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王奕汕的噩夢
而另一邊,龍飛背著受傷的辜星月回到了海盜船上。此時辜星月已經(jīng)昏迷不醒了,她的臉上毫無血色,嘴唇泛白,大家?guī)兔τ么系拇蹭佷佋谝黄穑尮夹窃绿稍谏厦?,她的傷口處不停地往外滲血,看起來十分嚇人,蕾蕾在一旁看到平時總是和她一起玩的小辜jiejie不停地流血,再加上周圍的大人都是一副緊張的樣子,她站在慌亂的人群之中手足無措,嚇得忍不住哭起來,邊哭邊喊:“小辜jiejie你別死?!?/br> 葉洪安聽到蕾蕾的哭聲,將她抱了起來,一邊拍著她的后背一邊哄著:“蕾蕾別害怕,小辜jiejie會沒事的?!?/br> 龍飛情急之下想幫辜星月檢查,可是辜星月傷的是胸口,他慌慌張張地一時不知從哪下手,凌陌嵐對他說:“你一個男人不方便,還是我來吧?!?/br> “好?!饼堬w點了點頭:“那就交給你了?!比缓笏愠鋈チ?,還細心地將船艙的門關上。 凌陌嵐待龍飛走后就開始幫辜星月檢查,她幫辜星月把上衣小心地褪下來,觀察了一下傷口,發(fā)現(xiàn)子彈已經(jīng)穿過了身體,擊中了右胸口上側肋骨的地方。上面的血液是暗紅色的,凌陌嵐用熱毛巾把她的傷口處小心翼翼地清洗干凈,最后又做了簡單的包扎,做完這一切他的腦門上都滲出了一層虛汗,好不容易整理好,她走出去跟一直等待在外面的大伙兒嘆了口氣說:“幸運的是,子彈沒留在體內(nèi)。而且,避開了重要的器官。不幸的是,我們的條件有限,如果沒有及時救治,小辜的傷口很容易感染,這才是最麻煩的?!?/br> 林越搖了搖頭,他擔憂地說:“這可咋辦呀。我?guī)淼乃幤纺苡玫蒙蠁幔俊?/br> 凌陌嵐微低著頭:“我也不知道,先讓小辜試試吧。希望能行?!闭f完她又嘆了口氣:“不過,她的傷口太嚴重了??峙隆?/br> 龍飛知道她要說什么,但是這個可能是大家都不希望發(fā)生的,他說:“我們只能祈禱救援隊能及時到來了?!?/br> “希望如此吧?!绷枘皪裹c了點頭。 就這樣又過了一個下午,辜星月依然還在昏迷當中,大家整個下午都在照顧她,密切關注著她的傷勢,以免她發(fā)起高燒引起傷口感染,就這么在緊張中度過了整整一個下午,不知不覺太陽都下山了,夕陽從樹叢的縫隙之間緩緩落下,最終沉沒在海面上,緊接著便被淡淡的黑暗籠罩起來,森林里又是漆黑一片,一切似乎都因為黑暗歸于平靜,海盜船里的火堆又點著了,昏黃的火光暖暖地照亮著甲板的艙室。 龍飛專門熬了點麥片粥,端到了艙室中。 他推開門的時候,凌陌嵐正坐在一旁看著辜星月,火光閃閃爍爍地映著她的臉,看起來有些模糊不清,她目光中沒有了平時的戾氣,讓龍飛看得心頭一跳,這樣子的她跟方若琦太像了,簡直是一模一樣。 龍飛緩了緩心神,將燕麥粥端到凌陌嵐眼前:“先讓小辜吃一點東西吧。” 凌陌嵐點點頭,然后將燕麥粥接過,龍飛把辜星月扶起來,凌陌嵐就這么用勺子一點點喂給她吃,辜星月現(xiàn)在有一點意識,大概是真的太需要補充食物了,她努力地迷迷糊糊吃了幾口,然后就又昏迷了。 凌陌嵐皺著眉,一臉擔憂的樣子,她搖搖頭說:“她的身體太虛弱了。我真擔心她撐不到救援隊來。” 王曉珂和蕾蕾兩個小孩子站在一邊,她們歪著頭,看起來十分關切地問:“小辜jiejie會死嗎?” 龍飛摸了摸她們的頭,安慰道:“不會的。小辜jiejie不會死的?!?/br> “可是,”蕾蕾難過地輕聲說:“可是我mama說,如果沒有藥,小辜jiejie就會死掉。” 龍飛沉默了一瞬,然后他看著蕾蕾,堅定地說道:“寶貝,我保證不會讓她死的?!?/br> “真的嗎?”