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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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瑾嵐垂下眼,原來她猜得當真不錯,宮里禁忌一般的存在——那副畫像,畫得果真是她的生母,葉湘。 據(jù)父親所言,母親在遇上他時,是失去所有過往與記憶的,如此一來,大約她在遇上父親前,應當是跟在這位皇帝陛下、當年還未登基的三皇子身旁的,或許二人還……關系匪淺。 那母親那場陰差陽錯的失憶,是否是因被牽扯進皇室斗爭當中? 蕭瑾嵐垂眸正想著,忽然便聽皇帝又重重地咳嗽起來,隨后,像是歷經一場浩劫般,精力褪盡地往后一靠,嘴中發(fā)出含糊不清的聲音,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蕭瑾嵐抬眼望了眼立侍左右的小梔子與俞繁,猶豫著要不要開口慰問一下,便猛然撞進他驀地睜開的漆黑雙眼里,那雙眼明顯愣了一下,隨后像是驚喜一般露出嚇人的熾熱神情,猶如死灰復燃的灰燼重生。 蕭瑾嵐微愣,動了動唇瓣,道:“皇上,您……” 下一刻,手腕便被緊緊攥住,力道之大,讓她疼得蹙眉。 皇室里的人果然都不能信,這個看起來病懨懨,仿佛病重到下一刻便會駕鶴西去的皇帝,究竟哪來這么大的力氣? 蕭瑾嵐用尋常女兒家的力氣試著掙扎了下,察覺無果,便不再動了,只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他。 “湘兒……”他的雙眼里有一抹極亮的神色,亮得嚇人,聲音卻輕細喑啞,仿佛含了些許委屈與哽咽。 蕭瑾嵐沒再掙扎,心里的驚異也緩緩落下,只是那么抬眼望著。 心想,他大概是病了許久,所以才會恍惚至此。 …… 精致華美的長靴踩在辛鸞宮門前的積雪上,穆子奉負手而立,抬頭望著那“辛鸞宮”三個字,漂亮的桃花眸里顯出些許譏誚:“看來父皇當真是對那人情深難抑,只不知,他會否舍不得夢昭儀死呢?” 他進宮便是為了看望病重的父皇,怎知去哪都尋不見他,去了皇后宮里,才得知他來了辛鸞宮。 一旁的皇后聞言,面色不變,只是眼底冷意絲毫不亞于傘外飛雪。 “夢昭儀終究不是那人,怎會舍不得?”皇后冷冷地開口,隨后便率先舉步踏入。 她嫁給還是三皇子的皇帝之前,便知曉他有一個情投意合的女子,只是從未見過,從未見過而已。 不過因著夢昭儀與蕭瑾嵐,以及近些時候傳的謠言,倒是讓她對那人的樣貌有了些許的了解。 穆子奉收斂了譏誚之色,隨之進入辛鸞宮。 只是不曾想到,在這里,竟然見到了一個本不該在此的人。 茫茫風雪飄旋,看起來美麗而圣潔,帝王一身玄衣,披華貴而保暖的披風,雙腿前蓋著毯子,有身披銀白狐裘大氅的女子跪在他身前,二人一俯視,一仰望,似乎雙目對視。 穆子奉看不見那女子的神情,卻能看見帝王那含有些許病態(tài)的蒼白面容,那滿是熱切情意的雙眼,以及……那雙攥握住女子細白皓腕的大手。 “臣妾參見皇上!” 皇后冷不丁地出聲,將那二人拉回現(xiàn)實,他們齊齊往這邊看來,那女子就著膝蓋望旁邊蹭了幾步,轉了個彎,朝他們跪拜行禮。 穆子奉看清她的面容,眸底劃開一抹極其濃重的幽暗墨色,隨后望向如夢初醒的帝王,彎腰行禮,緩緩開口道:“兒臣給父皇請安。” …… 與此同時,在一處陰暗潮濕的天牢里,有一纖弱女子身著單薄囚服,包裹著那極其薄的被子,瑟瑟發(fā)抖地縮在簡陋的床板上。 