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 第130節(jié)
而她近日還聽到了一些閑言,聽聞那個陳舒亦又調(diào)回了上海分院——之前他們跟進與圣彼得堡國立醫(yī)院的合作項目時就走得很近。 這讓她尤為在意。 晏語柔余光脧循他近日是否有所變化,心頭不快,于是又是副不大滿意的樣子了:“——算了,今天先不試了?!?/br> “怎么不試了?”懷禮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倒是好脾氣,“而且我才坐下。” 真的像是忙完了趕來陪她試婚紗多漂亮的。 女經(jīng)理立刻接了他們話茬,笑道:“——晏小姐,我們店里也還有幾個板式您還沒試,先前幾套您先生還沒看呀,現(xiàn)在他才來,我們幫您參考不如他看了喜歡呢?” 尤奕她們也起哄,“再試試吧語柔,之前那幾套懷禮還沒看到呢——那幾套我覺得也很不錯啊!” “是啊!他那么忙,難得過來。” “再試試啦——晚上給老晏過壽也有個交代嘛!” 懷禮早晨才下的飛機,周身倦意未消。他坐在沙發(fā),雙腿疏懶地交疊,倒是極有耐心。 或者說,一直以來,他都很有耐心。 對誰都很有耐心。 “你有空陪我么?”晏語柔覷他,別扭著語氣。 懷禮手指支下頜,也看著她,半是認真地,“不然我為什么來。” “爺爺生日,你去嗎?” “嗯,等你試完過去,”懷禮看表,“時間差不多?!?/br> 倒是順從。 ——算了。 雖然她知道,再換下一套也許他還是“嗯,還不錯”。 不過總比什么都不說好。 這幾年漫長的拉鋸之中,他們總有些緩和的。 一方不激進,另一方自然就順從一些。 或許,他真的會說一句“很漂亮”呢。 晏語柔抱著這樣的心思與期盼,讓身邊兒人拿上剛才試的那幾套,又回到了試衣間。 女經(jīng)理背過身去,還情不自禁地同她稱贊:“晏小姐,您先生是醫(yī)生吧?醫(yī)生那么忙,給別人估計就下次在有空再來試了?!?/br> 晏語柔想到他方才的順從姿態(tài),有點得意地笑了笑。 . 再出去,尤奕她們?nèi)齼蓛勺吡恕?諘绨察o許多。 懷禮四下踱著步,站在二層欄桿處,向下俯視婚紗店陳列而出的樣衣。他很高,單手落在口袋,身姿修長,英挺又出塵。 店員們默契退到后側(cè)去。 晏語柔頓了頓,喚他一聲。 懷禮初初沒動,不知下方有什么吸引住他。待她再喚他了聲,他才回過了頭來。 眉眼清冷,望向她的表情一貫很平淡。 他依然無動于衷,似是欣賞,又似是耐心地,微微瞇起了眸。好整以暇。 她忽然不由地緊張了起來。 說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穿婚紗。 她輕輕提氣,“來幫我一下——” 懷禮也順從,走過來了。 她與他漫長的多年博弈中,好似終于占了那么一丁點的上風。站在他面前,背過身去示意他,“這里?!?/br> 懷禮側(cè)了下身,站在她身后,“我看看?!?/br> 淡而清冽的雪松香氣自后撲向她。他微微低下了頭,手指捻起她后腰的拉鏈,徐徐地拉到了最上方的位置。 婚紗的確漂亮。 她也很漂亮。 “挺好看的。” 他溫和的語調(diào)落在她耳畔。 發(fā)自真心。 晏語柔心下一動,回頭。 “不過,下次你不用叫這么多朋友來,”他的嗓音沉而溫和,眼皮未抬,“是怕我不給你面子?” 晏語柔又冷哼。 “怕你萬一不來,你又覺得我是在逼你,”她白他一眼,“畢竟你很忙,早上行李扔家里就不見了——我們的家是什么,是旅館嗎?你提前不說一聲就消失一天,我都不知道你去干什么?!?/br> 從前她慣于用爺爺威脅他。 知道他最近很忙,沒空量尺寸訂婚紗,她早就按照他衣柜里西裝的尺碼提前量好了他的那件。 婚紗的樣式圖案都是朋友幫忙敲定的,反正也只會得到他一句溫和又敷衍的“嗯,還不錯”。 生怕打擾他在上海的工作。 可她又根本不知道他在那邊做什么,見了誰,每天都跟誰在一起。 “不然就這件吧?!睉讯Y嗓音淡淡,自然回避開她的咄咄追問,又自鏡中上下欣賞這件婚紗。 