王曉珂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龍飛,目光中帶著些許的期望。 龍飛笑著點了點頭:“嗯。” “那……我們拉鉤鉤好不好?”王曉珂把手伸出來。 “對。”蕾蕾在一旁說:“拉了鉤鉤龍飛哥哥就一定會做到的?!?/br> “好!哥哥和你們拉鉤鉤。”龍飛也將小拇指伸出來,然后和她們拉鉤。 蕾蕾和王曉珂兩個孩子這才開心起來,又重新露出了笑容。 這時,文教授和靳小東也推門走了過來,文教授擔憂地問:“龍飛同志,小辜情況怎么樣?!?/br> “我也不清楚?!饼堬w搖搖頭,他看了躺在床上的辜星月一眼,心里涌上一陣酸澀,沙啞著聲音說:“希望她能熬過這一關。” “唉?!蔽慕淌趪@了口氣:“可憐的小辜。我真希望中槍的是我。她還這么年輕……”文教授說著,感覺鼻頭一酸,小辜這個年齡跟他的孩子差不多,這么年紀輕輕就遇到這種災難,他真是于心不忍。 龍飛拍了拍文教授的肩膀,勸慰道:“教授,別這么說。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都是我們不愿看到的?!?/br> 靳小東站在一側沒有多說話,只是一臉悲戚的樣子,似乎這次的事情讓他的心理有了些其他的變化,整個人也有些蔫,最后才說出一句:“龍飛哥哥,你一定要救活小辜jiejie?!?/br> 龍飛朝他鄭重地點點頭:“一定會的。我保證?!?/br> 他們站在屋子里又呆了一會,葉洪安和蕾蕾媽也進來詢問情況,基本上問的都一樣,龍飛回答的也一樣,隨后林越也跟著進來了,大家站在屋子里沉默了一會,心里都覺得有些凄涼。 最后因為辜星月需要靜養(yǎng),人多鬧騰,他們也不便多呆,蕾蕾媽叫了蕾蕾,一家三口一起去外面了,林越也走了,文教授摟著靳小東的肩膀最后才離開,龍飛看著這一老一少的身影,感覺他們儼然成了一對忘年交。 等人漸漸都散去,龍飛看著辜星月,她臉上還是一點血色都沒有,嘴唇泛白,還有些干,盡管他已經(jīng)在屋子里不停地燒著暖暖的火堆,但她看起來依舊像在冬夜里被寒風吹得瑟瑟發(fā)抖的樣子,身上沒有一點暖意。跟平日里鮮活靈動的她一點都不一樣。 龍飛坐在一旁愁眉苦臉,心中開始隱隱地擔心起來,想著怎么辦才好呢?,F(xiàn)在時間就是生命,他不知道救援隊多久才能到,他也不確定辜星月到底能堅持多久。 此時的夜似乎更深了,外面的寒風吹拂著這艘船只,桅桿在風中搖搖晃晃地發(fā)出了“咔咔”的聲響,搖搖欲墜的樣子像人輕懸著的一顆心,不知什么時候就要墜落。 大家無心觀察著周圍的動向,連閑談的興致也沒有了,他們現(xiàn)在都很關心辜星月,希望這個可愛又有些膽小的女孩能漸漸地好起來,要不就是期盼著救援隊可以快點趕過來,這樣大家都可以得救。 全場只有章子康和王奕汕兩人例外,章子康一向是獨來獨往的作風,喜怒不形于色,除了辜星月中了槍被救回來時他和大家一起幫忙整理,之后就再也沒有問過辜星月的情況,此時他坐在船舷邊,嘴里含著一支雪茄,目光深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裊裊煙霧從他眼前漂浮,緩緩消散在夜空中。 而王奕汕這個人則根本就懶得搭理他人的死活,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他最近似乎總是有心事,平日里總是鬧騰的他現(xiàn)在也不怎么說話了,獨自坐在一旁,手里還緊握著爪哇船長的那個遺物項鏈,對著夜空發(fā)呆。寒風從樹葉的縫隙之中吹過來,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拉緊了自己的衣服。 