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 第195節(jié)
十二歲的一個人獨自飛上幾千米的高空遠(yuǎn)赴異地,沒有任何一個有血緣關(guān)系的家人陪伴,氣壓充脹著耳膜,那時他也不知自己該不該哭。 為什么家人全都健在,他卻還是獨自一人。 這么多年都是。 抵達(dá)北京那日的確有人來接他,一個與爺爺年紀(jì)相仿的老人從車?yán)锵聛頎孔×怂氖郑f:“懷禮,從今以后你就是爺爺?shù)募胰肆??!?/br> 老晏很愛他。 他記得自己的爺爺那日去世他哭得有多難過,爺爺是從小唯一愛他也在意他的家人了。 所以他后來也在想,也許離開所有家人來到北京不是個錯誤,其實他有十分幼稚的雛鳥情節(jié),父母的婚姻一團糟糕,給他的只有一個無人在意他的分崩離析的家,他只能在老晏這里尋找彌補。 就因為那一句:從今以后我們就是家人了。 所以多年來他都扮演著聽話、懂事、優(yōu)秀,毫不乖張的孩子,老晏也的確將他視若己出地培養(yǎng)成人,他也如老晏所愿學(xué)了醫(yī),進(jìn)入了u工作,所有人都對他寄予厚望,老晏不明說,但所有人也都知道,他的姑姑是副理事,老晏耳目不明后,他就是醫(yī)院未來的接班人。 可他沒想過這么多。 他就只想要一個家而已。 有關(guān)心他、在意的家人而已。 哪怕他真的不想結(jié)婚。 現(xiàn)在老晏病了,他更沒有選擇。 速度節(jié)節(jié)攀升,帶出彼此越來越沉重的喘.息,南煙如泣如訴地哀求,開始還繃著情緒,最后終于哭了,懷禮也凜出了身薄汗。 她繃著喉嚨嚶吟,懷禮抱住她,他埋在她纖薄的肩,吻著她,繼續(xù)抱她在懷中顛簸。 直到最后,懷禮悶悶地問她:“弄你哪里寶貝?!?/br> 南煙瑟縮在他懷中,除了濃烈的悲傷還有滿足的快.慰,他灼燙的皮膚要點燃她,她久久無法回答,整個人好似被他燒成了一把灰。 二人身上沾滿顏料,他又帶她倒在畫布,如此居高臨下凝視她氤氳的眸,突然有種終于征服的樂趣,傲慢地?fù)P起下頜,“不告訴我,就里面吧。” “不行——”南煙抓緊最后一絲意識,尖叫。 懷禮自然沒這么做,但他顯然更混蛋,按住她后頸拉近她,垂眸笑,“那就嘴巴了寶貝?!?/br> 回到起點,回到他的家。在那樣的畫室屬實瘋狂又臟陋,此刻他們?nèi)嗽谒业脑∈?,魂神卻在云端無休無止地飄游。 窗簾敞開了,月光明亮,如此癡迷著對方的身.體,這個熱騰騰的浴缸之外的所有都仿佛跟著分崩離析,不必在意,溫?zé)岬乃S著他壓入她的身體又抽空,南煙感到自己要融化,他這次戴了套,她卻覺得有什么熱流跟著泡軟了她的心。 好滿足。 什么都不用想,什么痛苦的都不用想了。 身上顏料洗凈,她靠在浴缸另一頭癡癡地瞧他,她的面頰比在畫室更嬌媚,目光恍惚著,又飄游過來,滿足地勾穩(wěn)了他的脖子,如水妖一般潛入水下,聽他沉重的喟嘆落在水面上方。 她的孤獨,他的孤獨,融于一處。 日出一到就要瓦解。 南煙自然注意到了家中掛著他和晏語柔的婚紗照,雖然沒有結(jié)婚,但已勝似新婚了。 事后彼此都無眠,南煙便坐在他的沙發(fā)上畫畫兒。 她穿他的浴袍,前襟太大,她又嬌小,敞開領(lǐng)口一片雪白的皮膚,下方一灣盈盈繞繞的柔軟,有他的齒痕。 懷禮也隨手拿了件輕薄的睡袍穿上,他去廚房熱牛奶給彼此作為事后的宵夜。南煙在紙上描描畫畫,突然問他:“我聽說,你不是不想結(jié)婚嗎。” 懷禮沒聽清,回了下頭。 “什么?!?/br> 南煙直視他浴后清倦的眉眼,鉛筆后梢抵著唇,說:“我聽陳舒亦說,你是個不婚主義?!?/br> 懷禮聞言,笑了笑,回過頭去。 他的背影高大又寬闊,關(guān)了爐臺的火,去一旁拎過來兩個杯子,不是南煙上次看到的成對兒的。 他看起來很會照顧女人的情緒——從前他也很會照顧她,浴后還會為她扎頭發(fā)。 “我是不想結(jié)婚?!睉讯Y說。 “那你和——” 懷禮把熱好的牛奶倒入左右兩個杯子,拿過來,遞給她一杯,自己拿了一杯,在她旁邊坐下。 “我只是想要個家?!?/br> 他吹拂著杯口的熱氣,如此說。 南煙不再動筆,思考著他的話,下意識地想喝一口牛奶。 懷禮卻阻止她,唇角彎著,“燙,不晾會兒?” 南煙抬眸看他,她的目光中多了一絲審視的意味,須臾,還是開了口:“懷禮,那你很自私又很懦弱?!?/br> 懷禮并不否認(rèn),輕輕吹拂熱氣,笑:“是吧?!?/br> “我這么說你你不生氣?” “為什么要生氣,”懷禮側(cè)眸看她,“你又沒有說錯?!?/br> “噠——”一聲輕響。 懷禮放下杯子起身,拉開一旁桌子的抽屜,從一本很厚的筆記本里拿出夾著的一幅畫。 是當(dāng)初她畫給他的。 溫柔又凌亂的線條,混亂表象中一處無法被填充的空洞。 懷禮拿過來,坐在她對面的凳子,問她:“你的畫我還留著,我這樣是不是也很自私?!?/br> 南煙接過來打量,“我以為你扔了?!?/br> “沒有?!?/br> “你要還給我?” “不還?!?/br> 她抬眸。 他眼中卷著笑意淡淡,“你送我就是我的東西了?!?/br> 南煙也無奈一笑,似乎是敗給了他。他這時候有種不合時宜的孩子氣,著實讓人無法招架。 南煙于是還給他:“我就是覺得,你是這樣的?!?/br> “怎樣?!?/br> “畫這樣?!?/br> 懷禮只是笑:“你為什么這么覺得?” “第一眼的直覺,”南煙揚眉,畫還給他,“你覺得呢?!?/br> 懷禮接過來,再打量,“的確是我?!?/br> 他又抬眸看她:“那你一開始就很了解我?!?/br> 南煙抱著膝蓋,臉頰貼住膝蓋,略帶癡迷地看著他。 懷禮也看著她。 她一開始就知道他是個懦弱又自私的男人,從來都只考慮自己,游戲人間是樂趣,突然想安定下來也只是需要一個家而已。 無論他愛不愛和自己結(jié)婚的女人。 她最開始就知道的。 就如他最初就知道她目的不純,為了錢才來勾引他。 他也愿者上鉤。 如此寂靜時分,懷禮忽然又問她:“什么時候再畫一幅畫給我?” 南煙無奈:“你不如問下次什么時候跟你做.愛?!?/br> 懷禮就笑了笑:“那就下次吧?!闭f著他起身,要來抱她,“去睡覺嗎。” 南煙瞧著靠近的他,又問他:“你上次在這里問我,要不要和你試試,是在你結(jié)婚了、有自己家的前提下,要不要跟你試試嗎?!?/br> 懷禮眉目倦淡,反問。 “但你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吧?!?/br> 是的。 好像他們在對方這里,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他有未婚妻。 她還有男朋友。 懷禮垂眸,沒再說什么了,“我們睡覺?!?/br> 南煙也不再多想這里掛著他和誰的結(jié)婚照,今晚會不會還有別人回來,她太自私了,伸出手,他攔腰打橫將她抱起,走向臥室的床,她就想要永遠(yuǎn)留在這里。 其實她本性與他無二,如此放.蕩、貪婪又自私,沒有道德感。曾經(jīng)能做“職業(yè)小三”,她下一刻也許就會成為他的情婦。 他只想和她維持這樣的關(guān)系。 他們的關(guān)系最多到——他結(jié)婚,然后她成為他的情婦。 她突然又有點不想再和他見面了。 這樣陷下去,只有她受傷。 人還是要實際一些。 他和她之間也許連愛情也算不上,他什么也給不了她,能這樣曾經(jīng)如此擁有過對方,也是一種幸運了。 她從最開始就是這么的清醒又貪婪,貪婪又清醒。 以前他睡覺很少抱她,從來都與她有距離。她今天卻不夠滿足了,躺在床上,即使他抱她很緊,他們距離很近,她仍蹭入他懷中, “懷禮?!?/br> 懷禮眉眼緊閡,下意識應(yīng)她, “嗯?” “今晚多抱我一會兒?!蹦蠠熣f。 于是他擁她更緊了, “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