仔仔細細。 他似乎的確覺得好看。 不像是在敷衍了。 晏語柔晃了神。 倏爾他又抬眸,看著她,“晚上我不回去了?!?/br> 晏語柔皺起了眉。 懷禮看著她,眉目帶了笑,好似真的在同她認真道歉。 “這次提前告訴你了吧。” 她凝視他幾秒,須臾又轉(zhuǎn)過頭。 冷笑。 她在期待什么。 第77章 愿望【大修】 77.愿望 晏長安的身體去年冬天有了好轉(zhuǎn), 各項數(shù)據(jù)逐漸穩(wěn)定,療養(yǎng)中心每天一日三餐化療打針的日子便顯得局促無趣起來。 近來他外出增多,自己本身軍醫(yī)出身, 自然知道這時運動才是緩解病情、提高抵抗力幫助康復的不二法門,壽宴過后的幾日趁著晴天日頭,與懷興煒、懷蓁泡在高爾夫球場,好不快活。 懷禮的爺爺曾與晏長安是冒著子彈扛過槍、堪比手足的關(guān)系。爺爺過世后,他們懷家與晏家情誼未斷, 隨著懷禮與晏語柔婚事塵埃落定, 懷興煒便借著這賀壽的由頭來到了北京。 綠茵地一望無垠,烈日當頭。 懷禮到了便帶著球童拿著球桿兒上去。 陪伴晏長安的除了懷興煒和懷蓁二人, 還有u理事會的幾個高層主任與隨行的護士。 懷蓁去年年初升了u的副理事長,老晏病重后整個醫(yī)院上下乃至上海分院的事務(wù)都是由她代為處理, 如今算是實至名歸。 不知開到哪一句玩笑話,懷興煒捧著腹大笑連連, 懷蓁先同懷禮打了句招呼, 他才停下來去瞧懷禮。 “懷禮, 來了啊?!?/br> 他們父子關(guān)系一向寡淡。 許久未見,懷禮只點了點頭, 疏于交流。 問候過懷蓁幾位,懷禮關(guān)切地對老晏道:“去了療養(yǎng)中心您不在, 想到應(yīng)該來這兒了,今天感覺怎么樣?要打到幾點回去?” “出來曬曬太陽舒服多了,前陣子一直下雨,愁死我啦!這天氣可影響人的心情了呢, 你說心情不好身體怎么能好?” 晏長安呵呵笑著, 心情不錯。幾年的病痛折磨讓他整個人消瘦孱弱了許多, 不若從前那般矍鑠有力。 “心情好就好,”懷禮微笑,安排道:“晚上回去再測一下指標吧,我和醫(yī)生約好了。” 老晏回頭便沖懷興煒夸贊:“興煒啊,我總說你培養(yǎng)了一位好兒子,你瞧,懷禮這些年肯一直在身邊陪伴我,是我的福氣。” “是您費心了才對,”懷興煒說,“那年我和他阿姨要出國,他一人來北京念書,他姑姑當時還在俄羅斯,不是您栽培他也不可能這么優(yōu)秀?!?/br> 晏長安擺手,“是你們懷禮從小到大都聽話懂事,從來不叛逆,好教育——這要是把懷郁遭給我我可得煩死啦!” “懷郁現(xiàn)在都沒讓我省心過,”懷蓁提起這事兒就頭疼,“懷禮安定下來了,馬上就要跟語柔要結(jié)婚,兩家共同的心愿也要完成了。” 懷興煒年少浪蕩,搞大了教師家庭出身女孩兒的肚子,被父親逼著結(jié)了婚,雞飛狗跳了好幾年,最終甩手將懷禮和meimei懷兮甩開又離婚了。懷禮一開始跟著他,后來他再娶,很快有了弟弟懷野。 說到底,從小他們父子之間就沒什么深情厚誼。 懷禮十二歲那年離開港城來到北京求學,寄宿晏長安家中,后面英國留了學又去俄羅斯讀研,再回來u為老晏工作,再到現(xiàn)在即將結(jié)婚,的確是老晏一路看著他成人,他也一直在按照老晏的愿景成長。 懷興煒其實向來不關(guān)心他人生的任何決定,不關(guān)心他和誰結(jié)婚,也不關(guān)心他的人生規(guī)劃,有個優(yōu)秀的兒子只能占點兒吹牛的便宜,在此之外幾乎形同陌路。 打球時懷蓁還同懷禮攀談,聽聞前幾天他陪晏語柔訂了婚紗,便試探了句:“婚紗怎么樣?我聽語柔說訂了好幾套,估計就怕你不滿意?!?/br> “我有什么不滿意的,”懷禮揮著桿,烈日中不覺有點煩悶,半開玩笑,“也不是我穿?!?/br> “那倒是,語柔自己喜歡,你再滿意了就兩全其美了,”懷蓁笑了笑,“這次什么時候回上海?” “下周。” “這次回來這么久呀,最近都和語柔在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