隨著夜色加深,人們都陸陸續(xù)續(xù)地回到能夠抵御風寒的艙室里去了,今天都忙碌了一天,大家都很累了,屋子里溫暖的火光更是催人困頓,所以沒多久就都睡著了。 四周更靜了,屋子里只有大家淺淺的呼吸聲。 在沉睡當中,睡在角落的王奕汕一直翻來覆去,睡的不安穩(wěn),他做了一個噩夢,夢見幾百年在這艘海盜船里發(fā)生的故事。 在夢境里,這艘海盜船還沒有如今這般殘舊,四周都是嶄新的樣子,屋子里很整潔,但是光線有些幽暗,空氣中是木頭和松油的香味,聞起來讓人覺得特別舒服,而他在夢中好像變成了爪哇船長,正坐在艙室里和幾個手下一起大塊食rou,大口喝酒。他們一邊說笑著,一邊喝著酒。熱辣的酒精入喉之后,四肢百骸都傳來一陣暖意,那種感覺他似乎都能在夢中真切地感受到。 忽然,甲板上傳來咚咚咚的匆忙腳步聲。緊接著,一個船員慌慌張張地推開艙室的門,緊張地站在他面前,喘著大氣說道:“船……船長,不好了!” 他皺了皺眉,將酒杯放回酒桌上,語氣不滿地問:“怎么了?” 那位船員抖著身子,結結巴巴地說:“其……其他人變得好怪?!?/br> 他疑惑地看了那位船員一眼,問道:“好怪?這是什么意思呢?” 船員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說道:“他們從森林里采回了奇怪的果子。我叫他們別吃,他們偏不聽?,F(xiàn)在他們都……” 他聽罷,立即急了,猛地站起身,連忙走下去問:“大伙兒都咋了?” 正說著,忽然就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嚻鄥柕募饨新暋K睦锟┼庖幌?,然后和其他船員跑出去一看。卻見門外的甲板上,一個船員被一只鋒利的爪子抓住,另一只爪子則猛地一下撕破了船員的喉嚨。 這……這是什么怪物! 他頓時嚇壞了,忍不住退后幾步,小腿也顫抖起來,只感覺后背一陣陣地發(fā)麻,出了一身冷汗。這時,他看到那個怪物又抓住了另一個船員,開始在他身上撕咬,鮮血瞬間就噴濺了出來,溢在了甲板上,緩緩地蔓延著。一時之間,甲板上飄蕩著nongnong的血腥味,大家哀嚎遍野,他卻無能為力,不知道該怎么反應。 只是心里不禁驚駭?shù)溃哼@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但是這時他又辨認出這怪物身上還穿著他們船員的制服。心中暗想:難不成,這個怪物是他的手下? 這時,那只怪物趴在地上啃噬死去的船員,突然猛地抬頭,回頭瞅著他。它的眼里是一片血紅,跟嗜血的惡魔沒有什么區(qū)別,看起來異常可怖,但那眼神中除了兇惡還有一絲絲的痛苦。 他嚇壞了,也無暇顧及這些,慌忙地掏出身上的火槍,一槍打中了那個怪物。但怪物好像沒有受傷似的。它看了他一眼,然后猛地沖了上來,他情急之下抽出佩刀,和它對峙,那怪物好像有些顧忌它手里的刀,沒有一下子沖上了來,等兩人對峙了一會之后,那怪物突然猛地朝他撲過來,他一個閃身便躲到了船上的柱子后面,另一只手在同時揮出一刀,砍中了怪物的手。那怪物捂著傷口哀嚎了一聲,但是他卻突然看到它捂著傷口的地方流出來的竟不是血,而是一種藍色的液體。竟一時有些愣住了。 這時,那怪物被砍中后眼睛更紅了,它又撲了過來,他慌忙地又閃開,但在慌亂之中,一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酒壺,圓滾滾的酒壺他一踩上去就摔倒在地上。 那怪物趁機撲了過來,他躺在地上,嚇得來不及反應。