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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回來再說。”她沒答應(yīng),“一定要注意安全。” 知道她這是要給他留下點(diǎn)念想好記著一定得安全回來,他也就沒追問?!斑@兩天律所要是沒什么事,你就少出門。”穿了鞋站起身,他打開門跑出去,頭都來不及回,“走了?!?/br> 胡珈瑛應(yīng)了一聲,見他沒開樓道的燈便下樓,趕緊趿了脫鞋追過去給他開燈。 那天趙亦晨只顧著飛快地下樓,每轉(zhuǎn)過一個拐角跑下幾級臺階,就看到頭頂?shù)臒粢涣?。樓道里的燈不感聲,要手動開關(guān)。所以他知道是胡珈瑛怕他一個不小心踩空,追在他后頭替他開了燈。 難為她穿著拖鞋還追這么緊,有那么一個瞬間,趙亦晨真擔(dān)心她摔著了,想回頭叫她回去。 但他是警察,得爭分奪秒。 他沒有回頭。 九個小時以后,趙亦晨才踩著夜色回了家。 已是凌晨三點(diǎn),他拿鑰匙開門,輕手輕腳進(jìn)屋來到客廳,竟看到有個人影坐在沙發(fā)上,在他從玄關(guān)走過來時動了一動。 “珈瑛?”借著窗外透進(jìn)來的光認(rèn)出了她的身形,趙亦晨皺起眉頭,“坐這里干什么?” “等你回來?!焙扃ひ粲行┥硢。袷强捱^。 他摸上頂燈開關(guān)的手便頓了頓,最后垂回身側(cè)。 “也不開燈?!泵谧叩缴嘲l(fā)跟前,他坐到她身邊,攬過她的肩膀。 “省電么。”聲音還悶悶的,她在黑暗中問他,“你洗不洗澡?” “累了,明天洗?!彼鋵?shí)累得想倒頭就睡。要不是記得她可能還在等他回家,趙亦晨指不定會睡在隊(duì)里,明天再回來。這會兒也是因?yàn)榭闯鏊行氖?,他才沒拽了她就回臥室睡覺。 “嗯。”她側(cè)過身子,腦袋靠在了他的胸口。 趙亦晨攬著她肩的手捏了捏她的肩頭,“怎么了?” “你真回來了吧?”她嘆了口氣,不答反問,耳朵挨著他心口,像是在聽他的心跳。 “真回來了?!彪[約感覺到她是怕自己出事,他抬手揉揉她的耳垂,“好好的,沒缺胳膊少腿?!?/br> 胡珈瑛不作聲。他見狀低下頭看她,故意換了調(diào)侃的口吻取笑:“平時我出警也沒見你緊張,今天是怎么了?” 沉默了一會兒,她終于開口:“亦晨,我懷孕了?!?/br> 剛還沉甸甸的腦袋突然一緊,趙亦晨愣了愣,“什么?” “我懷孕了,一個月。”胡珈瑛還靠在他胸前,慢慢又說了一遍,“你要當(dāng)爸爸了?!?/br> “真的?”他問她。 “真的?!彼f。 趙亦晨一下子就把她推倒在了沙發(fā)上。他已經(jīng)徹底清醒過來,腦子里的疲乏不知被掃去了哪個角落,所幸手上還知輕重,語氣里的笑意卻是克制不住的:“真的?” 胡珈瑛被他突如其來的這么一出給逗笑了。他低頭蹭她的頸窩,她癢得直笑,扭動身子想躲開,說趙亦晨你瘋了,別鬧,別鬧。 等她笑得快喘不過氣了,他才停下來,額頭輕輕抵住她的前額,“去醫(yī)院看過了么?” “看過了?!彼v出手來抱住他的脖子,兩人挨得那么近,近到甚至可以在黑暗中看清對方含笑的眼睛,“沒什么問題。我很健康,孩子也會很健康?!?/br> “那就好?!睆乃砩戏聛?,趙亦晨打橫抱起她往臥室走,“要注意點(diǎn)什么?能不能上班?” “這會兒能上班,后期可能不行。” “沒事,我養(yǎng)你?!蹦媚_撥開臥室虛掩的門,他把她放上床,沒開燈,直起身子就想轉(zhuǎn)身去客廳,“你先躺著,我去打個電話問問我姐,她知道這陣子吃什么好?!?/br> “誒——這時候打什么電話,都幾點(diǎn)了?!焙扃奂彩挚斓刈ё∷母觳?,“趕緊睡吧,明天再說?!?/br> “行?!彼X子里還沒意識過來凌晨三點(diǎn)意味著什么,只是覺得高興,下意識地就順著她,脫了衣服換上床頭的睡衣,掀開毯子在她身旁躺下,伸了手把她摟進(jìn)懷里,早沒了困勁:“我們是不是該給孩子想名字了?知道是男是女了嗎?” 胡珈瑛推推他,嫌他沒洗澡,“還早,再過幾個月才知道。” 他想了想,“再過幾個月就要生了吧?” “還要八個月才生,你怎么這點(diǎn)常識都沒有了?!迸P室里光線比客廳更暗,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卻聽得出她是笑著說這話的。 趙亦晨也笑,他覺得他這一整個月笑的次數(shù)都沒有這晚多,“一高興就忘了?!?/br> 說完又想起她追著他下樓給他開燈的事,便說:“下次記得別追出來給我開燈,不安全?!?/br> “那你自己要記得開?!彼惠p易答應(yīng)他,“樓道晚上黑,別還沒到現(xiàn)場就摔掉門牙了?!?/br> 他笑笑,親了親她的額頭,“都聽你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女兒快出場了。 當(dāng)年有孩子的時候那么激動。如今都物是人非了。 第7章 3-2 一九八七年初,寒潮南下,與沿海涌來的熱流相撞,擠壓成了南方城市的回南天。 許菡天不亮便睜開了眼,揭開潮濕發(fā)霉的被子,推醒身邊的老人。他就是在她被大黑狗咬傷后把她背到城里討飯的老人,姓馬,別的叫花子都叫他馬老頭。那會兒馬老頭趁著許菡還留了一口氣,成天帶著她上人多的地方討飯。有一回碰上鳴警笛,街上的大學(xué)生開始四處逃竄,馬老頭也跑,卷了鋪蓋跑,唯一落下的就是許菡這個活生生的“孫女兒”。許菡躺在地上不動,她動不了。有人從她身上踩過去,有腳板碾過她的胳膊,但都沒把她踩死。她吊著最后那口氣,睜著眼睛,看著青白的天和黑色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