聽到腳步聲,她連睜眼去看的興趣都沒有,估計是獄卒來送那又冷又餿的飯菜了。 直到聽到一聲無比熟悉的“阿姐”,她才不敢置信地驀然睜開眼,詐尸般直挺挺地起身。 鐵門外,有一獄卒打扮的人,一雙無比熟悉的眼眸睜得大大的,正望向她。 紫夢連滾帶爬地來到他跟前,從鐵門里擠出手,抓住他的肩膀、手掌,隨后又顫抖著上去撫摸他的臉,溫熱的觸感讓她才真正明白,阿生真的來了! 他來救她了! 阿生任由她激動,感受著她冷如冰塊般的手指,眼底閃過一絲戾氣,聲音卻細小而顫抖,他道:“阿姐,你怎么會……” “是三皇子利用我……”紫夢顫聲道,“可笑我以為自己看破了一切,卻又被那四皇子利用了……” 那大殿之上但凡開口之人,無一不是金尊玉貴的,可這樣的人物,卻以她為擋箭牌,各自爭鋒。她當時只是聽著便心驚膽戰(zhàn),如何還有余力思考其他,只盼那皇帝能如之前對那位蒙著面紗的蕭昭儀一般,不由分說地保住自己。 可待那傳言中的質子妃出來后,她便知曉自己已無勝算了。 “怎會如此?”阿生皺眉問道。 “六皇子被三皇子陷害,四皇子說著要幫六皇子報仇,只是希望我能去拉攏景王一起,我當時想著,六皇子畢竟于我有恩,我自然是要幫忙的,怎知靠近之時,卻不知怎地,一陣恍惚,那匕首便刺進了景王的肚子……還被那公主瞧見了……” 她語氣悲戚,夾雜著無盡的悔意。 阿生想了想,看著她,道:“大約是被下藥了……”否則不至于匕首送進別人肚子里,自己還一無所知。 紫夢全身一震,忽然就落下淚來:“到底是我愚蠢,才會落入這番田地……” 若是當初在三皇子府,阿生讓她離開,她便離開,雖不能享受那無上的榮華與富貴,但也好過一段虛無縹緲的夢幻之后,這凄涼而悲苦的下場。 阿生哼道:“誰讓你不聽我的。” “我現(xiàn)在就聽你的,我們走,我們離開京都?!弊蠅粞劾镉秩计鹣M?,阿生于她而言,并非親人,而是路途中爹娘救下的一個小崽子,這小崽子必須保護她,幫助她,陪伴失去所有的她,這才是他余下生命的意義。 若是沒有自己的爹娘,他早就沒命了。 此時看到阿生,她仿佛已經看到自己出去后的生活,她破涕為笑道:“我們回冀州去,六皇子,你還記得六皇子嗎,他也去了冀州,他……” 望著眼前嘴唇都凍得發(fā)紫,面色慘白如鬼的女子,他不禁眸色深了深,道:“阿姐,我不去冀州?!?/br> 他怎么能去冀州呢? 他要留在京都。 他要留在那……夫人身邊。 紫夢尚沉浸自己的幻想中,陡然被這一句打破,還是本該對她言聽計從的阿生,她面色陡然有了一瞬間的扭曲:“不去冀州?冀州才是我的家,我是你阿姐!你該同我回去的!” 阿生面色沉了下來,低下頭,滿腦子都是蕭瑾嵐對他溫柔淺笑的模樣。 他并非紫夢不可,只是失去所有的記憶,精神無所依托,才覺得無處可去。可此時他有一處可容身之所,那兒的人都待他極好…… 當初能狠下心獨身離開三皇子府,便已然是下定決心不再依附這個只知一味索取、卻總令他失望的阿姐了。 何況那夫人與紫夢長相如此相似,性情卻截然不同。他記得他進入三皇子府時,換上新衣的阿姐為了不沾染他身上的灰塵,刻意與他保持距離的那一步,也記得蕭瑾嵐絲毫不在意他身上猙獰傷疤,耐心教他上藥的模樣。 可是…… 他想,他總該再給她一次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