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 第156節(jié)
懷禮一身黑衣白褲黑色馬靴,英挺又瀟灑。 他隨她的節(jié)奏輕巧自如地遛著馬,黑色頭盔遮不住他清俊眼額,反而更凸顯五官的深邃。 他跑了圈兒下來顯然也盡興,心情很好似的,輕輕地揚著唇,下巴朝她示意,“和我走嗎?!?/br> 南煙勝負欲激起,懷禮單只掠過她一眼,就輕松地了然了她的決定。他悠悠地轉(zhuǎn)身,先行飛馳而去。 南煙于是跟了上去。 過去一年半的時間,南煙幾乎沒有如此能夠徹底放縱自己的時刻。 陽光明媚又美妙,迎著舞動的風(fēng)兒,她的發(fā)絲在頰邊肆意繚繞,心情也跟著馬奔跑的節(jié)奏輕飄飄地律動。 先是追著他的背影,想追趕上去超過他,一定要證明自己會騎馬不用他教似的,可他卻依然沒有什么勝負心似的,放慢了速度和節(jié)奏,耐心地等她跟上來。 于是她什么都不用想。 什么都不用想。 迎風(fēng)奔跑就好了。 就像最起初的在俄羅斯和北京遇到他時。 什么都不用想。 沒有目的。 沒有盡頭。 像是洗了個漫長的熱水澡,把什么念頭,把她那些無法啟齒的過往都沖得一干二凈。 她是快樂的。 無比快樂的。 日頭西沉,懷禮轉(zhuǎn)頭瞧身后的她。 明艷的紅色馬術(shù)裝的確適合她,幾圈下來明顯跑得激動了,白皙清秀的臉蛋兒染了層緋色,一雙清澈的眸直直瞧著他。 高亢的情緒還無法寧靜,她輕輕喘著氣,紅唇熠熠,眉眼半彎,好似在不自禁地朝他笑。 兩處馬蹄聲交繞,緩慢地遛著馬。 懷禮轉(zhuǎn)過頭,望向馬場盡頭,二層遮陽棚下老晏他們已經(jīng)離開了,應(yīng)該現(xiàn)在在休息廳等他們。 他依然保持著不緊不慢的速度,忽然問她:“什么時候?qū)W會的騎馬?!?/br> 南煙也坦然,平復(fù)著心情,答:“大概是前年吧,就去俄羅斯碰見你之前的秋天,在上海學(xué)的?!?/br> 懷禮回頭瞧她,“你那時在上海?” 南煙一愣,猜測他這話的意思:“你那時也在?” “不在?!彼?。 她還以為他什么意思。 “你以為我什么意思?”懷禮看著她,猜到了她想什么,繼續(xù)笑著問。 他真是在她心里走過一遭的。 很會拿捏她的想法。 南煙輕哼,坦白,“以為你要說什么‘其實那時候我也在上?!獞讯Y,女人最容易對這種事情遺憾的,你難道不知道?” 懷禮彎了彎嘴角,平視前方,繼續(xù)漫不經(jīng)心地問:“那你騎馬,是男朋友教你的?” 南煙心想他可真記仇。 她從前最喜歡和他亂謅一通這個是男朋友教給她的,那個也是男朋友傳授的。他倒是一樁樁都記下了。 她到底也沒想過有這么一天他會跟她算起以前的舊賬。 她也沒有想過會再遇到他。 高中那晚過后沒有想過。 俄羅斯那一夜之后沒有想過。 那年回北京了沒有想過。 那個冬天沒來得及和他去看那場畫展就匆匆離開俄羅斯了,也沒有想過。 甚至再次回到北京,直到在畫廊鋪天蓋地的畫稿之下看到他之前。 她都沒有想過。 有生之年。 沒想過會和他這么一次次的狹路相逢。 她以為他只是她人生的過客。 僅此而已。 “不是男朋友教的,”南煙咬著下唇,偏了下腦袋,猶豫自己的措辭,“就大概是——在做對你做相同的那種事的時候,有機會順便學(xué)了一下吧,技多不壓身嘛。” 她也沒什么機會能在這種場合暢快。 懷禮卻是看著她笑,意味特別,“什么事。” 南煙平時沒什么道德感,表達什么都很直接,這時卻不知該怎么表達了,她知道自個兒是做職業(yè)小三的,美名其曰什么“鑒情師”而已。 