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只身赴會
“吱呀!” 門被人打開了,門的聲音也剛好與關(guān)窗戶的聲重合在了一起。 躲在窗戶底下的敏朵,捂住胸口長呼一口氣,為自己感到慶幸不已。若是她再磨嘰一分半秒,必然被耐馬抓到現(xiàn)行,到時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與此同時,站在門口的耐馬,似乎覺察出了不對勁。 他的臉,微僵。一雙眸子警惕地掃視著房間,然后從門口拿來火把。火光瞬間亮起,驅(qū)散了房間內(nèi)的黑暗。他又警惕地環(huán)視了一眼房間,一切如常,似乎并沒有什么可疑的跡象。 難道是錯覺嗎?耐馬在心里想著,圍繞著房間走了一圈,進行檢查。他忽然停下了腳步,站在窗口前,雙目緊盯著窗戶的開關(guān)扣。 窗戶的開關(guān)扣,不知何時呈現(xiàn)打開狀,并裂開一條縫隙。心下一驚,耐馬頓感不好。他可清楚地記得出門前把窗戶關(guān)緊的,準確來說,是他出門前都有關(guān)緊門窗的習慣。 現(xiàn)在窗戶被人動過了,耐馬微微皺起了眉頭。不做多余的思索,他一把推開窗戶,探出腦袋向外張望著。 外面除了一片漆黑,看不到半個人影。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心腹,一臉迷茫地走到耐馬的身邊。他學著耐馬的模樣,探出腦袋向外張望著,疑惑地問道。 “怎么了?“ “有人來過?!蹦婉R壓低著聲音說。 “?。 毙母瓜乱庾R地驚叫出來,旋即,他又快速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小聲地問道,“那現(xiàn)在人呢?” 聳了聳肩,耐馬無奈地說道:“被它跑了?!?/br> “那……”心腹看著耐馬鐵青的臉色,欲言而止。 “叮呤咚,叮呤咚……”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在房間內(nèi)回蕩。 巡視一眼房間,耐馬三步并作兩步走向柜子旁,一把拉開最上面的一層抽屜。手機在振動著,發(fā)出異常突兀的響聲,并且手機屏幕亮著,上面顯示著一串熟悉的號碼。 他拿起電話接了起來。只有唯一一個電話號碼能打進來。他很清楚對方是誰。 果然,電話里出現(xiàn)一個熟悉的男聲:“是我,耐馬。” “是你?”耐馬有些出奇,忙問道,“你怎么會打電話過來?” 電話的另一端,正是耐馬布置在巴厘島的眼線——那個喜歡穿花襯衫的男人。此時此刻,對方正坐在巴厘島的咖啡廳里,那是靠窗的位置,視線開闊。而附近的座位,只有寥寥幾位客人。現(xiàn)在已是深夜,喝咖啡的人自然很少。 花襯衫頗有閑情逸致地拿起桌上的美式拿鐵,十分悠然自得地抿了一小口,才放下手中的咖啡。他對著電話里的耐馬,故弄玄虛道。 “我告訴你一件好玩的事兒?!?/br> “什么事呀?”這人三更半夜打來,肯定有要緊事。耐馬便問道。 “咳咳!”花襯衫男人清了清嗓子,以著十分緩慢的語速,幽幽地說道,“剛才我接到一個叫敏朵的女人的電話。她告訴我,扎昆還沒死。而且,她利用我向外界報信。” “什么?!”耐馬情不自禁地叫出聲來,他萬分氣憤地握緊拳頭,沒想到,扎昆竟然在他的槍口下逃過一命,而敏朵這個臭女人,膽敢背叛他! 耐馬氣得牙癢癢,他猜到,扎昆應(yīng)該和中國旅行團成了一伙。這時,花襯衫男人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那你打算怎辦?” 宛如京劇換臉般,耐馬卻隨即換上了一幅虛偽而深藏不露的陰笑:“真可惜,扎昆打錯如意算盤了。因為,你,蘇西諾,早就是我的盟友啦?!?/br> 哦!原來這個花襯衫男人正是蘇西諾!而此人一向見利忘義,同時和耐馬與扎昆打交道,俗套點說,他就是個多面間諜。而耐馬奪取游擊隊權(quán)力后,許于重金,在金錢利益的驅(qū)動下,蘇西諾自然而然地成了他的盟友。 就這樣,遠在巴厘島的蘇西諾,還多次出現(xiàn)在王天,秘書,小李和司徒鐘的身邊,成了惡魔島與外界聯(lián)系的重要一條鏈接。 嘴角裂開一個笑,蘇西諾陰測測地說道:“耐馬!以免夜長夢多,我們的計劃得提前了?!?/br> “看來是這樣的?!蹦婉R故作頭疼,扶著腦袋說著。 一個陰謀在蘊釀著,像是一張大網(wǎng),朝著龍飛一行人,以及遠在巴厘島的小李等人,漸漸展開。 