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處重相見,勻淚偎人顫
忽而有人跌跌撞撞的從院子里跑進來。 “夫…夫人!” 秋蘭還在想是哪個不識禮數(shù)的下人,怎的這般沒規(guī)沒距,正想開口呵斥一番,卻見來人是全合。 “你怎的……”她剎然止住了嘴。 邁著長腿跨進來的男子身著一襲簡單的深色布衣,饒是衣物平凡,仍舊遮掩不住他舉手投足之間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的貴氣。 只見他停下來低頭看了眼因跑得太快而跌倒在地上的全合。 “世子爺…”全合情緒激動,也顧不上在眾人面前出了糗。 魏玄戈看著他這忠心耿耿的奴仆,搖頭嘆笑:“笨手笨腳的,連個路都走不好” 嘴上雖然嫌棄,卻也俯身單手將地上的人攙了起來。 周圍侍女慢了半拍才反應(yīng)過來,皆驚呼起來:“呀!” 魏玄戈輔一進來便看到了躺在榻上熟睡的人兒,聽到她們的驚呼,連忙豎起食指放在唇中間,示意她們噤聲。 可榻上的人兒到底還是被驚醒了,只見沉澪絳蹙眉嚶嚀幾聲。 好端端的為何突然吵雜了起來。 魏玄戈原本想上前,可看到她醒了卻停留在了原地,一時竟是近鄉(xiāng)情怯,心里有些緊張和不安。 腦海里早已排演過無數(shù)次的重逢,可到了真正見面的這一天卻是滿心的不知所措。 沉澪絳恍惚睜開了眼,入目的一瞬間卻是那個已許久不曾出現(xiàn)在夢中的男子。 “我又夢到你了……”她撐起了身子,看著站在不遠處的男人,雙目空靈,癡癡的道。 她的容顏依舊是那么美麗,只是略顯憔悴,兩頰瘦得深陷下去,不再復(fù)原本的飽滿,一向溫柔似水的雙目里飽含著歷經(jīng)變故后的滄桑與疲憊。 原本就纖細的身子骨又小了一圈,四肢單薄無力,似風(fēng)吹吹就能倒。 魏玄戈心里一蟄,喉嚨哽住。 “阿絳…”他往前幾步。 秋蘭揭去她身上的薄毯,將人扶起來,噙淚笑說:“夫人,這不是夢,真的是世子爺回來了” 沉澪絳聞之一怔,眼睜睜看著那人朝她走來,越來越近,便立馬掙脫開了秋蘭的手,連鞋履都顧不上穿,就往前奔去。 “小心!”魏玄戈見她腳下絆了一下就要摔倒,嚇得瞪大了眼,心都要跳了出去。 他飛身而上,險險將人摟住。 沉澪絳偎在他的懷里,聞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如夢似幻。 抬手摸摸他的臉,是真實的觸感。 他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 沉澪絳感激零涕,滾滾清淚順著臉頰流下,生怕他下一瞬便會離開,如獲珍寶般將他緊緊的摟住,不住的泣聲問著:“你去哪了…你去哪了…” 為什么會消失不見?為什么現(xiàn)在才回來? 溫?zé)岬臏I水淌濕了他的胸膛,燙得胸腔發(fā)熱,魏玄戈咽下喉間的梗澀,將她按進懷里,抬手撫著她的后腦勺,語調(diào)柔和,“對不起,是我回遲了” 沉澪絳哭得不能自己,附在他耳邊抽泣,搭在肩背上的手指攥緊得恨不得陷入他的骨rou里,“嗚…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魏玄戈心里一揪,只覺那尖利的指骨像是穿透他的身軀緊緊的攥住了他的心臟,鮮活的臟器停了半刻跳動,側(cè)頭深吻在她的臉頰上,話語間不自覺的帶上了哽咽,“我知道…對不起…阿絳…對不起…” 他知道,他全都知道。 知道她的悲痛欲絕,知道她的眷眷思戀。 魏老太君等人聞訊趕來時只見到在院子里深情擁吻的兩人。 白皙的羅襪踩在厚重的皂靴上,一柔一剛,盡顯溫馨。 魏邊夫婦倆人對視一眼,眼中皆有笑意,最后只攙著魏老太君悄悄的退了。 沒讓人拿她的鞋履過來,魏玄戈直接攔腰將人抱回了屋里。 沉澪絳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從寬厚的胸膛里抬起頭,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滿臉依戀。 “世子爺,已經(jīng)備好了水,請您沐浴更衣” 其實他身上并不臟,只不過回了家,身上這身樸素簡陋的行頭卻是要換的,也正好借此去拜見一下家中的長輩。 魏玄戈將她輕輕的放在床上,低頭吻了吻她的手背,“差點兒忘了,還未曾去拜見過老祖宗與父母親” 沉澪絳饒是萬分不想放他走,但一想到這幾個月來家中那幾位長輩的心力交瘁,怕是不比她的悲哀少半分。 “是該去”她點頭。 聽到他說要去更衣,她立馬便道:“我陪你” 魏玄戈失笑,低頭看了眼她圓滾滾的肚子,目光柔和,俯身下來將她的手放在腹上,“你先好好的陪陪他罷” 說罷,轉(zhuǎn)身走了。 沉澪絳看著他離去的身影,低頭摸了摸肚子,若有所思。 卻說魏玄戈沐浴到一半聽到后邊傳來輕穩(wěn)的腳步聲,回頭一看。 “你怎的來了?” 沉澪絳看他劍眉微蹙,似是不喜,一下子停住了腳步。 可下一秒他說的話又讓人倍感溫暖,“這兒地滑,仔細摔倒了” 她松了口氣,果然仔細腳下的水跡,慢慢的走過去,從身后摟住他光裸的肩背。 視線往下,沉澪絳看到他身上又添了許多新的傷疤,雜亂交錯的密布在他結(jié)實健壯的身軀上,眼睛一熱。 纖細的手指撫上那些已然結(jié)痂脫落的傷痕,指腹微微顫抖。 魏玄戈側(cè)頭看到她紅潤的雙眼,蓄滿的眼淚欲掉不掉,抿唇將她的手捉住,若無其事般勾唇笑了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 沉澪絳抬眸看了他一眼,眼里滿是心疼。 他那時肯定傷的很重罷,不然怎么會舍得讓她擔(dān)心,還過了這么久才回來。 “這是什么弄的?”她指著他胸口附近的一道傷口問。 魏玄戈低頭看了一眼,才恍惚記起來。 “應(yīng)當是箭罷,又或許是刀”他輕笑一聲,不甚在意:“記不大清了” 他說得輕松又無謂,可沉澪絳聽在耳里卻心如刀割,終究還是忍不住,將臉埋在了他的脖頸里,默默流淚。 魏玄戈聽著她在自己耳邊的稀碎哽咽,悄悄的嘆了口氣,轉(zhuǎn)身捧住她的淚臉吻了好幾下,耐心的安撫:“好阿絳,仔細哭疼了眼,快別哭了,嗯?” 沉澪絳睜開眼,堪堪止住哭聲,探頭過去在他的唇上落下深深一吻。 與他額抵著額,拜托似的:“好好的,以后別再受傷了” “好” 魏老太君正與魏邊夫婦倆人說話,道魏玄戈既然回來了,那些“不祥之物”都要拆除了去云云。 有侍女通報世子爺來了,魏老太君立馬招呼起來:“快!尋個火盆來!” 于是便有魏玄戈被擋在門外,讓他們親眼看著自己跨了火盆去了所謂的“晦氣”這一幕。 進了里廳,他立馬掀袍跪下,朝叁人磕頭恭敬道:“老祖宗,母親,父親,不肖子孫玄戈回來了” “一去幾月,勞長輩們?yōu)槲覔?dān)憂,勞心傷身,不肖子孫罪孽深重” “哎喲!快快起來!”好不容易兒子回來了,鄭氏歡喜的不得了,聽到他認罪反而還上去將人扶起來,“我的兒,總算是回來了,說這些話做甚么” 在經(jīng)歷了“失去兒子的變故”之后,蒼老了不少的貴婦人摸著他的臉,潸然淚下,口中一個心肝一個寶,不住的喚。 連一向厭惡妻子這般“婦人之仁”的魏邊也忍不住雙目通紅,側(cè)頭拭了拭眼。 “父親……”魏玄戈顯然看到了他動容的一面,想說些什么,卻見一向嚴肅的大人朝他笑著擺了擺手。 他索性安撫好了摟著自己痛哭不止的母親,才到魏老太君面前跪下來,仰頭看著自己那不復(fù)健魄的祖母,想起她從前對自己的疼愛,心腔微酸。 “老祖宗,玄戈平安歸來了” 這所謂的平安歸來,到底是真正意義上的平安還是劫后余生的平安,魏老太君已懶得再去深究,只含淚笑著點點頭,又同鄭氏那樣疼惜的摸摸他的臉,“好,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作者:突然覺得在這里大結(jié)局也不錯哈哈,屬實是一家團聚,幸福圓滿了 為了慶祝四級幸運水過,咱們就小小的加更一下吧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