懷禮見她不說話,難以啟齒似的,卻是一字一頓地補充。 “勾引我嗎。” “——嗯勾引你,”南煙立刻劫過他話頭,朝他揚起下巴,挺囂張?zhí)拐\地笑,“就是勾引你,我也勾引過別人的,你知道的,我靠這個掙錢?!?/br> 真是一點都不服輸?shù)摹?/br> 輸一次就夠讓她難受好久了。 懷禮只是笑,也不同她爭辯。 聽到她這么理所當(dāng)然地說自己也勾引過別人,他的笑容卻是有點淡了。 斜陽余暉落在他側(cè)臉,俊朗的輪廓勾襯得柔和,他唇角始終揚著,顯然心情不錯。 但也不多問關(guān)于她的事情了。 懷禮沒有要回去的意思,帶著她踱著馬,又進入新的一圈。 南煙忽然問:“這里幾點關(guān)門?!?/br> “怎么?!睉讯Y側(cè)過臉,看著她,目光淡淡。 她興頭未消,下巴點了點他身下那匹剛她沒機會試的黑馬,笑著同他商量:“給我試試嗎?” “試什么。” 懷禮余光掠過自己,不禁失了笑。 故意的。 “你的馬,我想試一下,”南煙瞧著他,挺驕縱地說,“你剛才都不讓我騎?!?/br> “那匹更穩(wěn)一點。”懷禮說。 “我想試一下,”她估計以后也沒機會來這種地方盡興放松了,說,“反正你也沒想回去,你在我身邊我怕什么?!?/br> 這話有點奇怪。 南煙剎住了話頭,看著他,曾經(jīng)的職業(yè)習(xí)慣,幾乎讓她開始考慮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裝個可憐再服個軟什么的——但他上次還說她很會裝可憐。 于是她頓了頓,只平和補充道:“就試一圈?!?/br> 又遛了兩步,懷禮便捏住了韁繩,馬蹄聲漸緩,停下了。 他翻身下來,牽住了自己那匹黑馬,又牽好了她身下的那匹白馬,還能騰出另一只手給她。 “下來吧。” 他的掌心平整,膚色冷白,五指干凈又修長。 多么漂亮的。 屬于醫(yī)生的手。 南煙在上方,如此對上了他幽深的眸,心下忽然不夠安寧了。 “我自己下來?!彼齽e開目光,沒去握他的手,而是挺自得地踩住馬鞍,自己要翻身下來。 她知道他一向?qū)ε梭w貼又紳士,她不去握他的手他肯定是要攙她一把的,心里揣著這個想法腳下就不注意,馬靴又帶著跟兒,沒踩穩(wěn),她腳踝一痛,差點要摔到地上去。 腰上攙上了個沉穩(wěn)的力道。 柔和的雪松香氣從后包繞住她,他的動作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腳崴了。 南煙痛得抽氣,眼眶一紅,勉強站穩(wěn)了就要脫離他的臂彎。 懷禮也不強留她,緊接著,趁她跌跌撞撞地掙脫他之際,他及時地扶住了她的手臂,讓她得以站穩(wěn)。 南煙挨著他搖搖欲墜,她原地跳了兩下如迎風(fēng)搖擺,懷禮扶住她時放開了白馬的韁繩,馬兒已經(jīng)踱到一旁去了。 她根本無從依靠。 只能靠著他的胸膛,心跳好像都與他貼合到一處。 她四處亂蹦又要摔倒,懷禮這時順勢攬住了她腰身,控制了個不親不疏的位置與力道。 她這下終于老實了,不悅地抬頭瞧他:“你干什么——” 懷禮視線垂下,見她眼圈紅了,有點好笑: “還想跑一圈兒?” 南煙咬咬牙。 她看著他,有種真正意義上的哭笑不得。 可沒等南煙做出反應(yīng),懷禮又一個利落的翻身上了馬,伸手給她。 “上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