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 第10節(jié)
忍不住皺眉,吸了口涼氣。 “小雜種婊.子別再來我們家!惡心人!” “滾遠點——早飯都吐了——” 門內(nèi)還罵罵咧咧,一口破鑼似的。 南煙還算氣定神閑地補了個口紅,壓了壓臉上紅痕。 隔壁吱呀一聲開門輕響,一道和藹聲音: “——呀,是煙煙來啦?” “李爺爺早,”南煙打招呼,揚起笑,“才起?” “對哇,聽到動靜出來瞧瞧,秋老虎又回來啦,老人家睡不住,”老頭兒搖著蒲扇,瞧見南煙臉上的巴掌印,見怪不怪的,“來看你舅舅?” “嗯,他上周在工地受傷了?!?/br> “我聽說啦,哎呀,還拖著不給賠錢,這什么世道呀!準備打官司是不,”老人家嘆氣連連,“你呀,也別給你舅媽添堵啦,改天再來瞧你舅舅吧!” 門一關。 南煙臉上笑容也倏地收了。她將口紅化妝鏡扔包里,準備下樓。 樓梯上傳來一陣細小窸窣的動靜。 一個嬌嬌小小身影,見她停住了腳步,便也縮在半路不動了。在暗處用一雙怯怯的眼睛瞧著她。也不吱聲。 南煙撥了下柔軟的卷發(fā),離開這里。 秋夜一場綿綿雨,今早空氣清新,晨練的人不少。 路旁枯葉都被泡出了種別樣鮮艷的顏色來,偶爾有風卷過,掩了只被碾死的麻雀。 南煙找了個石凳坐下。 她凌晨下的火車,到現(xiàn)在一口飯沒吃。一支煙就足以飽腹。 打通了電話,嗓音帶了層啞意:“喂,冰叔,你在北京嗎?” “南煙?”那邊遲疑一下。 “是我?!?/br> “哎我說,你怎么又換號碼啦?我還以為是誰,這大早上的?!睖喓衲新暵杂胁粷M。 南煙笑了笑:“我不是經(jīng)常換么,你還不習慣?” “從廣東回來了?” “是啊,連夜回來的,”她吐了個煙圈兒,低頭整理裙擺,“我舅舅出了點兒事,我就回來了?!?/br> “什么事兒?” “在工地干活被砸了?!?/br> “這么嚴重呀,人沒事兒吧?” “沒讓我見到人,”她說,“不知道在哪個醫(yī)院嘛,我就買了點東西來家里看看?!?/br> “你舅媽在???” “嗯?!?/br> 陳冰沉默一下,轉(zhuǎn)言:“你這次去廣東,順利嗎?” “還可以,也不是很難搞,那男的一上來就想睡我,”她頓了頓,吐煙圈,“他老婆給了我5萬?!?/br> “這回沒挨打?”陳冰笑呵呵。 “我怎么聽你這么幸災樂禍呢?” “到底打你了嗎?”他嚴肅了些。 “沒啊,我這回跑挺快的——再說了,被打了不是還有你替我出頭么? ”她吃吃地笑,須臾,又放緩語調(diào),“冰叔,我不想做這個了?!?/br> “怎么?” 她哼笑著:“搞得我都不想跟男人談戀愛了啊?!?/br> “那你缺錢呀……能怎么辦?”陳冰沒接她的玩笑話,嘆氣,“我也想幫你跟你媽,我遠水難救近渴,杯水車薪,還拖家?guī)Э诘?。?/br> “你說這話就沒意思了,我打電話又不是找你借錢,瞧把你怕的,不用每次都跟我強調(diào)吧?” “我知道,知道,”陳冰笑了笑,又問,“哎,你媽最近有消息嗎?” “她也換號了,還沒聯(lián)系我。經(jīng)常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蹦蠠煋哿藫蹮熁?,有些好笑,“剛我舅媽還說要打電話讓她帶我滾蛋,你說這干嘛呀這是?本來就不待見,還要打電話叫過來親自見一見?” “你呀,就少上你舅媽那里討打討罵了,真他媽的不長記性,”陳冰也笑起來,“我最近不在北京,等我回來了你過來我家吃飯。” 南煙調(diào)笑:“就只管我一頓???” “那你還想幾頓?我又不是你老子,”陳冰頓了頓,作罷,“算了,等我回來再說。