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挑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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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姐不知,高琴師的父親當初欠了錢莊不少銀子,前些日子又被錢莊的人追著打,便是二皇兄府里那位美人出手相助的呢?!毖嗔鹫洹皣K”了 一聲,“大約高琴師是為報恩吧,那金嵐也是個有手段的,這二人,一個仗義相助,一個偶然報恩……” “住口!”燕琉詩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這件事若是換一個人來陳述,燕琉詩也許不會往她厭惡的方向去猜,但奈何是專愛挑事的燕琉珍。她本就是為此而來,又怎么可能不添油加醋? 燕琉詩明知燕琉珍的話也許不可信,卻仍是忍不住暗自如她所愿的生出怨氣來。 而燕琉珍見她的神情,識相地閉了嘴,卻隱晦地彎起了唇。 …… 蒼白的月色漸漸升至漆黑的夜幕高空,透過窗欞落進來,床上翠竹緊閉雙眼,眉頭緊鎖,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不知看見了什么。 “小姐,竹蘭……去找小姐……”毫無血色的唇瓣無意識地溢出這般的字眼,含糊不清,“快跑……小姐!” 陡然尖銳起來的聲音,不僅將留下照顧她的季舞驚醒,她自己則更是直挺挺地坐起來,雙眼瞪得極大,盛滿了驚恐,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一片黑暗。 待到她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這般的黑夜,借助外面并不算明亮的月光,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而一旁靠在椅子邊的蕭瑾嵐早已站起身,翠竹看見她的剎那,當即激動地紅了眼眶,淚水便似斷線的晶瑩珠子般滾落。 “小姐……” 翠竹年歲比蕭瑾嵐還要大上兩歲,素日里脾性也出奇的好,意志隨著蕭瑾嵐而改變,立場始終與她一致。長久以來,除了初時對竹蘭略有醋意外,之后都是真心照顧著她。 向來都是充當著頂抗一切情緒的大jiejie。 蕭瑾嵐這還是頭一回見她在自己面前如此脆弱地掉眼淚。 “我還以為,也許,也許見不到你了……” 蕭瑾嵐站在床邊,見她撲進自己懷里,當即也伸出手將她環(huán)抱住,感覺到她輕輕的顫抖,她只覺得心底發(fā)寒。 “沒事。”蕭瑾嵐語氣有著一股極其詭異的平靜,“沒事了?!?/br> 季舞立于一旁,靜靜地望著這一幕,眼眸深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翠竹抱著蕭瑾嵐的腰,逐漸緩過情緒來后,她才問道:“對了,小姐,竹蘭可醒了?我記得那女子可兇狠,竹蘭被傷了好幾下,大夫可有說傷到什么要處?” 蕭瑾嵐:“……” 她沒有吭聲,更沒有動作。 竹蘭陡然渾身一僵,像是此時才發(fā)覺到黑暗而寂靜的室內(nèi),那猶如凝滯般的冷沉氣氛。 她微微一愣,與蕭瑾嵐拉開了些許距離,抬起眼紅腫的眼眶望著她,“難不成竹蘭的傷極其嚴重?小姐,不若讓我去看看她,我如今醒來也沒什么大礙,還能幫忙照料……” “竹蘭已經(jīng)沒了?!?/br> 一句清凌凌的話音落下,卻猶如什么似的,在翠竹腦中轟然炸開。她愣了愣,隨即不由分說地要穿鞋下床,蕭瑾嵐下意識地攔住,她便一把攥住蕭瑾嵐的胳膊,第一次失了分寸,也顧不上手上的力道。 “小姐沒有去救她么?”一聲再簡單不過的質問,讓蕭瑾嵐原本早已緩過來,一片凄冷的眼底再次被激起萬丈波濤般的情緒。 “我去了?!彼f出這句話時,語氣再不復方才的平靜。 “那是去晚了……”翠竹忽然喃喃自語道,“去晚了……” 聲音越來越輕細,最后一個字甚至含著些許不易察覺的顫音。 她忽然低下頭,不再發(fā)出聲音,蕭瑾嵐卻注意到她無法抑制顫抖起來的肩膀。一股原本被壓下去的巨大悲傷,再次細細密密地蔓延而出,令人近乎窒息。 “是因為我?!笔掕獚轨o默良久,才開口道,“是我連累了你們?!?/br> 那燕琉珍從第一眼,她便該知道,是個嘴甜心狠的蛇蝎美人。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前一刻警告了她一番,下一刻竟是那般的命運弄人,竹蘭與翠竹便撞入了她手中。 翠竹昏迷了整整四日,在這四日里,她想了許多,甚至不禁后悔起來,倘若當初未曾樹敵,引起四公主的反感,會否竹蘭與翠竹便不會落到如今的下場? 她自嘲般無聲地彎了下唇,眼里籠罩著深深的陰霾,猶如萬里蒼茫,經(jīng)過頃刻的燎原,只余荒涼。 “小姐……”翠竹緊緊攥住蕭瑾嵐的衣袖,指尖泛白,“不關小姐的事……是我沒護好她……” 原本,原本……被那白衣男子救出來的,應當是竹蘭啊。 是她最后一刻,以后背生生擋去了那穿胸的利箭,才讓那好心的白衣公子得以帶她逃出燕琉珍的視線。 “竹蘭……我可以去見一見她么?!?/br> 蕭瑾嵐默了良久,還是點了下頭。 如今已是深夜,打開房門只有隱約潮濕而清涼的寒風。季舞眼見著蕭瑾嵐毫無架子,仿佛對待與自己地位平等的小姐般,攙扶著翠竹慢慢地走著。 不禁心里生出些許異樣,若她不曾記錯,聽銀華首領說過,這不是夫人在南越的貼身丫鬟么? 夫人帶這些丫頭,還真是……縱容寵愛。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倘若自己跟著蕭瑾嵐久了,忠心跟隨,誠心實意,她會不會,也這般對自己?就像……對流羽他們一般。 …… 幾日后 “高琴師,留步啊?!币坏缆燥@刺眼的陽光在他轉身時,冷不防撞進他眼底。 高遠文不禁皺了下眉,將手里的琴交給一旁跟隨的侍女,看著那身后跟隨幾個穿著打扮都甚是斯文的人。 “三駙馬還有何吩咐?!?/br> 淡淡的問句,讓專程來尋釁的駙馬心里的怒意激增。高遠文不過一介青樓妓子,偏還端著什么賣藝不賣身的清倌自持,素來都是那般無論什么皆如浮云,萬丈紅塵無絲毫留戀的模樣,在他看來,皆不過是裝模作樣罷了,無比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