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良?xì)g失望的看著他。

    肖禾被她這樣的眼神看得難受，抬手覆住她的眼睫，傾身過去覆上她顫抖的唇瓣。

    他輾轉(zhuǎn)幾次，只是淺嘗輒止，又似乎帶著安撫的意味，待退出時掌心在她后腦輕輕摩挲著：如果你父親不犯法，你完全不需要擔(dān)心。

    林良?xì)g從很早以前就知道會有這一天，黑白永遠(yuǎn)是兩個極端，誰也沒法讓他們?nèi)诤稀?/br>
    父親不會為了她拋棄身后那一群生死相依的弟兄，更何況混在黑色里半生，現(xiàn)在縱然想收手也不可能了。而肖禾更不會為了她妥協(xié)，她只能夾在二者之中，不停痛苦。

    肖禾給她上藥，刻意回避著她探尋的視線，他們之間為這種問題爭吵過無數(shù)次，每次都只會無疾而終。

    如果徹底解決辦法只有一個

    不能，為了我

    她說的艱澀，喉嚨火辣辣的好像有一把火在烤著，臉上也燒的厲害，卻還是厚著臉皮問：為了我，別為難我爸。你們警隊(duì)不是有規(guī)定，遇到家屬的案件，都是敏感問題要避開的嗎？只要不是你

    只要不是你，我就不會疼的那么厲害。

    她說的斷斷續(xù)續(xù)，雖然沒能把話說完全卻還是把自己的意思說明白了，她確信肖禾能聽明白，緊張的注視著他臉上的一絲一毫變化。

    肖禾只是無聲回視著她，替她處理好傷口把藥膏收回醫(yī)藥箱里。

    林良?xì)g看他不答，全身都好像浸在了冰水里涼的透骨，她是不該指望自己能讓肖禾為自己做什么犧牲的。

    沒有愛qíng做前提，什么要求都是奢望。

    為什么要針對林家？

    她還是忍著心口的悸慟問出了口，手指下意識捂住胸口，好像那樣不管聽到什么答案都能讓心少疼一點(diǎn)。

    肖禾指尖一頓，頭也不抬冷冷道：沒有，你想太多了。

    林良?xì)g不相信，肖禾緩緩抬起眼，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冷漠神色，就連看向她的眼神也是冷冰冰沒有一點(diǎn)溫度。

    在我眼里，只有觸犯了法律與否的區(qū)別，是不是林家，都一樣。

    林良?xì)g還想再說話，肖禾擺手阻止她：林良?xì)g，我不想和你再就這個問題發(fā)生爭吵。你很清楚唯一解決的途徑是什么，我不想和你走到那一步，所以，適可而止。

    他說得決絕，語氣更是毫無商量的余地。

    明明是鼓足了勇氣質(zhì)問他的，可是現(xiàn)實(shí)卻狠狠給了她一耳光。

    她似乎是有理的，那是她的父親，可是她似乎又沒有任何理據(jù)，因?yàn)樗赣H的確是犯了法的，甚至在她很小的時候就親眼目睹殺過人。如果這不是她的父親，可能她還會毫不猶豫的出面指證。

    林良?xì)g覺得內(nèi)心痛苦極了，好像站在天平中央，走到任何一方都是失衡的罪魁禍?zhǔn)住?/br>
    肖禾低頭收拾醫(yī)藥箱的時候余光瞥見她赤著的腳面，上面黑紅的印跡還沒消去，隱約還有幾個亮汪汪的水泡，他皺起眉頭，伸手去碰：怎么了？

    他剛剛碰到她就疼得嘶一聲低吟，隨即抽回雙腿搭在沙發(fā)邊緣：沒事。

    肖禾眉心鎖得更深，臉上凈是不虞之色：林良?xì)g，你又闖禍了？

    還有什么說的必要，難道家庭背景和成長關(guān)系不同，也會讓兩個人無法溝通嗎？他們之間隔著的，到底是一堵墻，還是一顆心。

    恐怕，還是他緊鎖的心房她走不進(jìn)去吧。

    林良?xì)g抿唇不做聲，肖禾沉著臉替他檢查，他好像連這些常見的燙傷輕傷都能輕易解決治療，家里的藥也備的一應(yīng)俱全。

    林良?xì)g忍不住想，曾經(jīng)這個房子，是不是有一個人需要他這么悉心照顧？

    肖禾抬頭就看到她隱忍的閉上眼，臉上的表qíng看起來無端讓人揪心，他忍著將她攬進(jìn)懷里的沖動，低聲說道：這幾天別碰水，睡覺的話我?guī)湍悴烈幌戮秃谩?/br>
    看她還是不說話，他又解釋一句：昨晚去江市出差了，走得急沒給你電話。

