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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回府就要隨爹娘上葛家提親,沈竹嘴角彎起再明顯不過的弧度,盡管仍是心懷忐忑但他已不再畏懼退縮,不同意又怎么樣呢?他還有那么長的時間可以去打動,他們有十余年的牽絆糾葛,他們也都曾想過執(zhí)手終生白頭攜老,只是一不小心走散了,只是他忘記了要抓緊她的手,一切都可以回去的,她葛云櫻只能是沈竹的妻。 他會學(xué)著給予,他會學(xué)著將雙方放在對等的位置上而不再是一再的索取。他亦可以…可以學(xué)著那個人一樣去包容那個不完美的葛云櫻,他愿意去了解那些讓他頭疼的書本經(jīng)卷只要她想…云櫻,這樣你可不可以讓我回去…云櫻,這樣你可不可以忘了他… 氣氛有些微微凝滯,沈竹抬頭,眼角瞥到一抹天青,腳步一頓… 細雪紛飛里,兩個同樣優(yōu)秀的男子比肩而立。一個執(zhí)傘而立,修挺如竹,似與天地相融站成一幅遺世獨立的水墨丹青。一個仗劍而行,眸光睥睨,如流傳千載的出鞘名劍般鋒芒必露。 “沈竹…你倚仗的不過是她心軟而已,對一個弱女子使苦rou計是大丈夫所為嗎?” “大丈夫?呵…要是連自己的妻子都教人奪了去,還算什么大丈夫?”沈竹冷笑著挑眉“還有…我所倚仗的可不是她心軟而已?記的你自己說過什么嗎?你說我不過是仗著她愛我而已。我不信她付出的一切會那么快的消磨干凈”他不會再猶豫不會再手軟了,就算是恨也無所謂了,他寧可和她糾纏一世也決不能坐視她成了別人的妻“旭堯,我替我女人多謝你這段日子的照顧,不管最后怎么樣,你都是我兄弟?!?/br> “我不瞞你也瞞不過你,今天我要上葛家提親。” “旭堯,如果你要和我爭到底的話,那兄弟我奉陪,可女人我決不能讓?!?/br> 身后沉重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一聲長嘆在雪地里響起。張旭堯眉目清冷的裹緊了披風(fēng),讓,他們?nèi)缃衽率嵌颊f不起這個字的。所有的選擇都只能由她來完成… 紅梅繞屋正是盛時,云櫻歸家屈指已五日了。許是真的許久未回,這樣的冬日竟早早的就醒了,倒不如在那小院里待得安心。云櫻依偎在床頭頗為頭疼的勾勾嘴角,露出一個蒼白無力的笑。 “小姐醒了嗎?”絲羅聽得屋里的動靜,輕叩門扉小聲問道,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她說“進來吧?!?/br> 爹娘原是多撥幾個丫頭婆子來伺候的,只是她有些不奈婉拒了去,一則是沒那閑心管事,二來也少人閑話,耳根清靜。以至于梅園內(nèi)只她和絲羅兩人,下人們都住到外面去了。 “小姐昨晚是沒睡好嗎?”絲羅接過云櫻遞過來的帕子,看到她眼窩里的淤青不由得多嘴問一句“可是冷了,吃過飯不如再補一覺吧。”云櫻搖搖頭,屋子里的炭火已燒得極暖了,她只著了月白色的單衣眉間盡是倦意“睡不著,這幾日躺得也乏了。院子里的梅花可都開了?一會兒陪我出去看看吧?!?/br> “還是我去摘些吧,這會雪還在下呢?!苯z羅應(yīng)了句,忽然覺得無比熟悉,依稀想起去年這會兒她抱了紅梅進屋還被取笑了句“人比花嬌”,彼時小姐還是沈家少夫人,對沈?qū)④娛菢O好的。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出口便是嘆息,當初如何能想到后來的歲月會有這么多的波折,當初如何能想到她會和那個男子有那么多的交集,她原本靜如深潭卻安逸的人生像是氣泡一樣在陽光下破裂,黃粱一夢“絲羅,你可打聽了,他如何了?!?/br> 與當年一般無二的口氣,詢問的對象卻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少爺如今的你是否會后悔呢,明珠在手卻拱手讓人,小姐怕是已經(jīng)讓那個人在心中扎下了根“張公子被罰了閉門思過,靜候發(fā)落,算來也該是今日出宮的?!?/br> “今日嗎…”云櫻眉梢輕顰,喃喃的重復(fù)道,靜候發(fā)落,這事怕是一定要有個了斷的,總要有個人先做個了斷的,手指下意識的拽緊了衣襟,骨節(jié)凸出,一片青白。 云櫻這里方用完了早飯,葛家前廳就熱鬧起來了,一箱箱彩禮在路人詫異而好奇的目光里被抬進了葛府。 “葛家的兩個女兒不是嫁了嗎?這陣仗,難道還有第三個女兒不成?” “誰知道呢?葛家那小女兒兩嫁沈家都砸,把沈葛兩家的人都丟沒了,這葛家就是有第三個女兒又有誰敢娶???” “哎!你們知道嗎?我聽說啊,那葛家大大女兒,就是當初禍害了自己meimei自己嫁到沈家大那個,好像一直不得婆家的歡心被休了呢?!?/br> “是嗎?也怪不得,這男婚女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當初敢做出那么不知羞恥的事還有什么做不出來的?肯定是老毛病犯了又做了什么不要臉的事才被趕回來的?!?/br> “就是就是!難道是哪個眼睛瞎了的要娶了那個被休了的棄婦不成?” …… 一句句難聽至極的話入耳,俊馬上的少年郎緊握韁繩的手青筋暴起,極力克制下自己想要動手的沖動。他曾刻意回避的那些過往的傷害在今天被j□j裸的坦露在眼前,她做為他的妻子竟一直活在所有人的非議中,而他卻聽而不聞,視若不見。丈夫,可倚仗者方為夫,他的確走得太遠了,只是還好他還記得回家的路。 一院浮動的暗香中,雪光透過窗紗照亮屋子,又在女子髻邊的流蘇晃動中搖拽成一縷細碎的浮光。素手提著茶壺將一股茶香緩緩注入杯中,在白瓷的杯底濺起點點水珠。靜默,一味的靜默,提茶壺的女子只凝神注視著那股茶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