你最近別換號碼,我聯(lián)系你?!?/br> “這事兒我又說了不算?!彼p哼。 聊了陣閑天,南煙心疼電話費便掛了。隨便找了個早餐鋪子吃完一天的飯。 乘地鐵一環(huán)一環(huán)地轉(zhuǎn),有點漫無目的。 來到這偌大的北京十多年,這么四處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沒想到又回到這里。 她經(jīng)常換手機號、換住址,為數(shù)不多的同學、朋友都不怎么聯(lián)系了——當然別人也唯恐對她避之不及,生怕惹上點麻煩招致禍端——或許更怕她哪天張口借錢,索性就斷了。 回來匆忙,沒買到坐票,她在火車上站了一夜。 前半夜在吸煙室跟幾個去內(nèi)蒙古的男人聊天消磨時間,還算能挨。后半夜靠在門邊打了會兒瞌睡就下車了。 這會兒在地鐵上不留神小瞇了片刻,等人清醒,才發(fā)現(xiàn)睡過了站。 于是她就在這里下車,準備在附近逛逛。 隨身只帶了個皮包,輕裝出行,一路從氣候尚暖的廣東過來,回到北方,周身一件外衣套著條吊帶皮裙,怎么也有點冷了。 一晃,都深秋了。 這里是二環(huán)附近,地鐵口外是個挺大的廣場。 南煙沿路溜達了小半圈兒,迎面有人問她路,附近有沒有一家規(guī)模不小的醫(yī)院。 她甚少來這邊,便搖搖頭說自己不清楚。 路邊發(fā)了會兒呆,拿出手機,打開幾乎很少打開、總共也沒幾個聯(lián)系人的微信。瀏覽著未讀消息。 黑色頭像聊天框被她置頂了許久,一直忘了取消。索性如此了。 幾條未讀。 [還在北京嗎?] [我們店新搬了地址(附帶坐標)] [你要過來給我打電話,電話沒變。] 一周多以前的消息了。 南煙沒回。 烏云一層層壓過來,天邊雨勢頹頹,她起身原路折返,準備坐地鐵回去。 她對第一次來的地方?jīng)]什么明確的方向感,徹底走過這個廣場,看到另一條地鐵線的入站口了,才發(fā)現(xiàn)走錯了方向。 黑云壓城。 一幢近五十層的大樓如龐然大物拔地而起,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外側(cè)玻璃層通明透亮,鐵黑色矍鑠。 最頂“u”八個巨大的字母尤為突出。 四周高樓云集,一齊環(huán)擁住她,將她腳下這方小小天地擠得逼仄又狹小。 簡直令人喘不上氣。 讓她覺得自己不屬于這里。 路上行車許多,有救護車鳴笛,很刺耳。向著大樓的方向。 南煙不由地想起那會兒問路的人。 她又抬頭,盯著那八個字母。 居然離她這么近??锤嗪梦年P注vx工種號:小 綿 推 文 . 深夜,南煙被雨聲和電話鈴聲驚醒。 下午回來雨還不大,現(xiàn)在已有瓢潑之勢,敲打閣樓狹窄的玻璃,震耳欲聾。如催命符。 電話鈴也無休無止。 她煩躁地看了眼時間。 剛過零點。 回來她就在補覺,此刻被擾了睡眠,起床氣不小,隨手抓了件外套從床上起來。 一腳踢開床邊畫架,坐到個破沙發(fā)上,接起電話,罵道: “陳冰你他媽的大半夜給我打什么電話——你老婆又半夜生孩子讓我陪著去醫(yī)院?。??!” 陳冰也沒跟她廢話,直截了當,“你在哪兒呢?” “家啊。” “哪個家?!?/br> “就那個破閣樓?!彼c了支煙,吸進一股潮濕的煙氣。煩躁至極。 “你現(xiàn)在收拾東西,趕緊走!” “啊?”她嗆了下。 陳冰著急了,幾近要吼她:“——別他媽待那兒了!帶上你東西找個朋友家躲幾天——等我下周回北京!” “……”她意識到是什么事,趕緊掐了煙從沙發(fā)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