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營業(yè)的算命先生日常 第19節(jié)
“那什么……”南時臉上終于溢出了一點笑意:“我們改簽吧,晚點再走,你家這邊風景真好,我想多留幾天玩玩——你也難得回來,沒事多去你干爹那邊給你干爹除除草澆澆水什么的,我剛剛看你干爹身上全是藤蔓,咱先補一覺,明天去市場上買點肥料什么的,給你干爹補一補,你看怎么樣?” “……哈?不用了吧?”過杏仙大概也明白南時是算出了什么好卦,但是好就好唄,扯他干爹干什么?“村里有人定期會給我干爹除草施肥的,不用我們過去?!?/br> “你就不想多見見你干爹?” “不……”過杏仙好懸歹懸還記得之前被他干爹揍了一頓的事情,那個‘想’字噎在了喉頭,沒敢說出來。 “這就對了?!蹦蠒r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豎起了一根手指:“你想,你非常想和你干爹多聯(lián)絡(luò)聯(lián)絡(luò)感情!” “……”過杏仙罵罵咧咧的走了,還沒忘把那一盤糕點帶走——剛好明天帶給他干爹上供! 南時從手機上下了個借車的軟件,租用了一周的汽車,打算等車來了就去附近的城里買點吃的用的,這一片的吃穿用度怕都不是很安全。 他吩咐道:“傾影,我打算留在這里幾天,你回去通報我?guī)熜忠宦暟??!?/br> “恕奴婢不能從命?!眱A影回答道:“山主有令,令奴婢跟隨少爺左右,片刻不能離?!?/br> “那行吧?!蹦蠒r看了看周圍,把橫在一旁的大陽傘給支了起來,霎時一片陰影包裹住了南時所坐的方位:“在外面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既然師兄有令,我也不多管你,你自己照顧好自己?!?/br> 傾影猶豫著往陰影里站了站,她雖然是個千年老鬼,這種陽光天也能現(xiàn)形,但是也不會太好受就是了:“謝少爺?!?/br> “不用?!蹦蠒r坐回原位,頭也不回的拿了一瓶自帶的可樂向后遞去,舉了好一會兒才感覺到飲料被人接了,這才笑了起來,他打通了張河的視頻電話:“張河,有空嗎?” 張河那頭正坐在電腦前,脖子上掛了個最新款的索尼耳機,眼睛緊緊地盯著屏幕,一手鍵盤一手鼠標,顯然正在玩什么游戲。“大概還要十分鐘。” “嗯嗯,不急。”南時道:“你打完這一把找一下周管家,讓周管家通知我?guī)熜终f我晚幾天回來,叫他不要著急,他朋友是我哥們的親戚,會順道照顧我的?!?/br> “okok!”張河道:“小老板還有什么吩咐嗎?” 南時想了想:“問周管家支點錢,給院子里的大家買個手機平板手提三件套,做一個現(xiàn)代科技的科普。” 張河半點都沒有不情愿:“沒問題!” 南時掛了電話,扭頭看向傾影,見傾影捏著那個小瓶裝的可樂站在原地,不禁笑道:“給你喝的,試試。” 傾影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浮現(xiàn)了一抹無可適從,她屈膝道謝,南時示意了一下擰開的手勢,她照著學了,這才小口的抿了起來。 有了傾影在側(cè),南時就不能跟過杏仙睡了,免得回頭他干爹想起來過來一看——豁,他們兩一起睡就算了,還帶了個妞兒!那好了,他完了,他師兄來都說不定救不了他。 他起身進去收拾鋪蓋,到了房門口的時候就聽見過杏仙在里面打電話:“……對,嶺南村,是我鄰居丈人家,應(yīng)該是12大隊的,具體哪一棟我不太清楚,回頭我打聽一下……對對對,鄰居家男主人叫李德才,他老婆叫劉花……他們買尸體辦冥婚!我鄰居親口給我說的,你們一定要盡快來查清楚是不是盜用的尸體?!?/br> “……我叫過杏仙,身份證號是320503xxxx,手機是……” “好的,謝謝!麻煩一定調(diào)查清楚!” 南時靠在門邊上,等著過杏仙掛了電話,這才若無其事的進門抱自己的被子,過杏仙不是什么笨人,南時說透露天機他會倒霉,他就擠眉弄眼的暗示南時,嘴上說著:“嘖,什么缺德人家,我已經(jīng)報警了?!?/br> “哦。”南時應(yīng)了一聲,沒敢做太多的表情動作。 沒一會兒車送來了,南時和過杏仙招呼了一聲,再三提醒他說不要吃自家以外的茶水點心,尤其是隔壁鄰居家,這才直接上車去市里買東西。 