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來他不打算回答，陶葉娜遲疑了兩秒，居然把注意力轉(zhuǎn)向我：“魏小姐……”

    秦森猛地停住腳步，轉(zhuǎn)過身面向她的同時強(qiáng)行將我拽到身后，把另一只手里握著的東西舉到她眼前。我這才發(fā)現(xiàn)他手中多了個粉色的錢包，而不等我反應(yīng)過來，陶葉娜就先一步驚訝地張大了眼：

    “這是……我的錢包？”

    對她愚蠢的問題不予理會，秦森挪動食指展開了她的錢包，神情冷硬地報出一串?dāng)?shù)字，接著道：“你的身份證號碼我已經(jīng)記住了。我有不下十種途徑得到你的個人信息。”轉(zhuǎn)而合上那個錢包，他眼里的神色已藏著幾分陰鷙，“相信你知道我能看穿小偷的手法，也精于行竊。同理，我可以破謀殺案，就代表我有能力策劃實施一場完美的謀殺?！?/br>
    氣溫在短時間內(nèi)下降得厲害，我呼出的氣體預(yù)冷凝結(jié)成細(xì)密的水珠，如同白霧一般快速上升。隔著這小片的氤氳，我看到秦森將錢包塞回了陶葉娜的衣兜，語意冰冷地給了她最后一個警告。

    “不該知道的事不要追根究底，”他說，“代價你付不起?！?/br>
    ☆、第九章

    陶葉娜沒有再跟過來。

    我跟著秦森回到公安局的時候，恰好看到一對男女走在我們前面。男人攙著身旁的女人，兩人都衣衫單薄，瑟瑟風(fēng)中相互依偎。他的背影有些眼熟，我仔細(xì)回想?yún)s記不起在哪見過，直到當(dāng)他找到一名警察詢問些什么，我無意間瞧到他的側(cè)臉，才猛然想起來。

    毛文竇。他的背影和毛文竇很像，五官也相似，只不過年紀(jì)看上去只有二十四五，比毛文竇要年輕一個輩分。他攙著的女人比他年長，大約是四十上下的年紀(jì)，神色恍惚，走起路來顫顫巍巍，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還記得曾啟瑞先生提過，毛文竇和他的妻子兒子住在一起。他們多半就是毛文竇的妻兒。

    正在打量他們母子，我突然就聽見身旁的秦森兀自出聲：“扁平足也可以遺傳?！?/br>
    “什么？”短時間內(nèi)沒有反應(yīng)過來，我便抬頭看他。

    秦森閉口不答，微擰著眉頭加快了腳步走向?qū)徲嵤业姆较?。我緊緊跟在他身邊，仔細(xì)留意他的情緒變化。自從陶葉娜出現(xiàn)，秦森的情緒就變得不太穩(wěn)定。我覺得我需要隨時做好準(zhǔn)備，在他狀態(tài)開始變壞之后及時帶他回家。畢竟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記者知道了他的存在，如果他在公共場合發(fā)病，恐怕我們今后的日子就會不得安寧。

    等看到審訊室外的曾啟瑞先生和肖警官，秦森還沒有停下腳步便遠(yuǎn)遠(yuǎn)將嗓音抬高：“我剛在大廳看到毛文竇的妻子和兒子?！彼罱K駐足在他們二人之間，沒有多看肖警官一眼，只把目光投向曾啟瑞先生，“他兒子叫什么名字？”

    “毛一瑞?！蔽襾淼角厣砗?，正巧聽見曾啟瑞先生開口回答，“是我們請他們過來的……”

    “今天早上搜查的時候他在不在場？”秦森用另一個問題打斷他，語速極快卻吐字清晰。我直到這時才把他剛才那句遺傳和毛文竇的案子聯(lián)系起來，再扭頭通過單向透視玻璃看看審訊室里垂頭不語的毛文竇。

    如果是父親幫兒子頂罪，那的確是說得通的。

    “在。只不過沒說兩句話就離開了，說是去找他母親董梅?！憋@然和我想到了同一個可能性，曾啟瑞先生隨口答完就緊接著向秦森確定：“你覺得犯人是毛一瑞？我們剛才也在討論嫌疑最大的應(yīng)該是就是他?！彼皖^從手中多出來的文件袋里抽出一份資料，不慌不忙遞給秦森，“而且剛剛已經(jīng)檢查過贓物上的指紋，除了毛文竇和你的指紋，還有另外兩個。我們目前猜測其中一個指紋是李飛英的，另一個就是毛一瑞留下的?！?/br>
    肖警官的視線掠過那份資料，而后轉(zhuǎn)向秦森的側(cè)臉，平靜地補(bǔ)充：“正好毛一瑞說過他今早沒見過毛文竇，對毛文竇搶劫的事完全不知情?！彼f，“所以只要進(jìn)行指紋比對，就可以拆穿他的謊話?！?/br>
    點頭附和，曾啟瑞先生攤攤手，“現(xiàn)在就怕他們父子兩個翻供。”

    “嗯。”掃了眼資料上的內(nèi)容，秦森在我看清它之前又把它遞還給了他，“毛文竇的病情很嚴(yán)重。估計也是不想把錢浪費在治療上面，橫豎都是死，不如幫兒子背黑鍋，一口咬定是自己干的?！?/br>
    原本不過想看看鑒定報告書的樣式，見他這么警惕，我便忍不住抬眼看他。

    秦森卻只視我為空氣。

    正擰了眉頭凝神思索，曾啟瑞先生接過資料，無意識地咕噥：“要是還有其他證據(jù)……”

    “也不是沒有?！?/br>
    視線集中在前方的某一點，秦森翕張嘴唇念出這五個字，口吻輕描淡寫，目光微沉像是在出神，卻讓曾啟瑞先生和肖警官幾乎同時抬起頭看向他。感覺到肖警官那捉摸不透的視線掃過我這里，我低下頭避開，盯住自己的腳尖，無所事事地聽秦森慢悠悠道：“他把外套的拉鏈拉得很緊，但還是從下擺那里露出了一點里衣。”他拿出攏在衣兜里的手，看也不看便隨手捉了我一只手過去塞進(jìn)兜里攥緊，面上不動聲色，“我注意到他里衣上面有一塊水漬，應(yīng)該是剛剛洗過，又不想被人發(fā)現(xiàn)，所以才藏得嚴(yán)實?！?/br>
    幸運的是肖警官并沒有留意他這個小動作，僅僅是挑了挑眉梢，“血跡？”

    不輕不重地應(yīng)了一聲算作回應(yīng)，秦森仍在直勾勾地盯著那一處，神色淡漠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語：“今早的搶劫是他臨時起意，行事匆忙，回到家首先想到的是銷毀作案工具?？峙滤潞蟀l(fā)現(xiàn)身上有血跡的時候，警方已經(jīng)到他家開始搜查?！蓖ｎD片刻，他稍稍抬了抬眼瞼，“他借口去找他母親，路上要處理衣服，大概是沒帶錢，只能把沾血的地方洗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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