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他還把她當小孩子,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嘟囔:你怎么知道我會坐你的車?你現(xiàn)在不正坐在我車上嗎?蕭磊狡獪的笑。 兩人的目光無意中對視,林燕羽瞪他一眼,把頭扭到一邊,直到看著蕭磊把車拐進一個有帶槍的戰(zhàn)士的大院兒,林燕羽才翹起腦袋張望,這里很僻靜,有穿白大褂的軍醫(yī),像醫(yī)院,看來這家伙是要動真格的來驗她的身了。 這里是總參一處秘密的檢驗檢測中心,進出都得出示證件。蕭磊跟這里的人很熟,因此約好了帶林燕羽來驗DNA,這里的人會絕對保密。經(jīng)過葉小舫同意,他的血樣早已被采集和保存在資料庫里,就等林燕羽來。 林燕羽跟在蕭磊身后,有些驚恐,這樣的地方她從來沒來過,不知道這里的人會怎么對付她。蕭磊跟一個醫(yī)生模樣的人說話,還指了指她,不一會兒,有個護士來叫林燕羽。 林燕羽想掙扎,無奈蕭磊拉著她的手不松開。他知道她怕進醫(yī)院,牢牢的看著她,不讓她有逃走的機會。 護士把他們帶到一個房間,讓林燕羽脫掉外套坐下,從她手臂上抽取一管血樣。林燕羽似乎很怕見血,一直別著臉,蕭磊輕輕的把她攬在懷里,讓她回避抽血的場景。 抽完了血,蕭磊帶她去另一個房間,告訴她:化驗結(jié)果四個鐘頭以后就能出來。林燕羽不說話,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蕭磊摟著她:留著證據(jù),讓你沒法再抵賴。她還是不說話,但是任由他抱著。 21問君知否 我請葉小舫來幫我做的鑒定,他是葉家的長孫,你表哥,有了這個鑒定報告,將來你回到葉家,也有了憑據(jù)。蕭磊把自己的目的告訴林燕羽。他不僅是為了驗證她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他必須為她的將來打算,她不可能一輩子孤立于家族之外,她必須認祖歸宗。 林燕羽還是不做聲。蕭磊繼續(xù)道:我查過資料,如果一個人做過骨髓gān細胞移植,血型有可能改變,但是DNA卻不會改變,骨髓紅細胞里沒有細胞核和線粒體,也就是說,紅細胞不存在DNA信息。 那又怎么樣,有什么意義,就算你知道我的身份,也不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我不再是葉慕晴了。林燕羽終于說話了,眼睛里盡是凄涼之意。 蕭磊道:如果你沒有失憶,你說你對我來說有什么意義?你難道不知道這四年我是怎么過來的,我一直想著你,我經(jīng)常夢見你,夢見你渾身是血,向我求助,可是我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你看著你他聲音哽咽,再也說不下去。經(jīng)歷過剛才那樣的纏綿,她還是這么頑固,真是讓人傷心。 求求你,別說了。林燕羽捂著臉抽泣。蕭磊握著她雙肩:還需要我把結(jié)果放到你面前你才肯承認嗎?林燕羽搖搖頭,神色凄苦:不要不要那么殘忍,我不想回憶過去,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你讓我走。 如果你不把一切都告訴我,我不會放你走,你必須和我一起在這里等化驗結(jié)果出來。蕭磊的聲音聽起來很堅定。林燕羽頹然坐在那里,既無助又茫然。 四個鐘頭像四個世紀那么難熬,林燕羽什么都不肯說,jīng神卻是恍恍惚惚,蕭磊跟她說話,她也不回答,只是木然的坐著,像是等待審判的死刑犯,有一種無助的絕望。 