其實這個事情很好猜,為什么他家要辦紅白喜事搞得全村里都烏云罩頂,不外乎三種可能: 1、真的有天災(zāi)人禍,跟鬼神無關(guān),全村大部分人都要一起倒霉。 2、紅白喜事的男方不同意,要報復全家外帶親朋好友外加街坊鄰居。 3、紅白喜事的女方不同意,要報復仇家外加仇家他親朋好友街坊鄰居。 別說,南時覺得天災(zāi)人禍的概率可能大一點,畢竟厲鬼報仇的話那也是拿報仇證合法上崗,殺和他有因果的沒人噴他什么,但是殺到街坊鄰居那就是類似于誅九族了,地府辦事人員腦殼子抽了都不會給他蓋章。 畢竟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一界有一界的規(guī)矩,前頭也說過,報仇證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辦下來的,不是冤得不行還是得老實等仇家按照生死簿上既定命數(shù)死了之后才能和對方打官司。 就拿前頭那個鬼新娘妹子來說,她合法報仇對象只有給她辦冥婚的買家父母、人販子、陰陽先生四個人,這四個都可以說是直接導致她死亡的因主,她才能直接向?qū)Ψ綀蟪稹?/br> 甚至已經(jīng)死亡的男方?jīng)]有其他緣由的話都不在她的合法報仇范圍內(nèi),畢竟誰也沒問過新郎官想不想買個女的弄死了和他結(jié)婚來著。 至于天災(zāi)人禍嘛——比如辦事的那家開個流水宴,全村人一起去吃飯,結(jié)果食物中毒或者房子塌了之類的都是有可能的,這不管是從情理上還是邏輯上都能說得通了。 南時開得極慢,他將車窗搖了下來,假裝自己是個萌新司機,還動不動呼喊著路過的村民來幫忙指揮轉(zhuǎn)彎倒車之類的,借機打量著村民的面相。 大部分人,尤其是年紀大一些的,各個都是印堂發(fā)黑的死相,而年輕人要好一些,雖說印堂也是發(fā)青,但是也就是大病一場,極少數(shù)才是青到發(fā)黑的。 感覺像是食物中毒,畢竟年輕人身體比較健康。 這村子大小有限,南時開得再慢,二十分鐘也出了村子,他當即不裝了,逮蝦戶放起來,風一樣的馳往了超市進行大采購。 等到他回來的時候,恰好撞見過杏仙在鄰居家院子里和人家嘮嗑,他聽見車子的聲音就扭過頭來看,向南時拼命揮手,仿佛一條蠢狗子?!澳蠒r,這邊這邊!快過來幫忙!” 南時一搖下車窗,鄰居家男主人李德才就走過來給他遞了支煙:“小伙子,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南時下意識的接了煙,回答道。過杏仙這頭已經(jīng)搬了一個堆滿了饅頭的大紅臉盆走了過來,他招呼道:“把后備箱打開!” 南時應(yīng)聲打開了后備箱,自己也跟著下車幫著搬東西,過杏仙給了他一個眼色,他就沒有多問,等到將車子都塞滿了,過杏仙才上車占了副駕駛座,朝鄰居家揮了揮手:“那我們就先送過去,隔壁12大隊對吧?” “對的!慢點哈!”李德才向他們招了招手,車輛發(fā)動了起來,等到開出了一段路,南時才問道:“你在搞什么花樣?” 過杏仙眉眼間還有一點掩不去的興奮:“謝邀,我現(xiàn)在是線人,負責打探一下具體情報!” 南時翻了個白眼:“你不困???” “不困!”過杏仙表示:“在杏華廟里不是睡了一會兒么?還睡得挺香的?!?/br> “你那會兒就睡了一刻鐘不到?!蹦蠒r提示道。 過杏仙攤手:“反正我不困了,你困的話我來開車?” “行?!蹦蠒r應(yīng)聲停下了車,和過杏仙換了個位置,他看了看把后車座都塞滿的一盆一盆的饅頭糕點,那紅的臉盆熱乎乎的饅頭原本是很喜慶的,奈何硬生生被他看出了幾分陰森之感,更別提下面還對著一扎一扎的黃紙了。 那鄰居丈人家就在隔壁,開了十分鐘車就到了,那戶人家也是張燈結(jié)彩,白麻布掛在寫了‘奠’字的紅燈籠上,說不上來的詭異。 里頭也是忙得很,有人殺魚殺鴨,有人蒸饅頭蒸糕,還有人在折紙錢,過杏仙下去了,對著里面喊了一聲:“饅頭送來了!” 很快就有兩三個人出來幫忙搬東西,過杏仙這張臉方圓十里都自帶招牌,一個五六十的男人走了出來,臉上帶著點笑,又帶了點悲苦,他給過杏仙低了一包中華煙:“仙兒麻煩你了!” “都是鄰居應(yīng)該的!”