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 第154節(jié)
南煙都要在心里給他鼓掌了。 多么的前嫌不計,多么大度。 不過她可在他身上摔過跟頭,對于他,她如何都是戒備的。他也說的沒錯,只要有錢賺,她肯定是要試一試的。 她可不在意對方是誰的爺爺,跟誰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當然,是他也沒關系。 徐宙也為了給她開畫廊幾乎找遍了身邊所有朋友周轉(zhuǎn),她現(xiàn)在實在是太缺錢了。 . 路上南煙琢磨了一下,想明白了。 也許是徐宙也昨天接到電話得知有人看上了她的畫兒興奮異常,沒弄清楚就直接把號碼轉(zhuǎn)給了她,加上剛在門口接上她的司機還有點兒口音,她如何也沒把那位“嚴老先生”或者“閆老先生”和晏語柔的爺爺聯(lián)系起來。 畢竟北京這么大,也不必事事都與他扯上干系。 地點在一個馬術俱樂部,看起來是個私人馬場。 離市區(qū)倒是不遠,南煙一路還估算了下距離,她一會兒應該可以在門口打到車回市區(qū),然后再乘地鐵回去。 如果讓徐宙也直接來接她,他肯定是要多想的。 停下車,南煙背著自己的畫板下了車。 她注意到正門方位,正要過去,身后忽然一個松墜的力道,隨著一陣“撲簌簌”的聲響,畫板大開,畫兒全散落到地上。 這畫板確實太舊,滌綸繩抽了絲亂跑,系不住了。 昨夜一場雨,地面潮氣未散,恐沾上污漬,南煙慌忙蹲身去撿。他的車后備箱一聲響,他走過來,輕輕拽了下褲子,也蹲下身,要幫她撿。 南煙動作快,拾起了大部分。 一小部分在懷禮手中,他空拿著撿起來的幾幅,隨她站起,不由地便想到那一日在畫廊,鋪天蓋地的畫稿飛下來。 她伏在二層欄桿,看畫兒又看他,滿臉的驚慌。 懷禮垂眸。 手里的畫筆鋒的確很獨特,比之從前成熟收斂了許多。他還記得她曾為他畫的第一幅畫,線條瘋狂又凌亂,中間一處恒久的空洞。 她說畫的是他。 真是荒唐又奇怪的描述。 懷禮正心下一笑,還未一張張看過去,她便從他手中劫過了,揚起秀氣的臉蛋兒,客氣地道:“謝謝你啊,上次也應該跟你說謝謝的?!?/br> 懷禮眼尾上揚,沒說什么。 他的臂彎稍帶了下她,不親也不疏遠的力道,示意她朝向另一個方向,“這邊走?!?/br> 南煙便跟上,“昨天是你聯(lián)系的我?” 她那會兒照著號碼打電話過去分明是他接的。 “留的我的電話而已,”懷禮帶她從vip入口進入,微微側了眸瞧她,笑,“如果是我打電話,你會來?” “為什么不會,你都說了,給我錢,我肯定要試一試的,”南煙直勾勾瞧他,理所當然幾乎一絲一毫的情緒都沒有,“不過電話不是我接的,是我男朋友?!?/br> “男朋友,”懷禮彎了彎唇,無聲地一笑,帶她去前臺登記,邊問,“你之前說的‘男朋友’,也是他?” 南煙以前經(jīng)常掛嘴上自己有個男朋友。 男人嘛,如果有個有男朋友的女人接近自己,一定會產(chǎn)生無上的優(yōu)越感——看,我比她男朋友還迷人,還要吸引她。 自然界的雄性就沒有不好斗的。 但是,這不過是她自作聰明罷了。 最開始在他面前就漏洞百出了吧。 時隔兩年,南煙也沒什么放不下的,老實說了:“不啊,那時候沒有,我騙你的嘛?!?/br> 她說“我騙你”的時候倒是嬌俏,轉(zhuǎn)過臉來,一雙眼眸清澈,直直地瞧著他。 并不覺得自己犯了錯。 一襲綠裙子,襯得臉蛋兒上的表情都妖里妖氣的。 “身份證?!?/br> 南煙照他指示遞了過來,他略略打量了下上面的名字、照片,給了前臺去登記。 而后又淡淡瞥她,“名字呢,也是騙我的?” “全世界都知道我叫南煙,你還用我的身份證跟我開過房,忘了?” 她好似料定了他這輩子也沒被女人如此哄騙過,“不過如果是你叫我的名字,我肯定裝作不認識你?!?/br> 前臺登記的禮儀小姐古怪地瞧了他們二人一眼。 