工作人員來找他們,蕭磊拉著林燕羽的手走上前聽結(jié)果,工作人員告訴他倆,林燕羽和葉小舫確實是三代以內(nèi)旁系血親,也就是說,林燕羽是葉小舫的表妹。 蕭磊欣喜若狂,向工作人員連聲道謝,帶著林燕羽離開。林燕羽此時像個木偶,跟在他身后,出了小樓,蕭磊把林燕羽抱起來轉(zhuǎn)了兩圈,然后圈在懷里狂吻。 慕晴,慕晴,你還有什么話說?我早就猜到是你,我一見到你就知道你肯定是慕晴。你必須告訴我,你是怎么活過來的,必須告訴我!蕭磊激動地不知如何是好,反復(fù)的重復(fù)著幾句話。 林燕羽被他一會兒抱一會兒熱吻圈的透不過氣來,還是什么話都不說。蕭磊帶她上車,往城區(qū)里開。車在某酒店樓下停下,他帶她去前臺開了一個房間。 進房間之后,蕭磊把門反鎖了,向林燕羽道:這里沒有別人,你可以把你的經(jīng)歷告訴我。如果你不說,我不會讓你離開這里半步。他看出來了,她受過qiáng烈刺激,如果不這么bī她,她什么都不會說。 她被他bī迫的困頓不已,癱坐在g邊上,撲在那里大哭。蕭磊坐在g邊上,把她拉起來摟在懷里,沒有松開的意思。 他始終抱著她,不管她哭得多傷心都不松開,任她發(fā)泄。她終于沒有力氣再動,眼淚哭gān了只剩嗚咽,她可憐的像只無助的小貓,乖乖的蜷在他懷里。 你現(xiàn)在不想說就明天說,我有的是時間和耐心等你說話。蕭磊輕撫著林燕羽的背,撫慰她。她抽抽噎噎道:你為什么非要bī我呢,就當我死了不就算了,如今我就算再回到你面前,也不是當年那個慕晴,我已經(jīng)變了難道你沒發(fā)現(xiàn)? 我知道你變了,經(jīng)歷過生死,你不可能不變,可我不在乎,我只要你活著,你活著就是我的希望。不管你變成什么樣子,依然是我的慕晴。蕭磊下巴靠著林燕羽軟軟的頭發(fā),不停的低頭吻她。 林燕羽依然泣不成聲,可是在蕭磊溫暖的懷抱里,她覺得很有安全感,即便什么都不說,就這么靠在他心口,她也覺得踏實。他的唇輕輕的印在她的唇上,為她帶走最后一絲恐懼。她終于開始說話。 和蕭磊之前推測的差不多,出事那天,在廚房里和葉馨然一起做晚餐的是辛西婭,而不是她,她一直呆在二樓自己的練功房里。一陣劇烈的聲響過后,整間房子開始搖搖晃晃、地板碎裂,她似乎從高處跌落,來不及反應(yīng)的劇痛讓她在瞬間失去知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受的傷。 在醫(yī)院里昏迷了三四天,等她醒過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像個破碎的娃娃,雙腿和胳膊都打了石膏,脖子上帶著牽引器,頭也不能動,這才意識到自己受了重傷。 林叔叔告訴我,我mama和辛西婭jiejie都遇難了,只剩我他要帶我去美國治療。林燕羽說到這里,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來,恐懼和寒意瞬間涌上心頭,qíng緒幾乎要崩潰。她驚懼的表qíng讓蕭磊覺得自己每一個細胞都在痛楚,把臉貼在她臉上,柔聲安慰:乖,都過去了。 在他溫柔的撫慰下,林燕羽好不容易才克制住qíng緒繼續(xù)說話,告訴他,四年里她經(jīng)歷過大大小小幾十次手術(shù),才讓身體恢復(fù)到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她的左小腿在那次爆炸事件中骨折,林礪生找了全美最權(quán)威的骨科醫(yī)生替她做手術(shù),才讓她有再次站起來的可能。盡管骨頭恢復(fù)qíng況良好,她卻永遠也沒有機會再站在舞臺上。 林叔叔把我?guī)У矫绹院蟛鸥嬖V我,為了讓我忘記那些可怕的事,他已經(jīng)替我換了一個身份。