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虞淺穿了一條冷色系連衣裙，程驍南也是同色系的襯衫。

    兩人座位是挨著的，被他單獨截圖出來，看著還真挺和諧。

    “jiejie，我看這照片真拍得不錯，要不你拿這個當(dāng)屏保得了。”

    程驍南這么說著，把自己裁剪過的照片發(fā)給了虞淺。

    虞淺收到后，想了想，居然真的設(shè)成了屏保。

    她這個舉動，是嚇了程驍南一跳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偏開頭，盯著一旁墻壁舔了下牙尖，才又轉(zhuǎn)頭回來：“不是，我跟你開玩笑呢，你要不樂意，不用非聽我的?！?/br>
    虞淺神色倒是很坦然，看了兩眼手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還挺好的?！?/br>
    “......你習(xí)慣這樣？”

    “不是有很多女孩都把合照放在屏保上？”

    雖然虞淺說不出口“愛”之類的字眼，但這種事情做起來，她并不覺得為難。

    而且程驍南不是也把她當(dāng)年拍的那張照片當(dāng)成頭像，一用用了好多年？

    用自己看著順眼的照片做屏保，有什么不可以？

    不過程驍南看上去挺高興似的，垂著頭悶聲笑了半天。

    虞淺看著他肩膀小幅度地抖動著，忽然也跟著露出一個微笑。

    月色正好，程驍南從沙發(fā)上起身，走到臥室那個加床上坐下，仰躺著，兩只手交疊在后腦勺。

    虞淺問：“你還在這兒睡？”

    “這不是床都沒給撤么，正好我就留下唄?！?/br>
    程驍南眼里噙著笑，“也不知道是哪個工作人員做的好事兒，回頭應(yīng)該讓沈深給他們加雞腿?！?/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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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圣誕節(jié)之后的幾天, 程驍南都睡在虞淺這邊。

    他還同虞淺開過玩笑，說反正酒店他占股挺多，不如把這倆房間打通得了。

    其實程驍南在的這段時間, 虞淺睡眠質(zhì)量很好，很少做夢，也很少中途醒來。

    晚上熄燈后，酒店房間里安安靜靜，只有“梧桐里”的風(fēng)吹動懸鈴木干樹枝的聲音。

    酒店給程驍南加的那張床, 就放在虞淺臥室窗邊, 和虞淺的大雙人床隔著不到一米遠的距離。

    每每熄燈時，程驍南都還精神著, 以一種放松的慵懶姿勢趴著或者側(cè)躺在床上，同虞淺聊天。

    這種時候, 他的聲音有種入眠前特有沉，沾染著溫和怠惰。

    連著幾天, 虞淺都是在程驍南這樣的聲音里入睡的。

    最開始程驍南還沒意識到有什么不對, 只是在隔天早晨, 打趣著對虞淺說：“我發(fā)現(xiàn)我很安眠??？怎么每天晚上我話都沒說完，你就睡著了？”

    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勁, 是在元旦那天。

    帝都的跨年夜總是格外熱鬧，各大商圈里圣誕節(jié)的裝飾還沒來得及撤下去, 又加了一批元旦的小紅燈籠。

    圣誕樹亮著，紅燈籠也亮著，樓體上的巨屏閃著禮花圖案。

    他們還是圣誕時的人馬，一群人開了兩輛車去市區(qū)吃了頓豐盛晚餐。

    席間, 孫月無意間看見了虞淺的手機屏保, 馬上發(fā)了一條朋友圈：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 一定是被狗糧噎死的?！?/br>
    這條朋友圈，程驍南還點了個贊。

    觥籌交錯一整晚，回去時程驍南車子里只坐了虞淺和彼得，孫月和沈深季苒更順路就蹭了他們的車子。

    11點鐘對年輕人來說真的不算晚，但虞淺已經(jīng)開始面露倦容。

    程驍南幫她把座椅調(diào)得更舒適些，問：“又困了？”

    彼得喝了點酒，口無遮攔，在后座擔(dān)憂地說：“虞淺，聽驍南說，你這陣子睡總是犯困？會不會是之前那個什么抑郁傾向的后遺癥啊？”

    曲莉雯去世之后，有一段時間虞淺確實是不太好的。

    不過這件事，虞淺從來沒同程驍南提起過。

    聽見彼得這樣說，她下意識抬眼，看向程驍南。

    他的面容被霓虹切割成不同的色塊，睫毛投下陰影，擋住眼里該有的神情，顯得情緒莫名。

    但她也還是看見，程驍南的笑容慢慢收斂起來，唇角抿成一條直線。

    車子過了收費站，開上高速，彼得酒勁上來，漸漸睡去。

    虞淺把手伸過去，戳了程驍南一下。

    他心不在焉似的回應(yīng)一個鼻音給她：“嗯？”

