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心灰意冷

    白芥子看著紫蘇，眼中有些潮濕，這個他一時起意，收養(yǎng)了數(shù)年之久的女弟子，能夠和他說出這樣的話語，他已然是十分欣慰。

    白芥子低聲道：“紫蘇，你還是和吳丹青離開這里?！?/br>
    紫蘇眼中含淚，搖了搖頭：“芷兒若是不還俗，我便在這里陪著您?！?/br>
    白芥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麻黃在一旁插口道：“小師妹不會真的出家的，紫蘇，你盡管去跟吳兄弟成親好了?！?/br>
    紫蘇還未及回答，就聽得大雄寶殿外面一陣腳步聲響。

    屋內(nèi)的四個人急忙轉(zhuǎn)身望去，只見大雄寶殿外面，法海主持緩步走了進來，在他身后一個身穿灰布衣袍的妙齡女尼慢慢走了進來。

    那女尼并不抬頭，只是緩步而行，跟在法海身后，一步步走了進來。

    法海和那妙齡女尼一路走到四人身前，這才停下，法海向白芥子單手行禮，口中道：“阿彌陀佛，白先生，你女兒貧僧給你帶過來了，只是她愿不愿意和你回去，再入紅塵，貧僧可不能做決定，這個就看慧心自己的決定了。”

    說罷，法海轉(zhuǎn)身慢慢離去。

    妙齡女尼低垂著頭，一語不發(fā)。

    殿內(nèi)四人看到已然落發(fā)的白芷，心中都是劇震。

    白芥子眼圈立時紅了起來，只見他走到白芷身前，伸出手，顫聲道：“閨女，跟爹回家吧，好不好？”

    白芷將身子往后一退，臉上神色不變，依舊是冷冷冰冰，只聽她沉聲道：“我已經(jīng)遁入空門，此身已經(jīng)歸于佛祖，不染紅塵?！?/br>
    白芥子顫聲道：“芷兒，你這是何必，你現(xiàn)在還年輕，日后自然會找到良人——為什么小小年紀，就做出這等傻事？”

    白芷靜靜道：“施主，我法名慧心，你日后可以叫我的法名，至于那個俗家名字，就忘了吧?！?/br>
    白芥子一時無語，雙眼看著白芷，怔然落淚。

    老年失女，其實是最可怕的事情。

    麻黃看著白芷那一幅冷冰冰的樣子，心中有氣，忍不住大聲道：“小師妹，這個是你爹爹啊，你都不認了嗎？”

    白芷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靜靜的垂頭看著地面，似乎在想著她的心事。

    少女的心事又有誰能明白呢》

    更何況是一個落發(fā)出家的妙齡少女的心事，恐怕更沒有幾個人能懂吧……

    看著這一幕，吳丹青心中一陣難過。

    這一次他真真的感覺到自己，這一次跟隨白芷和紫蘇前來金山寺山下小鎮(zhèn)，是一件錯誤的事情。

    是他讓一個正直青春年華的女孩子，對生活失去了信心，是他一手把白芷推入了金山寺之中……

    紫蘇看著白芷，也是心里難過，眼淚滾滾而落，她不敢再看白芷，多看一眼，她心里的愧疚就多了一些。

    吳丹青邁步走了過去，來到白芷身前，顫聲道：“芷兒meimei，是我不好，我收回我昨天的話，我不該那樣對你，你能不能回來百草堂？”

    麻黃在一旁聽到吳丹青的這一番話，立時急了，大聲道：“你說什么？”正要沖了過去，被白芥子一把拉住麻黃，然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麻黃這才氣呼呼的止住腳步。

    白芷慢慢抬起頭，看向吳丹青，看了一會，眼神里面的那絲冷漠慢慢褪去，卻化為一絲凄涼，只聽她顫聲道：“丹青哥哥，覆水難收，說過的話，又怎么能夠收回？”

    吳丹青見白芷終于叫出自己的名字，心中暗道：“看來白芷還是因為自己的事情，受了刺激，這才一怒之下，想要遁入空門，解鈴還須系鈴人，說不定自己能夠?qū)总普f動——”

    當下轉(zhuǎn)身對白芥子，麻黃還有紫蘇道：“白大夫，麻黃師兄，紫蘇meimei，你們先出去一下，我跟芷兒meimei單獨說幾句話——”

    白芥子麻黃，紫蘇三人都是對望了一眼，這才慢慢轉(zhuǎn)身離開，一起來到了大雄寶殿外面的天井之中。

    日頭高照，陽光烈烈，三個人的心頭都是心焦如焚，似乎那陽光筆直的照到了三人的心上。

    大雄寶殿里面，陽光只從外面斜斜的射了進來，照到殿門口的木頭門檻之上，便梭巡不前。

    吳丹青望著站在自己對面的瘦弱的白芷，她小小的身子穿著一件略大的灰布僧袍，顯得整個人更瘦，更小，更形單薄，楚楚可憐。

    吳丹青心里面一陣難過。

    白芷嘴角邊慢慢擠出一絲微笑，看著吳丹青：“丹青哥哥，你想跟我說什么？”

    吳丹青顫聲道：“芷兒，是我不好——”

    白芷搖搖頭，告訴吳丹青：“丹青哥哥，我法名慧心，以后你還是叫我慧心吧?！?/br>
    吳丹青心中難過，他知道一定是自己讓白芷心灰意冷——

    慧心，慧心——那豈不是心灰的諧音？

    白芷取這個法名是不是有心灰意冷的意思？

    白芷望著他，她知道這一次也許是自己最后一次看到吳丹青了。

    只聽白芷緩緩道：“丹青哥哥，不是你不好，是我自己不好，不應該，不應該喜歡你，你這么優(yōu)秀，畫的那么好，每一個人物都跟真的一樣，我那個時候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平凡的人物，知道你一定大有來頭，可是我那個時候，喜歡你，卻不是因為你大有來頭，就是喜歡，單純的喜歡，想為你做很多很多事情，想和你待在一起，很久很久時間，那個時候的我是不是很傻？”

    白芷望著吳丹青，眼睛里又是蓄滿了淚水。

    吳丹青急忙搖頭：“你一點也不傻，是我自己太傻——”

    白芷搖搖頭，幽幽道：“我知道自己很傻，這一點，丹青哥哥你不用否認，那個時候只要你一句話，我就會跟你去天涯海角，只要你一句話，我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上У氖?，丹青哥哥，你喜歡的卻不是我——”

    吳丹青急忙搖頭道：“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白芷顫聲道：“丹青哥哥，你不用說了，其實，其實，昨天晚上我睡不著覺，夜半時分出來，一個人到了咱們倆曾經(jīng)約會的那個涼亭，那個時候你和紫蘇師姐就在涼亭里面，只是你們倆誰都沒有發(fā)覺我去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