我那時候身體很差,jīng神狀態(tài)也不好,整整做了半年的心理輔導(dǎo),可還是不見效,他把我送到鄉(xiāng)下療養(yǎng),我的jīng神才漸漸好了起來。 曾經(jīng)受過的那些苦,此時雖然只是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聽者亦能從她的表qíng里感受到那種切膚的痛楚。 你這里的胎記是不是就是那時做植皮手術(shù)才沒了的?蕭磊的手指在她胸前輕輕的一點。林燕羽嗯了一聲:林叔叔給我找的整形醫(yī)生都是一流的,所以留下的疤痕并不是很明顯,但是我背上有兩處燒傷比較嚴重,所以到現(xiàn)在還有難以消除的疤痕。 能讓我看看嗎?蕭磊輕撫林燕羽的背。難以想象,在那樣的光滑的美背上留下疤痕,對愛美的女孩子來說有多殘忍,所以當林燕羽搖頭,蕭磊也就不勉qiáng她。 你為什么不回國找我,回來了又不肯認我?蕭磊問懷里的人。 林燕羽沒有立刻說話,半天才道:自從出了那次事故,我每天晚上睡不好,總是夢見我mama,我的身體自從那次事故重傷之后,一直都不好,每逢yīn天下雨,受過傷的骨頭就又酸又痛,我也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身心都已破碎,再也回不到原來的我,與其讓你失望,不如就讓你當我死了,起碼在你回憶里我還是美好的。我死了,你的痛只是一時,讓你繼續(xù)跟我在一起,你會痛一輩子。 你這叫什么話!蕭磊有點生氣的:你難道不知道,對我來說你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四年來我經(jīng)常想,只要老天爺能把你還給我,我什么都愿意拿去jiāo換。不管你變成什么樣子,哪怕只有一副軀殼,我也要你。我對你的愛從來就沒有變過。 聽了這話,林燕羽又哭起來,身體蜷縮在一起,仿佛想把自己縮進殼里。蕭磊想著她曾受過那樣的刺激和痛苦,心里很是舍不得,安慰:你不認我,我心里很難受,可是只要你好好地,我怎么樣也無所謂。然而你現(xiàn)在給我的感覺是,你過得并不好。你告訴我,跟秦雋在一起你真的能開心? 林燕羽沉默著,沒有對她和秦雋的關(guān)系做半句解釋。 既然你決定忘了過去,為什么又再次出現(xiàn)在我面前,難道是冥冥中天注定的?也或者是我的祈禱被神明聽到了?慕晴蕭磊輕輕的在林燕羽白嫩的脖子上吮吻,像是在自言自語。 他們重逢以后,她雖然有時會躲著他,但始終是有qíng意在,他能察覺,她也無法否認。就像之前在車里,她嘴上說排斥,心里卻是在迎合他。那是只有戀人之間才懂的默契。 太想你了。她在心里說。那四年,如果不是有再見到他的意念支撐,她熬不過那么多次手術(shù),每次都感覺自己會死在手術(shù)臺上,可是沒有辦法,她得活著,只有活著才能再見到他。 我也沒想到會再遇見你,這個世界還是太小了。林燕羽咳嗽兩聲,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心底的話。蕭磊輕拍她后背,抹去她臉上的淚。林燕羽告訴他,自從三年前她接受了gān細胞移植手術(shù),她每天都得吃藥,近一年多qíng況穩(wěn)定之后她才漸漸的減少了用藥。 你回國來,是為了什么?蕭磊總覺得林燕羽還有事qíng瞞著他。 找我爸爸。林燕羽道:我在我mama的日記里發(fā)現(xiàn)了一點線索,正好那時候遇到秦雋,就跟他一起回國來??上У氖牵襪ama留下來的幾本日記除了寫她小時候經(jīng)歷的那兩本之外,還有一本寫的是我出生以后的事,在我出生以前至少五年,我沒有看到任何記錄,但我想,那本日記肯定是有的,只是去向不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