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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頭看了一會,雙手捧起那疊錢。 厚厚的一摞,她知道這對于她來說,是一筆巨款了。 她雙手捧著那疊錢,將它貼到自己的胸口:我可以走了嗎? 莫峰胸臆間忽然竄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怒火! 他不明白為什么已經(jīng)發(fā)泄完畢的他忽然被激怒了,于是他咬牙:滾。 少女并不在意他的語氣,雙手捧著那疊鈔票捂在心口,慢慢地下車,然后猶如一個游魂般往后走去。 莫峰從后車鏡里看到,她的穿著bào露,雙腿有些僵硬。 莫峰想,可是,這又關(guān)自己什么事呢? 于是他咬牙,啟動引擎,車子猛地前進。 路旁風(fēng)景在急速后退,莫峰心里的狂怒卻急速攀升! 他猛地踩了剎車,在尖銳的剎車聲后,xing能良好的車子猝然停下。 莫峰低頭皺眉,沉思了片刻,忽然啟動車子,調(diào)轉(zhuǎn)方向,往回行駛。 他很快看到了她下車地方,那里并沒有什么人影,只有蕭條的路燈。 就在他心中涌起nongnong的失望時,他忽然看到旁邊路燈下,馬路臺階上,有一個女孩蹲坐在那里。 低垂著頭,長發(fā)遮住了臉,兩只手jiāo叉抱著纖細(xì)瘦弱的肩膀。 莫峰停在她面前,下了車。 他單腿蹲下,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抬起。 那是一張美麗的臉龐,猶如jīng雕細(xì)刻的瓷娃娃。 但這個瓷娃娃有一雙破碎的眸子,浸入了水里般。 莫峰低沉地開口:你的滋味很好,也許一次并不夠。 少女的雙眸迷惘地望著他,不知是否聽明白了他的話。 莫峰卻并不管,他一字一頓地說: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他的話,斬釘截鐵,并不容拒絕。 倔qiáng而迷惘的少女并不知道,這一夜改變了她的命運,注定了她將來十年的痛苦。 她更不知道的是,十一年后的她,也因為這一夜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2生日宴會之徒傷悲 時間:2010年,三月九日,上午十點 她是蘇箏,十一年之后的蘇箏。 她二十八歲,是一家公司的普通文秘,高挑美麗但沉默寡言,未婚,無男友。 她正身處G市最高檔最豪華的大廳里,今天,這里權(quán)貴云集,他們要為一對十歲的雙胞胎姐弟慶祝生日。 蘇箏的身份本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她也沒有資格出現(xiàn)在這里。 但是早在數(shù)日前,她就費盡了心思,找了各種關(guān)系,以一個衛(wèi)生人員的身份出現(xiàn)在這里。 她一身樸素標(biāo)準(zhǔn)的服務(wù)人員打扮,不合時宜地站在大廳角落,一雙渴求的眸子急切地在那西裝和禮服中尋找著那對小天使的身影。 是的,他們是天使,他們生在權(quán)貴之家,有一個在G市最為尊貴和顯赫的姓氏莫。 他們沒有母親,卻有一個前途無量的父親,還有一個對他們疼寵倍加的家族。 可是今天是他們的生日啊,是他們的母親飽受分娩之苦將他們生下的日子。 在這樣的一個日子里,他們的母親唯一的愿望就是看他們一眼,難道不可以嗎? 蘇箏的眸子終于找到了那對被人群擁簇的孩子。 他們笑得天真,幸福,甜蜜,仿佛世間再無缺憾。 對于他們來說,也許真得不知道什么是痛苦和不幸吧? 蘇箏笑了,他們是天使,來到人間原本是為了受盡天底下所有的寵愛,所以他們不需要懂得什么是痛苦。 對于蘇箏來說,她只是要看一眼而已,看一眼足矣。 她最后望了一眼充滿歡聲笑語的大廳,這里很溫暖,但并不屬于她。 她摸了摸揣在懷里的木雕,默默地退去,退去她原本應(yīng)該守著的角落。 ==================== 蘇箏從來不敢有過任何奢望,但是如果那個看起來不可能的美好就這樣來到她面前呢? 蘇箏望著眼前這一對調(diào)皮說笑著的孩子,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因為眨一下,就少看了那么一眼。 他們太過調(diào)皮,竟然在吃完了生日蛋糕后,偷偷溜出了大廳。 蘇箏不敢出聲,不敢動作,唯恐驚擾了他們。 他們就在她面前笑著,頭發(fā)微卷,水亮的眸子,唇邊各自泛起一個小酒窩,多么可愛純真的一對啊! 可就在這時,這對小可愛看到了旁邊直直盯著自己的阿姨。 jiejie歪著腦袋好奇地問:你是誰啊,為什么要這樣看著我們呢? 弟弟沒有說話,但他已經(jīng)微微蹙起小眉頭,他好像并不喜歡這個服務(wù)人員看著自己的目光。 蘇箏幾乎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她的唇在顫抖,眼中已經(jīng)有淚花閃現(xiàn)。 她克制住自己,慢慢蹲下身子,和他們平視,壓抑住內(nèi)心的激動,柔聲說:祝你們生日快樂。 這是她在心里重復(fù)了無數(shù)次的話語,上天憐見,她竟然有機會說出這句話。 小jiejie很好奇地上前,純凈的大眼瞅著這個奇怪的阿姨,稚聲說:謝謝你。 