    “是曲莉雯去世那會兒，有一段我時間總失眠，醫(yī)生說只是有些抑郁傾向，不是抑郁癥，彼得夸張了?！?/br>
    程驍南單手扶著方向盤，握了握虞淺的手，征求她的同意：“老程人脈廣，讓他聯(lián)系個醫(yī)生，稍微去檢查一下？”

    要是虞淺自己，這事兒糊弄糊弄就算了，醫(yī)院也絕對不會去。

    但程驍南明顯在擔(dān)心，她想了想，沒回絕，只問他，托他父親找人會不會太麻煩了，去醫(yī)院正常掛號就可以。

    “不麻煩，未來兒媳托他辦點事兒他還能嫌麻煩？”

    畢竟在高速上，程驍南也不能總拉著虞淺，最后握了一下她，收回手扶著方向盤，“我陪你去?！?/br>
    過了元旦，帶虞淺去檢查身體的事情提上日程。

    出發(fā)那天早晨，程驍南比虞淺還緊張。

    老程打來電話時，程驍南背著虞淺，去陽臺接聽。

    他擰了眉心看著窗外光禿禿的懸鈴木和筆直的街道：“爸，我怎么這么緊張??？”

    “就是去檢查檢查身體，你緊張什么？沒出息，別讓我兒媳婦聽見，到時候嫌棄你。”

    老程頓了幾秒，認真教訓(xùn)人，“男人得頂天立地點，別有點什么事兒就慌張。假設(shè)，我是說假設(shè)啊，真要是有什么，你得當(dāng)定心丸，讓人家虞淺安心。你這還沒去醫(yī)院就先慌了 ，讓人家姑娘怎么辦？”

    道理程驍南都懂，但涉及到虞淺的健康，他也實在嬉皮笑臉不起來，沉了聲音說：“上次你這么積極聯(lián)系醫(yī)生，不還是我媽生病時候......”

    “你mama那是絕癥，你想什么呢！快呸呸呸?！?/br>
    程驍南忽然笑了：“老程，你完了，你敢呸我媽？”

    “我可沒有，掛了！兔崽子。”

    心慌擔(dān)憂都是背地里的，路上程驍南還是和往常一樣，同虞淺貧嘴講笑話：

    大學(xué)時候隔壁美院的一學(xué)生，老師讓畫風(fēng)景，那哥們出去一整天畫了倆塔。

    結(jié)果作業(yè)交上去才知道，那倆塔樓不是什么古跡，是市火葬場的建筑。

    說著，他想起什么似的問虞淺：“反正都出來了，晚上咱去吃火鍋去？”

    “好。”

    醫(yī)院里整整耗了一天，虞淺把能查的都查個遍。

    外面天氣冷，程驍南背著虞淺的包，陪著她坐在醫(yī)院走廊的長椅上等結(jié)果。

    感覺到手機震動，他摸出自己手機看了一眼，屏幕是黑的。

    是虞淺的手機來電話，沒存姓名。

    程驍南根本不是存了打聽的心思，只是隨口一問：“誰啊?！?/br>
    虞淺接過手機看了看：“韓初?！?/br>
    程驍南手里拿著個罐裝可樂，聽見韓初的名字，撇嘴“嘖”一聲，單手把可樂叩開。

    韓初隔三差五也有聯(lián)系虞淺，雖然小時候那點情分已經(jīng)耗光，她也還算客氣，從來沒說過過分的話。

    但今天韓初對程驍南提出了質(zhì)疑，他在電話里問：“你真的在同比你小的男人交往？淺淺，曲姨不在，我是要多叮囑你的，你......”

    程驍南和虞淺挨得進，自然能聽見韓初在說什么。

    但韓初是虞淺的人際關(guān)系，他得尊重虞淺，也不好說什么。只掏了掏耳朵，嫌電話里的聲音聒噪，順便不滿地把可樂罐捏扁一塊。

    心說，放你奶奶的屁。

    但虞淺今天沒像平時那樣平靜著表情聽完。

    她甚至顯得比他更不耐煩，皺了皺眉心，忽然打斷電話里的人：“韓初，曲莉雯在或者不在，都輪不到你來做所謂的叮囑。你和我的關(guān)系，遠沒有好到這樣的程度?！?/br>
    身旁的程驍南正在喝可樂，聽見這話，鋁罐停在唇邊，露出笑容，十分快樂地給虞淺豎了個大拇指。

    “淺淺，你......”

    虞淺越說越?jīng)]耐心：“我的事情和你沒關(guān)系，也不要再打電話過來了?！?/br>
    掛斷電話轉(zhuǎn)頭，程驍南正表情愉快地喝著可樂。

    她問他，你笑什么？

    “沒什么?！?/br>
    程驍南笑瞇瞇地用胳膊肘撞了虞淺一下，“人家給你友情建議呢，怕我比你小，不靠譜?！?/br>
    虞淺難得說了一長段話。

    她語氣冷淡地說，一個人是否成熟可靠，和年紀(jì)無關(guān)，有的人60歲依然幼稚，只不過披著張褶皺的皮，倚老賣老，說自己吃過的鹽比哪個年輕人走的路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