而他們籌劃的,又會是什么陰謀呢?! 翌日早上,蘇西諾又出現(xiàn)在酒店下面的咖啡座。他點了一杯咖啡。 咖啡的醇香在叩齒間蔓延開來,他抿下一口咖啡,然后目光瞥了一眼電梯口,正好看到王天攜同著他的秘書從電梯口走了出來。 魚兒來了!嘴角劃過一個不易察覺的笑,蘇西諾提起了手邊一早備好的魚簍和魚竿,向海邊走去。 今天依然是個好天氣。 藍藍的天,潔白的云朵,陽光甚是明媚,偶爾幾只飛鳥劃過天際,亦或是掠過海面,激起層層的漣漪。 老地方。 他坐在碼頭邊緣,一雙腳懸在半空之中,動作十分熟練地上好魚餌,拉長魚竿和魚線,向著大海里面拋去。 平靜的海面一望無際,魚線上的浮標在海中,不安地上下浮動著,魚竿也跟著微微動了動,似乎有魚兒咬鉤了。 往上一提,魚鉤上未看到半只魚兒,就連本該有的魚餌早已不見蹤影。蘇西諾只是笑了笑,收回魚線,在筆直的魚鉤上,上好魚餌,又重新拋出。 好像并不介意沒有釣到魚,魚兒把他的魚餌吃了。只因他心里清楚,那魚鉤只能釣到有心的魚兒。 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在——耳邊響起一陣由遠至近的腳步聲,似乎有人正在朝著他這邊走過來。他的嘴角劃過一抹笑,心知他要的魚兒就要送上門來了。 很快,那人就站在他的身后。他卻不以為意,并不回頭看來人是誰。來人先開口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這位兄弟,今天釣到魚了嗎?” 是王天,他在酒店里散步時,無意中看到碼頭上坐著一個人影。 雖然看不清模樣,但是王天猜到了七八分,于是趁時間空閑,便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這時,坐在碼頭邊的蘇西諾笑稱道:“已經(jīng)釣到了。” 換魚鉤了嗎?王天心想著,他向蘇西諾的魚簍里瞅了一眼:“這里面沒有魚啊?!濒~簍里空空如也。 微微一笑,蘇西諾轉(zhuǎn)過頭看向王天,直言道:“你不就是那條大魚嗎?”話落,他又把目光重新移回到海面上。 我是大魚?王天心頭一驚,他警惕地打量著蘇西諾。 只見,蘇西諾如一個垂釣者般,悠然自得地垂釣著魚兒,并不介意王天審視的目光。越是這般如此,越是叫王天心驚,他只覺渾身冒出了一股寒意。臉色一變,他厲聲詢問。 “你究竟是什么人?” 蘇西諾淡淡地回應(yīng):“我是能幫你救回你兒子的人?!?/br> 難道……王天趕緊追問道:“你是游擊隊的人?”問完,他又覺得自己好笑,如果對方是游擊隊的人,怎么會幫他呢?如果不是,那這個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可以這么說吧?!碧K西諾頓了頓,繼續(xù)說道,“如果你已經(jīng)準備好贖金了,就可以去領(lǐng)走你的兒子。” 王天反問道:“我憑什么相信你?” 蘇西諾冷笑一聲:“就知道你會這么說?!彼词殖跆靵G了一個東西過去。 一只手機穩(wěn)穩(wěn)地落入王天的手中,他狐疑地看向蘇西諾,卻見蘇西諾微笑著對他點了點頭,示意他打開手機看。 一副熟悉的畫面映入眼簾。 宛若狗般,王奕汕和一個女孩一同被關(guān)在木籠子里。他一手抓著籠子一只手在伸出籠子外面,在空中胡亂地抓著,并不停地喊著。 “爹地,救我,救救我!爹地,救救我……” 相對王奕汕的哀求,女孩淡定得多了,只是安靜地蜷縮在一個角落。 畫面只有二十幾秒,定格在王奕汕伸出手向外求救的模樣上。王天看著手機里的王奕汕,他的手在不自覺地顫抖著,指著手機問道。 “這,這,這是……” “如你所見?!碧K西諾笑著聳了聳肩,“貴公子的安危就在你選擇的一念之間?!?/br> 王天不解地問道:“什么意思?!?/br> 蘇西諾也不饒彎子了,直言道:“我知道中國方面的人和你在一塊兒。如果你想利用武力解決人質(zhì)問題,我勸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弊旖且恍?,他露出一個譏諷的笑。 好似遭受到猛烈的一擊,王天立即沉下臉來,面色凝重而緊張地打量著蘇西諾。他內(nèi)心深處確實是這么想的:依靠政府的力量去解救人質(zhì),好省下一億美金的贖金。哪曾想,他的計劃完全被看穿了。 再盤算一下,他才驚覺這個想法是多么不切實際。 一方面,人質(zhì)所在的惡魔島是個荒島,綁匪是一群沒有人性的,且擁有強大火力的游擊隊。另一方面,這是在異國他鄉(xiāng),時間緊迫,很難在短時間內(nèi)組織起營救的力量。 