小弟弟眉頭平展看來,但冷著小臉什么都沒說,這倒不是他故意要怎么樣,他本來就是個不愛笑的男孩子。 蘇箏猶豫了下,從懷里掏出那已經(jīng)被捂熱了的木雕,殷切地望著那對孩子:這個送給你們做生日禮物,祝你們永遠(yuǎn)幸??鞓贰?/br> 小jiejie眼前一亮,只見那木雕是一對小娃娃,眉眼彎彎,小唇嫣紅,看起來靈巧生動,尤其是那對娃娃的小酒窩,更是惹人憐愛。 可是她的經(jīng)歷告訴她,凡是給他們送禮物的陌生人,總是有著各種奇怪的目的。當(dāng)然最多的是覬覦他們的爸爸,想做他們的mama的阿姨們。 可是如今,他們的爸爸已經(jīng)打算和程阿姨訂婚了的啊,怎么還會有喜歡送他們禮物的陌生阿姨呢? 小jiejie閃亮的眸子慢慢有了疏遠(yuǎn), 此時,小弟弟的眸子里透出點厭煩,有些不耐地轉(zhuǎn)頭看向它處,小小年紀(jì)他卻早已見過很多這樣的人,一個小小的木雕就想收買他們嗎? 蘇箏雙手遞出那對木雕,卻看到姐弟兩個毫無反應(yīng),征楞了下默默收回。 她快要溢出淚水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這對姐弟,猶豫了下終于顫抖著伸出手,哽咽地說:我想摸摸你,可以嗎? 小jiejie有些驚訝,這個阿姨太奇怪了,不是嗎?她驚訝的有些說不出話了,同時明凈的大眼里開始有了防備。 而小弟弟聽到這話,眼中卻有了鄙夷,上前拉起自己jiejie的手,只說了一個字:走。 小jiejie被弟弟拉著往大廳里走去,她邊走邊回頭好奇地望著那位奇怪的阿姨。 那位阿姨流淚了呢。 ========== 大廳里有掌聲響起,掌聲落下,麥克風(fēng)里傳來清晰的聲音。 那個聲音,蘇箏曾經(jīng)熟悉過,但如今隔著冰冷的墻壁,隔著麥克風(fēng)的沙質(zhì),蘇箏找不到任何一絲熟悉的感覺了。 那個清晰的聲音,在宣布著一個婚訊。 蘇箏木然地抬起頭,透過仿古雕鏤的窗,隱約看到那個男人手里牽著一個美麗優(yōu)雅的女人。 男人并沒有太多表qíng,但女人的笑中洋溢了幸福。 蘇箏的目光從他們身上移開,試圖透過斑駁的雕鏤尋找那對小天使的身影,可是她看不到,看不到。 蘇箏垂下頭,呆呆地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耳邊是那恭喜聲和掌聲,眼前卻一遍遍浮現(xiàn)那個鄙夷的眼神,那個防備的眼神。 小小的孩子,他們還不懂得掩飾,純凈的眸子折she出他們簡單的內(nèi)心。 仿佛過了許久,掌聲停了,音樂響起來了,好像有人在碰杯,有人在說笑。 蘇箏用雙手撐起身子,一步步挪著往外走。 曾經(jīng)她以為即使這個世界都拋棄了她,她也要努力活下去。 可是如今,她忽然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 茫然中,她撞到了一個壯實的胸膛,抬起眸子,卻望到一張仿佛熟悉的面容。 冷峻冷硬的臉龐,堅毅冰冷的眸子。 她驚呆片刻,隨即轉(zhuǎn)首奪路往外跑。 她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而他有兒女有未婚妻,更有光明的前途。 但是那個男人已經(jīng)認(rèn)出了她,不屑地冷聲問:蘇箏,竟然是你,你來做什么? 蘇箏根本不理,瘋狂地推開門往外跑去。 男人猶豫了下,隨即追出去:蘇箏,你站??! 蘇箏不管不顧,奪門而出,慌不擇路,外面是車水馬龍。 然后呢,蘇箏聽到急剎車聲,她感到自己的身子飛起。 就在那飛起的一刻,她恍惚看到了不遠(yuǎn)處的莫峰。 莫峰的眸子里全是震驚! 然后她沉重地落地。 她眼前一片黑暗,意識模糊起來,她隱約聽到了莫峰的聲音,他在叫著自己的名字,急切地想說著什么。 可是,那聲音好模糊,她聽不到了。 她摸索著從懷里掏出那木雕,努力地睜開眼,卻看到一片紅。 木雕,她的木雕,已經(jīng)被染紅了嗎? 她想綻開一個無奈的笑容,卻是徒勞。 最后,她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中。 ======================== 當(dāng)她醒過來的時候,覺得自己仿佛被汽車傾軋過一般。 當(dāng)然她很快想起,自己不是被汽車軋過,而是被汽車撞過。可是,她不是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嗎? 她睜開眼睛,卻看到自己正在一個宿舍里,看起來像是學(xué)生宿舍,有上下鋪,她躺得是一個上鋪。 墻壁上有畫報,是王菲的大幅像。 她的目光掃視過屋子,看到門上還有打掃衛(wèi)生值日表,上面寫著周一蘇箏,周二陳燕麗等。 她沉默了會,猛地坐起。 她發(fā)現(xiàn)自己雖然渾身疲憊,身上并沒有什么傷。 她沉思了下,然后瞳孔瞬間收縮。 重生,她重生了嗎? 重生到了十年前。 她閉上眼睛,理順了思緒,然后下g,拿起了旁邊的日歷。 2000年4月9日。 這一天,是她生完孩子一個月后的時間。 這一天,她的孩子早已經(jīng)離開了她。 這一天,莫峰前來找了她,然后徹底失望而去。 這一天,她覺得自己失去了一切一無所有。 她仰起頭,望天。 她重生了,可是為什么她會重生到這一個時刻! 假如再早一年,她會努力去改變,不再讓這段孽緣發(fā)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