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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莫詩詩是現(xiàn)代人,怎么可能對世家抱有情懷? 她能夠抽離出來,憑著手中資料,一點點推測分析,找出世家子弟的痛點,給他們致命一擊。 “黃王真是說笑,世家子弟也是人,是人自然有缺點?!?/br> 她失笑著放下墨錠,將磨好的墨汁推了過去。 “所有的世家子弟,都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傲慢?!?/br> 傲慢? 傲慢也能成為缺點? 黃巢從未想過,這個時代的人,將傲慢視作一種貴族做派,追捧它還來不及。 當然,在世家眼里,他們稱傲慢為從容,一種目下無塵、傲睨人世的從容。 “請姑娘詳述。”黃巢抬頭,認真望著她。 “高駢出身名門,從小順風順水,半點委屈都沒受過。就連眾人都懼怕的黃王,他都打的節(jié)節(jié)敗退。如今我們已到強弩之末,天無調(diào)查時,聽到高駢猜測我們什么時候投降……那我們就順了他的意,干脆假意投降。憑他的傲慢,只會以為自己猜對事實,不可能驗證的?!?/br> “原來如此!”黃巢驚嘆不已: “莫姑娘手下奇人異士,連這等隱秘都能聽到,當真好神通!” “黃王請吧,我們這就寫一份投降書出來?!蹦娫姄]袖示意。 解釋了這么久,黃巢總算心服口服。三下五除二寫了一封乞降書出來,叫士兵快馬加鞭運到高駢那里。 揉了揉僵硬的手腕,黃巢順勢抬頭,詢問莫詩詩: “神醫(yī)那邊可有消息?需不需要我?guī)兔???/br> “不必?!蹦娫娢⑿Φ溃?/br> “神醫(yī)淡泊名利,強行派兵過去反而不妙,我自有辦法,保證三日之內(nèi)將他帶到?!?/br> 他們說的神醫(yī),是鄰州一座無名山上,常年隱居的一名隱士。 這個隱士醫(yī)術高超,年輕時就已名滿天下。因為厭惡戰(zhàn)爭,索性關了藥店,躲到深山老林里,再也不出門。 據(jù)說,他最擅長的就是識毒解毒。莫詩詩廢了好大勁兒才打聽到他的住處。 神醫(yī)雖說超脫世俗,但他畢竟是人,是人就有喜歡和討厭的東西。 就會有一點小愛好。 而這名神醫(yī),最大的愛好就是下圍棋。 無名山,云深處。 一童顏鶴發(fā)的老者坐到竹林深處的蒲團上,盯著棋桌凝眉思索。 “這……為何還能這樣走?” 他的對面,師弈蒙著眼睛,從容不迫地跪坐在蒲團上。 “云老先生,您說過的,贏了三局你就跟我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第十局了?!?/br> 師弈有些微微頭疼。 他聽莫詩詩的囑托來到這里,以棋藝引誘神醫(yī)出山。 聽說神醫(yī)的弈棋水平是當世前三,他心中還有些揣揣不安,擔心無法完成任務。 兩人見面,以三局定勝負。 師弈贏了,神醫(yī)跟著出山治??;神醫(yī)贏了,師弈下山離開。 沒想到一坐上棋桌,神醫(yī)就被他殺得落花流水、慘不忍睹。 不是神醫(yī)的棋術有水分,而是圍棋界進步太快了。每隔幾年,圍棋的布局定式就會出現(xiàn)翻天覆地的變化。 來的時候,師弈只花上半小時,學了學唐代的下棋規(guī)則。 作為星際棋界最年輕的九段,他對付唐代的棋手,就像一個專業(yè)拳擊手對付手無寸鐵的小朋友一樣。 毫無難度。 甚至還得放水,免得損傷“小朋友”的自尊心。 看了半天,神醫(yī)撫髯長嘆: “某又輸了……” “那云先生這就跟我走?”師弈起身,臉上帶著些許期待。 “等一下,我還得準備準備?!鄙襻t(yī)扶著棋桌,慢慢收攏棋子。 “準備什么?馬車干糧都在山下,就等您回去治病了!” 師弈心里急迫,甚至顧不得收拾棋子。 林扇還在房間躺著,生死一線,誰知道什么時候就下線了,他得快點兒帶神醫(yī)回去。 “急什么?老夫不得帶個藥箱?” 神醫(yī)沒聲好氣地反駁了一句。 他慢吞吞動作著,總算收拾好所有東西,將院子交給藥童,跟著師弈坐上馬車。 一路顛簸,終于在第三天成功抵達義軍大營。 師弈一到軍營,得知消息的莫詩詩立刻迎了上來。 “怎么樣?神醫(yī)請到了嗎?” 看到師弈下了馬車,著急的萬子惟立刻詢問。 “就在車里呢?!睅熮纳晕Ⅻc了點頭,緊接著,一個身穿亞麻布衣的干瘦老人扶著車轅,晃晃悠悠下了馬車。 三日的長途跋涉,原本仙氣飄飄、精神洋溢的神醫(yī)頹了下去,白發(fā)胡須糾纏在一起,亞麻布皺成一團,看上去有幾分凄慘。 “老夫再也……嘔!”他扶著馬車,忍不住嘔了一口。 緩了緩心神,他站直身體: “這殺千刀的馬,老夫再也不坐馬車了!” 沒想到第一次見面,是在如此尷尬的情況下。 特意整理好衣服,擦亮盔甲的黃巢趕過來,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眾人默了一瞬。 “快扶神醫(yī)回房,躺一會兒。” 莫詩詩招呼站崗的小兵,小兵立刻接過藥箱,攙著神醫(yī),去他們布置好的院落。 神醫(yī)來了,他們恨不得立刻將神醫(yī)送到發(fā)病的士兵那里??缮襻t(yī)暈車暈得這么凄慘,他們也不好意思催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