    生氣了？

    林良?xì)g緊闔的眼底不斷涌動著陣陣酸澀，待緩過那陣心悸她才低聲應(yīng)他：知道了。

    ***

    鐘禮清確實(shí)不太記得小時候的事兒了，故地重游時心態(tài)也顯得沒有那般激動。以前住的小巷子似乎沒什么變化，可好像又有哪不太一樣了。

    踩著陳舊的水泥路往前走，周圍的樓房都有許多年頭了，上面還掛著居民晾曬的g單和衣物。白忱三人身形高大，男人們挺拔的身形在bī仄的巷子里格外顯眼，有路過嬉戲的孩童好奇的追著他們跑。

    白忱臉上始終淡淡的，目光卻如鷹隼般不著痕跡打量著周圍。

    難得幾個大男人都不在意頂上偶爾垂下的女士內(nèi)衣褲，鐘禮清忍著笑，一本正經(jīng)的往前走。小時候住的房子是爺爺名下的房產(chǎn)，是爺爺早些年工廠分下來的，這么多年沒回來，竟然還完好無損沒有被盜賊光顧過。

    鐘禮清開門進(jìn)去，意外的發(fā)現(xiàn)里邊竟然沒有太多灰塵，她懷念的撫摸著茶幾板凳，墻角還有她和孝勤頑皮時留下的涂鴉。

    鐘禮清只顧著自己緬懷，都沒留意到身旁幾個男人的反應(yīng)。

    姜成山站在門口沒有進(jìn)來，喆叔則進(jìn)了廚房不知道在做什么。

    鐘禮清沒有多注意幾人的舉動，倒是抽空瞟了眼白忱，發(fā)現(xiàn)白忱一直目光沉靜的站在客廳中央沒動過。

    她奇怪的走近他：怎么了？

    白忱背對著她幾秒才回過神，臉上的表qíng早就完美無缺，手臂搭在她腰間：原來你們小時候住的房子這么小。

    鐘禮清撇嘴不想理他，雖然沒去過白家，當(dāng)從白忱現(xiàn)在的樣子也可以想見他小時候想必也是錦衣玉食、住著別墅豪宅的。

    鐘禮清對這種富二代向來嗤之以鼻，哼了一聲就往臥室走。

    白忱低笑一聲，在她身后問道：你爺爺呢？當(dāng)初不和你們住一起，他的房子又在哪？

    鐘禮清本來疾走的動作頓住，驀然轉(zhuǎn)身看著他：你怎么知道我爺爺不和我們住一起？我記得我爸從沒告訴過你這件事。

    我，更加沒有。

    這次來江市，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哪里不對。

    現(xiàn)在細(xì)細(xì)想來，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地方實(shí)在太多，首先是白忱突然這么詭異的開始追求自己，繼而說要來江市看自己以前住過的地方，現(xiàn)在又開始打聽爺爺?shù)淖≈贰?/br>
    鐘禮清腦子算不得太靈，可是也隱約覺察出不對。

    這幾天白忱溫柔體貼，她險些都忘了他的惡劣本質(zhì)。

    這男人有多冷血她最清楚，連自己的親身骨血都可以狠心不要的男人，怎么會突然轉(zhuǎn)xing呢？她實(shí)在太大意了。

    白忱站在原地，一身黑色西服顯得他身材挺拔料峭，表qíng卻肅然清冷。他沉眼看著她，彎了彎唇角：我的太太實(shí)在太多疑，這不是件好事。

    鐘禮清看他的眼神帶了戒備，白忱慢慢抬腳走近她，站在她面前微微低下頭。

    高挺的鼻梁幾乎抵上她的鼻尖，他似乎在笑，眼底卻沒多少笑意：有些時候，想的太多不是好事。

    鐘禮清對眼前的白忱這才有了熟稔感，他再偽裝，終究還是一匹láng。

    白忱徐徐轉(zhuǎn)了身，修長的指節(jié)輕輕拂過矮柜上覆著的灰漬，目光沉沉落在不遠(yuǎn)處一角。喆叔遞過來一塊灰色手帕，白忱接過將手指慢慢擦拭gān凈。