情急之下,豎起了身上的佩刀,那只怪物剛好撲在佩刀上,藍色的血液蔓延了一地,他半坐在地上,驚恐地都站不起身來,但是那個怪物也一動不動,就這么死了。 他踉踉蹌蹌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喘著粗氣走出了甲板,碧藍的大海一望無際,他看著曾經(jīng)和他一起出生入死,劈波斬浪的船員們竟然都變成了不通人性嗜血的怪物,離開了對于他們而言如同家一般的海盜船。 他只覺得心灰意冷,于是便回到了艙室,在羊皮卷寫下了遺言,最后用佩刀插進胸口,自盡而死。 呼——船長的刀插進胸口的那一刻,王奕汕就猛地驚醒了,他額頭上還有一層冷汗,心臟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心中暗想:這是多么可怕的噩夢啊。他居然夢見自己是幾百年前的爪哇船長。他擦了擦冷汗,環(huán)視了一眼四周,發(fā)現(xiàn)此時的夜色還很深,外面是昆蟲的鳴叫聲,還有寒風吹動的聲音,艙室里大家都在沉睡,明明滅滅的火光在不停閃爍著。 王奕汕松了一口氣,他拍了拍胸口,準備接著睡,忽然,他突然聽到外面似乎有腳步聲走來。聲音很淺,但他還是能聽得很清楚,那是腳步踩在木板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是誰呢?王奕汕一時有些愣了,而且這腳步聲還是從外面?zhèn)鱽淼?,難道有誰起床了?他下意識地想要環(huán)顧四周看看是誰出去了,就聽那聲音越來越近,甚至像是開始跑了起來,突然之間,一個身影出現(xiàn)了,她猛地推開了門,門外的狂風就呼呼啦啦地吹了進來,他只覺得身上十分冷,不自覺地皺緊眉頭,剛想開口大罵,結果一抬眼,發(fā)現(xiàn)竟然是卓柔,她滿身是血,身后的狂風將她的頭發(fā)吹得凌亂,她緩緩向他走來,眼里竟然滲著血,狠辣地看著他,王奕汕想要站起來逃跑,卻發(fā)現(xiàn)他現(xiàn)在動彈不動,卓柔走到他身邊,冰涼的雙手掐住他的脖子,一邊用力,一邊狠狠地喊著:“你為什么不救我!為什么!” 王奕汕感覺自己都快窒息了,身體里還涌上了一股寒意,他嘶啞著聲音大喊:“救命!救我啊!” 但是周圍睡著的人卻動也不動,仿佛根本沒聽見他的呼救聲一樣。 那一刻,他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忽然,他感覺有人拍了拍他的臉。 “王奕汕,醒醒?!庇腥嗽诮兴?。 那聲音剛開始虛無縹緲地傳來,然后漸漸地清晰,與此同時,他感覺身上的寒意也緩緩消散了。 那個清晰有力的聲音再次在他耳邊喊道:“王奕汕,你醒醒!” 王奕汕猛地驚醒了,他坐起身來,卻見龍飛在他跟前,正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原來剛剛那個聲音是龍飛喊他。 王奕汕輕吐了一口氣,原來,剛才那個是夢中夢啊。他只感覺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后背還陣陣發(fā)麻,那種冰冷的寒意似乎還在他心里縈繞不絕,卓柔泣血的眼睛還在他眼前若隱若現(xiàn)。他覺得那個夢真的太真實了。心里突然害怕起來。 龍飛不解地問他:“你怎么了?一大早就喊救命?!?/br> 王奕汕臉色蒼白,頭一次沒有給別人甩臉色,虛弱地說道:“我就是做了個噩夢而已?!?/br> 龍飛點了點頭,他松了口氣:“原來是做噩夢啊。害我夠緊張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