正當王天思索著,蘇西諾卻站了起來,邊收好手邊的東西,邊拍了拍王天的肩膀:“王董事長,前往惡魔島的直升飛機已經(jīng)準備好了。今天下午三點出發(fā)。你最好別遲到,還有不要告訴其他人。這對我們的交易不好?!?/br> “什么?”王天壓抑地看著蘇西諾。 蘇西諾邊走邊說:“今天下午三點,停機坪見?!痹捖?,他頭也不回地對著身后揮了揮手。 “等一下,我還……” 王天對著蘇西諾的背影叫喊著,蘇西諾卻假裝并未聽見,漸行漸遠,最后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宛若是大海般,停機坪大得一望無際,卻只停了寥寥幾架飛機,與一架即將起飛的直升飛機。直升飛機飛速轉(zhuǎn)動的螺旋翼,卷起地上的塵埃,飛揚在空中。 通往停機坪的路上,出現(xiàn)了王天的身影。而直升飛機旁站著蘇西諾,沖著他招了招手。 王天正準備大步向那邊走過去,卻被秘書攔住了去路。他總覺得哪里不妥,正打算進行最后的勸解。 “董事長,不行啊,還是等……” “我的兒子小汕等不起?!蓖跆齑驍嗔嗣貢脑?,反駁道,“難道我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可是,董事長,這樣做太危險了?!泵貢€在勸解,思索片刻說道,“還是讓我去吧。” 王天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不行,對方要求我親自去交贖金。否則……”他不知如何說下去。 秘書一臉擔憂地說:“可是,你這是深入龍?zhí)痘ue??!” 這一點,王天又豈會不知,可他還有選擇嗎?王天苦笑著。他就一個兒子,救兒心切啊,他只得硬著頭皮上了。 不然,到時候很有可能等來的,就是替兒子收尸了。 一把推開擋在他前方的秘書,王天正了正身子,底氣十足地說道:“我王天也是見過風浪的人,區(qū)區(qū)一幫亡命之徒,嚇不到我的。”真的如此嗎?他心里也十分發(fā)虛,卻也只能強裝十分自信強勢的模樣。 秘書徹底沒轍了,“好吧!”他無力地表示妥協(xié)。 似乎想到了什么,王天收回剛剛邁出的步子,回過頭十分認真嚴肅地對著秘書說:“你要記住,千萬不能將此事泄露了,不然,我怕游擊隊會作出瘋狂的舉動?!?/br> “好。我知道了。董事長,你要保重?!?/br> “我會的。再見。”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秘書一眼,轉(zhuǎn)身大步向著直升飛機走去。 直升飛機螺旋翼旋轉(zhuǎn)時,形成一股巨大的風流,似乎要把王天吹倒了,跟隨著塵土一同被卷上天空。王天站到直升飛機底下,才覺這種即將被風吹跑了的感覺才稍稍好一些。蘇西諾沖著王天笑了笑,擺出一個請的姿勢。 看了一眼依舊穿著花襯衫的蘇西諾,王天也不多客氣,自動自覺地鉆進機艙里。蘇西諾緊隨其后。 坐在座位上,蘇西諾邊系著安全帶,邊調(diào)侃著王天:“王董事長,你沒有遲到?!逼沉艘谎弁跆欤跆煺笪W?,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前方。 見王天不理會自己,蘇西諾對著前方的駕駛員說了一句:“起飛。”便將視線轉(zhuǎn)向窗外。 飛機旋轉(zhuǎn)著巨大的旋轉(zhuǎn)漿,漸漸脫離了地面,向著高空飛去。 就在這時,兩個人影出現(xiàn)在停機坪上。那是小李和司徒鐘兩個人,他們聞訊趕來,疾步跑到了秘書的身邊。然而,他們來遲了一步。 “王董事長,他去哪兒了?”小李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問站在停機坪上眺望天際的秘書。 “額?!泵貢q豫著,面色為難地說道,“董事長,他,他不讓說?!?/br> “不讓你說,你就不說了嗎?!彼就界妳柭曍焼?,“出了事情你負責?” “這,這……”秘書猶猶豫豫了好半晌,才說道,“董事長已經(jīng)去惡魔島了?!?/br> “混蛋!”司徒鐘粗俗地罵了一句,憤憤地說道:“他這樣做太魯莽了。” “唉!”小李沉沉地嘆了一口氣,“事到如今我們也只能靜觀其變了。希望王天不會出事吧?!?/br> 望著已經(jīng)飛上天空遠處的直升機,縱然司徒鐘再著急,也只能在心里祈禱事情不會變得更加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