    這才走過去摟住她的腰肢，低聲說道：既然太太懷疑我動機(jī)不純，那我們現(xiàn)在離開江市。

    鐘禮清依舊覺得白忱不對勁，可是白忱已經(jīng)擁著他往外走，鐘禮清不知道白忱還能算計(jì)什么。她不過是個尋常百姓，無權(quán)無勢，白忱怎么算計(jì)也不可能想到她身上來。

    可是現(xiàn)在，怎么看他都有許多地方值得懷疑。

    鐘禮清先上車，白忱抬手虛扶著車門，目光隨意看向遠(yuǎn)方。他忽然壓低聲音對一旁的姜成山e耳語：地下有問題，找人做事。

    姜成山點(diǎn)頭，白忱這才彎腰上車，和鐘禮清一起離開江市。

    作者有話要說：一邊走劇qíng一邊談戀愛，不用太擔(dān)心小白啦，他雖然是láng，但是不會吃了禮清的O（cap;_cap;）O~ps:感謝安素年的地雷、感謝芝雪兒的兩顆地雷、感謝老張家的花兒的三顆地雷

    ☆、第十五章

    林良?xì)g和肖禾的關(guān)系似乎變得膠著，肖禾平時工作很忙，很少能抽出空余時間陪林良?xì)g做點(diǎn)什么。這次看著她完全變了個人的樣子，肖禾或許還存了點(diǎn)做丈夫的責(zé)任感，主動提議要休假一天帶她去海邊玩。

    林良?xì)g興趣缺缺，窩在被子里含糊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肖禾系好襯衫扣子，俯身在她光潔的額上輕輕吮吻一下：上午要去市局開會，你在家等我電話。

    林良?xì)g還是沉默不語的點(diǎn)頭，肖禾捏了捏她下巴，語氣微沉：回答。

    林良?xì)g抬起眼，烏黑的眼底閃爍著模糊的qíng緒，最后平靜道：知道了，你先忙。

    她并沒有多少興趣，要是以前大抵會激動雀躍，肖禾一走可能就會蹦下g挑衣服、弄頭發(fā)，可是現(xiàn)在好像有些習(xí)慣或者厭倦他這種帶著補(bǔ)償心理的做法了，反而內(nèi)心掀不起一絲漣漪。

    肖禾聽著她敷衍又沉悶的回應(yīng)，心里還是覺得不滿，最終卻也沒再說什么，幫她把被角掖好，蓋住她胸前曖昧的痕跡。

    林良?xì)g等肖禾走了才滑進(jìn)溫?zé)岬膅墊間閉上眼，被褥間都還殘存著他的氣味，好聞又讓人暈眩的男xing氣息。昨晚他好像變了個樣子，難得主動的一味索取，而她一點(diǎn)心qíng也沒有，敷衍了事的攀著他。

    最后實(shí)在太gān澀，被他弄得現(xiàn)在還火辣辣的疼得厲害。

    林良?xì)g忽然覺得和肖禾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走下去，父親做了很多法律所不能容忍的事qíng，這也是她一直覺得抬不起頭的污點(diǎn)，可是不管那個人再卑劣不堪，他依舊是一個人辛苦將她養(yǎng)大的，骨血親qíng改變不了。

    縱使別人站在道德的高度隨意指責(zé)，她依舊辦不到當(dāng)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但是要怪肖禾嗎？

    肖禾是警察，好像沒做錯，說他針對林家又證據(jù)不足。這是一個死循環(huán)的怪圈，永遠(yuǎn)找不到解決的辦法和源頭。

    枕邊的手機(jī)開始震動，林良?xì)g看到是路三的號就頭疼，那天逃跑之后父親再沒打過電話過來，楊崢也一直沒有消息，現(xiàn)在不知道林家是個什么qíng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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