò)iejie啊，mama’。”

    “jiejie見到我，肯定特別高興?！?/br>
    “jiejie笑起來可比我們學(xué)校其他地女孩子加起來都好看！”

    她再也沒有機(jī)會吃到喬朝小心留下來的冰棍了。

    .......

    從前被忽略的細(xì)節(jié)一點(diǎn)點(diǎn)回憶起來，還是那么得真切，逼得酸澀直沖鼻尖。

    喬梧很輕很緩地吸了口氣，努力憋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很小聲地說：“其實(shí)，最應(yīng)該被恨的，就是我?！?/br>
    是她不夠珍惜。

    喬梧抿唇，“我——嘶！”

    喬梧吃痛地舔了舔唇角，舌尖傳遞回一股淡淡的鐵銹味，茫然又有點(diǎn)小脾氣地瞪著岑淮舟。

    岑淮舟撩著眼皮睨她，態(tài)度很拽：“再亂說話，我還咬。”

    “.......”咬不過咬不過。

    喬梧看了眼男人微紅的眼眶，默默垂下腦袋，還是閉嘴了。

    “你有沒有想過，你離開了，”喉嚨干澀得像是被沙子堵住，岑淮舟滾了滾喉結(jié)，逼迫著自己去設(shè)想這個他無法接受的后果，嗓音沙?。骸拔視y過？”

    ——“至少我離開了，大家不會那么難過。”

    看完那份文件，他很久很久都喘不過氣來。

    他想象不出，那樣愛笑的喬梧是如何挨過那段壓抑絕望的時光，明明那樣依戀喬父喬母，卻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質(zhì)問。

    更無法想象，如果喬梧沒有熬過去，他一個人要怎么度過這剩下的幾十年。

    喬梧怔了瞬。

    她...想過的。

    不過她想的是，如果她真的離開了，岑淮舟雖然會難過，但是時間會消磨一切。他的人生那么長，在她之后，他肯定還會遇到其他女孩子。屆時，她離開所帶來的難過也不過寥寥。

    “你想著他們會不會難過的時候，能不能替你自己想想？”岑淮舟被她氣得話都說不穩(wěn)了，眼尾泛著紅。

    他圈住喬梧的手腕，努力維持著面上的平靜，可眼底翻涌的情緒還是難以徹底掩蓋，他直視喬梧：“這就是你的自私嗎，喬梧？”

    “你要是真如你所認(rèn)為的那么自私，你就該再也不回來了。不見他們，也不要我?！?/br>
    喬梧瑟縮地垂下長睫，眼眶里的熱意要將她燙化了。

    “你那也算自私？就算自私，又怎么了？有錯么？”岑淮舟垂下頭親她唇，嘗到唇瓣上點(diǎn)點(diǎn)咸意時身體驀地一僵，一種很久沒出現(xiàn)的怒意涌上腦海。隨后，他又加深了這個吻，喬梧呼吸不過來時才緩緩松開她，“是王盼元的錯，不怪你的?！?/br>
    錯的是他們。

    是王盼元和袁芳麗。

    該承受無盡愧疚折磨的不該是你。

    應(yīng)該是犯下罪行導(dǎo)致慘劇的兇手。

    喬梧緊抿著唇，因?yàn)橛昧Γ蠹t的唇瓣有些發(fā)白?！安皇堑??！彼p輕搖頭，呼吸有些艱難，卻固執(zhí)地不肯抬眼直視岑淮舟。

    岑淮舟也不催她，安靜地伏眼凝視著她。溫?zé)岬闹父馆p輕蹭干喬梧眼尾的濕潤，他無聲輕嘆，輕輕緩緩地順著喬梧的后背：“我在的?！?/br>
    喬梧緊繃了很久的神經(jīng)在這一句話落下后，驟然松弛了下來。

    她忍著眼淚，抬眸看著岑淮舟扯唇笑了下：“其他人不那么認(rèn)為，他們看我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什么可怕的怪物。剛結(jié)束的那幾天....mama都不愿意和我說話，她怕一開口就會透露出他們對我的——”

    懷疑。

    以及怨恨。

    喬父喬母甚至當(dāng)著袁芳麗的面就對她表現(xiàn)出極度的不信任。所以后來，袁芳麗才能那么刻薄又刁鉆地戳她心窩子：“爹不疼娘不愛的?！?/br>
    他們也不相信她。

    其實(shí)，那天在火車站，喬梧是碰到過袁芳麗的。她被袁芳麗揪住衣服，哭喊著說身無分文，和丈夫失去了聯(lián)系，餓了一整天，向喬梧借了二十元錢。

    喬梧趕著去約定地點(diǎn)等喬朝，也沒糾纏，給她了。

    后來在派出所做筆錄時才得知她是王盼元的妻子，她說王盼元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殺人非本意。后期鑒定后法院判定，不承擔(dān)刑事責(zé)任，讓家屬負(fù)責(zé)送去醫(yī)療。

    因?yàn)槟嵌畨K錢，喬母更加堅(jiān)定了想法。

    所有人都在指責(zé)喬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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