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頁
黎曼青眨了眨眼,她怎么記得初次來這里時,那個叫任凜的小男孩是管陸嶼叫“哥哥”的,雖然那時他還在假裝自己是任凜老師那無中生有的“朋友”。 任雪不悅地撇撇嘴,改口成之前的叫法:“陸嶼,你之前不是說無關人士不能來嘛,難不成她也是你的合作對象?” 她看著他們緊握的手,不甘心地問。 “是戀人?!?/br> 陸嶼道。 黎曼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別過臉嗆了幾聲。 親口聽他說,任雪才低下頭,神情低落地看著石子路上的細碎石塊,腳底和心底都硌。 之前總覺得陸嶼雖然態(tài)度明確地拒絕自己,但他身邊沒人,總歸有機會,好歹自己親弟弟還是他的學生,多少有機會見面。眼下這一遭撞見了現實,有點當頭一棒的暈眩。但任家的家教素來好,她也知道事已至此,她只能放手或者等著他們分手。 可是,陸嶼這樣的人,若不是極為認真又豈會隨隨便便就談一場。等分手是何等難事。 任雪吸了吸鼻子,緩了很久才低著頭悶悶說:“喔,東西送到了那我先回家了?!?/br> 等她離開以后,黎曼青小聲問:“是任凜的jiejie?” 陸嶼轉頭問黎曼青:“嗯,沒什么其他想問的?” 黎曼青搖搖頭。 學生時期喜歡一個優(yōu)秀的人再正常不過,她得承認陸嶼就是有吸引人的本事,單憑那張臉恐怕就不少。 陸嶼的態(tài)度明確,任雪看著也不是糾纏不休的人,自然沒什么好問的。 她抬起頭審視了一番陸嶼的臉蛋,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捏了捏,感嘆道:“情敵應該不少?!?/br> 陸嶼臉上閃過訝異的神色,黎曼青回過神來也發(fā)覺自己的舉動很不對勁,連忙收回了手。 摩挲了一下沾染溫熱的指尖,淌過一絲暖流,他的臉頰還怪好捏的,比想象中的軟。隨后又偷偷瞥了一眼,大冬天的室外,被捏過的地方還留有淺紅的印子,正在慢慢消退。 陡然間,陸嶼的指尖也探到了她的臉頰,不同于她捏他時的勁道,他的動作很輕,語氣更輕,還噙著笑意:“我的情敵也不少?!?/br> 黎曼青的臉沒被捏紅,卻自己如同鍋里的螃蟹漲紅了。 “沒有,沒人喜歡我。” 陸嶼反問:“我不是人?” “……除了你之外。” “我記得你不是說過初中的時候和一個男生互相暗戀?” “初中也能算?而且后來我們很快就不喜歡對方了,那都是班里起哄的結果?!?/br> 黎曼青愣了愣。 “不對啊,陸嶼,我沒和你說過初中的事吧?” “——聽說的。” “聽誰?” “以后告訴你?!?/br> “好啊陸嶼,你還有事瞞著我呢!” “考慮下延長延長我的試用期,讓我好慢慢說故事給你聽?” “不縮短就不錯了!” …… 他們一笑一鬧地小跑著回到辦公室,冬日里寒冷的情緒都被陸嶼調動了起來。 冬天,她很少有這么莫名的開心過。 這樣的季節(jié),很美,但是種哀傷的美。人窩在溫暖的房里也好,裹得嚴嚴實實走在大街上也罷,都不愿多動一毫,腳心竄上來的全是冰冷,哪還有這樣歡騰的心情。 但在陸嶼邊上又似乎不同,這幾日她對陸嶼的喜歡沒有減少,這很奇怪。更奇怪的是她越來越喜歡了,喜歡到和當初眼一閉心一橫答應時有了心境的變化,她也想好好經營這“試用期”,她想和別的情侶一樣,和陸嶼長久。 下午她跟著陸嶼學了很多,看了很多,更加理解了他對瓷器的精益求精,為何在她看來完美的東西,在他看來不是。 他對萬事萬物不是隨性的態(tài)度,而是追求極限的。 傍晚回程的路上她在副駕上睡了一會兒,忘了把手機的靜音打開,錯過了黎思的電話。 停好車乘坐電梯緩緩上升,他們從電梯里出來的剎那,對上的是黎思匪夷所思的眼神。 黎思拎著一袋超市蔬果,在落針有聲的寂靜中慢悠悠地環(huán)起了手,抿著嘴擦出絲抓住把柄的笑。 “老同學?舍友?”她挑挑眉看著他們的手,“靠這么近走路噠?你都快黏到他身上去了誒?!?/br> 黎曼青心驚膽跳地慶幸他們沒牽手。 “電梯太窄了,不挨近點沒法一起出來?!彼槻患t心不跳地解釋道。 黎思指了指門讓黎曼青開門,一邊笑道:“一起出去干嘛啦,你們沒什么事需要一起的吧?真當mama沒談過戀愛???” “哎媽你別老腦補些有的沒的,快進屋,冷死了?!崩杪嗤浦杷歼M屋。 她忽覺身后的氣壓有些低,果不其然陸嶼雖然面上風平浪靜,但她還是讀出了他的低落。他不會說什么,但是黎曼青知道他在想什么,換做是她也會這么想。 他在人前毫無畏懼地介紹他們的關系,可她卻躲躲藏藏的。 黎曼青時常缺乏安全感,造就了她將心比心時也會感受別人缺乏的安全感。 她倒不是不想承認他們的關系,只是在一切還沒定下來以前,在這所謂試用期之內,不想告訴黎思。 她怕麻煩。 照黎思的性格,她會很快干預進他們的生活,催起一切進度,順便把陸嶼的事昭告天下,不出幾天就該所有人都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