過杏仙答道,叫南時下來幫著一起把東西送了進去,就這樣搬了好幾趟,這才算完。南時問了要把東西搬到哪,就提著兩大捆紙錢送進了正堂。 一進門,一個巨大的喜字戳痛了他的眼睛。 與外面一樣,紅底燙金的喜字上面掛了個黑黃白三色的喪事專用彩綢,兩旁還掛了黑底白字的挽聯(lián)。 過杏仙借著搬東西的由頭搭話道:“劉爺爺,什么時候辦事兒???” “后天?!眲⒎綋u了搖頭,嘆了口氣說:“我和你奶沒福氣,就這么一個老來子也沒保住……但是我們做父母的,好歹叫他成了家,才算是盡了責,以后他在下面也有人互相扶持不是?” “那個閨女也是個沒福氣的,我見過了,是個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姑娘,結(jié)果一場疾病就去了,我這孩子人品相貌也不算差,配得上!配得上!”他一連說了兩個‘配得上’,好像在說服什么一樣。 “后天新娘子家里人會把棺材送過來,我們家還花了兩萬塊弄了個迎親隊伍,人家愿意把閨女嫁過來,我們也不能虧待了不是?都是有頭面的人家,彩禮我一個字兒都沒差給他們家,等到拜了堂成親,再送去火化?!?/br> 過杏仙握了握他的手:“劉爺爺,節(jié)哀!” “哎……沒事,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眲敔斦f著還抹了一把眼淚。 南時在后頭看著,在這戶人家里進出的全部都是印堂烏沉,必死之相。他甚至抽空拿著手機看了看自己,連自動美顏的手機都沒蓋掉他眉間那一抹不自然的青灰。 過杏仙又寒暄了幾句,這才跟著南時回了家。 他搖了搖頭說:“不行,問不出來,嘴太緊了,還得問問隔壁李叔?!?/br> “你說,會不會人家生前真的就是小情侶?或者對方父母真的同意怎么辦?”過杏仙道。 如果是小情侶就不說他了,要是對方父母同意,那么就算是警察來了,雙方你情我愿,最多提醒一下快點送去火化,其他也不能說什么。 南時扯了扯嘴角:“這有什么難?你找個機會打聽一下女孩子的生辰八字,我回去……看看?!?/br> “南小時,可真有你的!”過杏仙一撫掌,隨即頓了頓又道:“阿南啊……我就提醒你一句,不是說搞這方面都要倒霉的嗎?你要是能少弄一點就少弄一點,又不是什么瞎的瘸的不怕,就要靠這一口吃飯?!?/br> 南時有苦難言,他總不好對過杏仙說,不學他師兄當場弄死他吧? 他只好換了個方向安慰道:“沒那么夸張……我是基佬,只要不代孕不騙婚,是注定沒孩子的?!?/br> “……也是。” *** 兩日一晃而過。 過杏仙到底沒打聽出來女方的生辰八字。 辦事的那天是個陰云天,沉沉的烏云遮著陽光,連天色都是陰沉沉的。 按照他們這邊的規(guī)矩,新娘子嫁過來,轎車得繞著村子開一圈,換成了冥婚,棺材也得繞上一圈才行。 過杏仙與南時倚在陽臺欄桿上,看著遠處。 影子還未見著,沖天的嗩吶聲就已經(jīng)傳了來。 “來了來了!”過杏仙指著遠處一個從拐角處過來的隊伍。 最前面是八個鼓樂的,穿著一身麻布衣,腰間系著白麻布,手中舉著嗩吶、笛子、銅鑼、笙,走一步吹一步。然后就是個抱著公雞的年輕人,年輕人穿著一身黑,頭頂戴了個瓜皮帽,帽上系了個紅花,臉上卻涂得慘白。 再然后,就是一架四個人抬著的大紅棺材,后面則是跟著十幾人,抬著貼了白底黑字‘奠’字方貼的嫁妝。 有風來,吹動了人們腰間的、大紅棺材上的、嫁妝上的白麻布,隨風飛舞著。 哀樂凄厲。 隨著隊伍的走近,過杏仙下意識的抓緊了南時的衣袖:“我的媽,好瘆人?!?/br> 南時僵硬的點了點頭。 那隊伍恰好行至他們樓下。 南時額尖滲出了細密的汗水。 一個穿著鮮紅嫁衣的女鬼坐在棺材上,紅唇貝齒,咬著殷紅如血的長指甲吃吃地笑。 她抬頭,恰好與南時對上了視線。 第22章 “一對皮蛋!” “對2!” “要不起!” 南時抓著手上的牌, 看看左邊的傾影,再看看右邊的紅衣新娘,有點茫然:事情怎么就發(fā)展成這樣了呢? 鬼新娘妹子2號鮮紅的指甲刮在牌上, 把紙牌戳了個洞,滿手的長指甲是真的不適合打牌, 她自己也很清楚這事兒, 問道:“南先生,您這兒有指甲鉗嗎?” “有的。”南時摸出自己的鑰匙環(huán)遞給了她, 上頭掛了一個便攜的指甲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