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卿欲死
“阿絳,快來瞧瞧,宮里頭剛剛送來的宮花”鄭氏笑著朝剛踏進(jìn)門來的沉澪絳招招手。 “母親,老祖宗”沉澪絳含笑著到倆人跟前悠悠行了禮,然后被鄭氏牽到了桌子邊坐下。 “我年紀(jì)大了,人老珠黃戴這么些個宮花也不合適,你們姑娘家家的年輕貌美,戴這些鮮嫩的玩意兒倒是恰恰的好”鄭氏一邊說著,一邊取了花匣子里的一枚玉蘭花樣宮花出來,放在她鬢角邊比了比。 “甚好,甚好”魏老太君倚在榻上看著她們,由侍女們舉著小布錘子錘著腿骨,有些渾濁的雙眼笑得半瞇起來。 沉澪絳任由婆母為自己簪花,聽到她那番自嘲的話,忙接上道:“母親這是哪兒的話,也未免太過自謙,如若母親這般雍容華貴的夫人也配稱作人老珠黃,那可真真是羞煞旁人” “前陣兒樞密使家的夫人還特意問了我,母親用的是何保養(yǎng)秘方,怎的倒像是從未年長過似的,真真是叫人羨煞” 美人的夸贊聽起來既真誠又舒心,鄭氏聽后頓時心花怒放,撫著心口“哎喲喂”了好一陣,捻著帕子點(diǎn)點(diǎn)眼前的兒媳,燦笑道:“這可了不得,我看你這張抹了蜜的小嘴兒準(zhǔn)是學(xué)了你屋里頭那位油嘴滑舌的弟弟” 屋里頭那位弟弟,除了魏玄戈還有誰? 自從倆人成婚后,大人們總愛時不時的撿些陳麻子爛谷子的事來調(diào)侃他們,她也從起初的羞赧窘澀到了后來的習(xí)以為常。 沉澪絳被她打趣得含羞一笑,看她挑了幾支顏色沉穩(wěn)的宮花后吩咐將剩余的都送到自己屋里去。 “謝過母親”她起身屈膝,禮貌謝過婆母。 鄭氏和魏老太君倆人愛極了她這副知禮知趣的模樣,送宮花的小插曲過后又拉著她聊些家常。 “對了,玄戈這陣子可有給你寫過信?”聊著聊著,鄭氏問了一句。 說到寫信,沉澪絳當(dāng)初只不過是囑咐一句,結(jié)果他不僅記住了,還實(shí)施得爐火純青,隔叁差五便要給她捎來一封家信。 信里皆是不正經(jīng)的詞句,明明只是文字,卻看得她臉紅心跳,諸如“念卿欲死”,“思卿斷腸”,“萬吻卿卿”,更混不吝嗇的是他竟然還在信中回味起倆人以往的房事,羞得她只覺捧在手中的信件是個燙手的山芋,想丟卻舍不得丟,只能在夜深人靜時悄悄的拿出來觀摩。 這一看,便是看得人春水泛濫,愈加空洞孤獨(dú)。 泛紅的臉頰微燙,沉澪絳抽回思緒,勉強(qiáng)穩(wěn)住心神,微微頷首應(yīng)之:“有的” 鄭氏和魏老太君顯然是意料之中,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還怕這渾小子忙起來忘了媳婦呢” 魏老太君端著侍女送上來的茶輕啜一口,看著沉澪絳笑道:“我看,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他這心肝寶貝” “老祖宗……”沉澪絳無奈的看著榻上的老人,眼神示意她“放過”自個。 知曉她這孫媳婦臉皮薄,魏老太君呵呵笑了幾聲,不再過多打趣,“來,阿絳,到老祖宗這兒來” 沉澪絳起身踱步過去,依著老人家坐下。 “阿絳啊,咱們身為武將的家眷,最重要的是心態(tài)要平和,目光要長遠(yuǎn)”魏老太君將她的手牽到自己相比起來有些枯糙的手里,語重心長的道。 她和老頭子也是一路鬧風(fēng)鬧雨過來的,起初自己不懂事,每回他去打仗幾個月才歸來,她心里不岔就要鬧上一番,也虧得魏老國公是個愛妻的性子,任她如何打罵,也絕不還手,至多在她說要走時飛蹦起來與她說道一兩句。 待年紀(jì)漸長之后,魏老太君才知曉自己那時的做法是有多不妥帖,丈夫在外辛苦作戰(zhàn)數(shù)月回家還得吃莫名其妙的閉門羹,任是誰也無法理解。 沉澪絳認(rèn)真專注的聆聽,不時還頷首附和。 “他們肩負(fù)著家國天下的重任,面對的是天下的百姓,我們雖不能像他們一樣沖鋒陷陣,但是,他們既能保家衛(wèi)國,我們也能守護(hù)好他們身后的小家,讓這些英勇無畏的男人們能夠無憂無慮的在前線奮進(jìn)作戰(zhàn)” 說罷,她又摸摸沉澪絳的頭,嘆道:“老祖宗在你這個年紀(jì)的時候可沒有你這般鎮(zhèn)定自若,傻事干了不少,萬幸……” 活潑明亮的少女也會因?yàn)檎煞蜷L久不著家的空虛寂寞而轉(zhuǎn)變成為深閨怨婦。 萬幸什么?萬幸她沒有再傻下去,萬幸遇上一個視她如珍寶的男人。 雖她只說了一半,可沉澪絳卻心領(lǐng)神會,含笑著與對自己拳拳教誨的老人家道:“多謝老祖宗的教誨,阿絳知曉的” “他既守家衛(wèi)國,我便守護(hù)他” 作者:晚點(diǎn)加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