懷禮只是笑。 他接過二人的身份證,還給她時,迎上了她有點挑釁的視線,稍稍俯了身,瞇起眸。 唇一開一合,語氣溫柔。 喚她的名字。 “南煙。” “騙我有這么得意嗎?!?/br> 他眸中帶笑。 可不知怎么,她居然覺得他有點咬牙切齒。 南煙輕哼,心底的確有些暗爽。 緊接著,她腦袋猝不及防罩上了個力道,他還體貼地給她壓了壓帽檐兒,“別得意了,曬黑就不好看了。” . 馬場很大。 站在二層平臺,一眼望不到頭。 倒是晏長安見南煙的第一眼,就認出了她是之前那個藝術晚宴頂撞了冷嘉紳的姑娘。 晏長安十分欣賞年輕人身上這股子難以馴服的野勁兒,南煙一開始不知懷禮說的是真是假,起初有所防備,后面打開了話題,晏長安居然意外地認同她的想法。 晏長安笑呵呵地道:“藝術圈是個圈,大圈子里面就有小圈,哄抬炒作畫兒的市場價與抱團排擠不是新鮮事,而藝術其實本身就是無價的,梵高生前也不知自己的作品如今是不可妄言的天價吧!” 也是懷禮昨日一說,晏長安才知道兩年前晏語柔和懷禮為他淘來的那副巖彩畫,正是出自那晚冷嘉紳和一群藝術界人士出言諷刺的那位老畫家之手。 南煙出言維護的正是那位過世畫家的外孫。 而冷嘉紳若是知道他曾買過這位的一幅畫,怕是又要一改譏諷的態(tài)度改口稱贊了,沒準兒過幾日哪個美術論壇或者藝術節(jié)上,就能看到他對這位過世畫家大夸特夸的文章和演講了。 老頭兒活到頭,這種事也不多奇怪了,說到底不愿摻和南煙與冷嘉紳的恩怨,而是打心底欣賞她掛在畫廊里的那副畫,問:“姑娘,你和懷禮是很熟的關系?那副畫兒,是你畫給他的?” 懷禮將她引薦給晏長安,便換了馬術裝騎馬去了。 南煙靠著座椅,遠見一身颯爽的男人駕著匹通體如雪色般的白馬飛馳而去,幾圈下來身后友人的那匹黑馬遠遠追不上他,而他率先到達終點,一個瀟灑回身停了下來。 望向她所在的二層平臺。 南煙瞧著他,幾分若有所思,頓了頓,還是老實回答了:“嗯,是送給他的,之前我們在俄羅斯有過一面之緣?!?/br> 她說著心驚一下,生怕被看出端倪。 從坐在這里到現(xiàn)在,都怕是一場鴻門宴。 老晏疑惑,“那畫怎么會掛在畫廊里?” “當初生活上遇到了些困難,就出手賣掉了,”南煙一向不愿談及自己的事,現(xiàn)下知道老晏欣賞自己,便進一步說,“賣給了一位美術編輯,后來聽說他過世了,應該轉(zhuǎn)手給了畫廊吧。” 老晏惋嘆。 那畫兒掛在那樣不起眼的畫廊,想必當初也沒有賣掉多少錢。她那晚又莽撞了冷嘉紳,未來在這個圈子很難再出頭了。 晏長安到底有些惜才,今日心情又好,于是便道:“那這樣吧,請南煙小姐你再創(chuàng)作一幅畫,等懷禮和柔柔結婚了,我想作為禮物送給他們——你和懷禮是朋友,價格到時候你來定,怎么樣?” 南煙愣了一下,當即微笑著。 “當然可以?!?/br> 過了會兒,察覺有人過來。 男人溫潤清朗的嗓音落在身后,懷禮跑了一圈兒馬下來心情不錯,與老晏和幾位伯伯打過了招呼,這時又微微俯了身,靠近南煙耳后。 她后脊柱溝綿延到腰窩去,皮膚一片雪白,比以前瘦了許多。她迎上他的氣息轉(zhuǎn)過了臉來,清澈眼眸對上他的。 眉目盈盈。 懷禮微微垂眸,視線落在她的唇,又到她的眼睛。 他凝視她,笑意很深,幾分玩味。 “去騎馬嗎?!彼麊?。 南煙挑眉,“你怎么這么確定我會?” 他這樣的距離,在這樣的場合著實顯眼。 而且曖昧。 超出了所謂“朋友”的分寸。 他不是這么沒有分寸的人。 南煙心中警鈴大作。 突然意識到,他還有別的目的。 而老晏顯然注意到了,懷禮更意識到了—— 他卻又是故意地、故意地、再離她近了些,清冽氣息拂過她鼻尖兒了,看著她笑,“裝一裝吧,不然怎么教你。” 南煙頓了下,擺出條件:“好啊,給錢嗎?!?/br> 作者有話說: 大概還有20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