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陵當然不會和一個小丫頭計較，微握了一下手掌，可掌心溫?zé)岬挠|感終究是留不住。

    人總是貪心的，以前他想要護她一世安穩(wěn)，想做她身邊最可靠的侍衛(wèi)，現(xiàn)在想要的卻是她整個人……整個人和整顆心……

    看著小丫頭親密地挽著意中人的胳膊，霍陵冷著張臉心里默默思忖，那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夫人，她愿意親近自己，自己為什么要避開？

    于是，在云珠扶著人到馬車前的時候，他輕輕沖著小丫頭的腿窩彈了一下。

    “哎呀?！痹浦橥壬弦煌?，要不是挽著瓊?cè)A估計就要摔倒了。

    “怎么了？”

    對手瓊?cè)A擔(dān)憂的目光，云珠驚疑地搖了搖頭，說道：“……好像是小石頭……沒事的郡主。”

    說著，她要扶人上馬車。

    “我來吧，你別摔著郡主了?！被袅晟锨耙徊剑谅曊f道。

    府里馬車架得高，雖然墊了矮凳，但上下還是有些不方便。

    瓊?cè)A也怕云珠有什么不舒服，便拍了拍她的胳膊，朝霍陵伸過了手。

    霍陵自然是一把接住了，十分安穩(wěn)可靠的模樣。

    一手扶著纖細手臂，一手試探著托住了苗條的腰身，見懷中人略微一抖，只是側(cè)過臉并沒有躲開，他心中激蕩，手上微用力，把人半抱著送上了馬車。

    待人進了馬車，他還站在馬車旁不動，對著車內(nèi)露出的一角裙擺出神。

    沒人知道他剛才用了多大毅力才說服自己放開懷中柔軟的身軀。

    車內(nèi)人喊了一聲：“快上來呀?！?/br>
    他這才回神，無視了旁邊已經(jīng)被牽出的馬兒，長腿一邁就上去了。

    見他上去了，云珠哼了一聲，爬上了一匹小矮馬，這是英管事見她喜歡馬，特意讓人給她挑的，十分溫順。

    明一目睹所有，默默扶了她一把，心想，這小丫頭也是可憐，估計以后莫名其妙吃虧的地方更多。

    馬車很寬敞舒適，是霍陵特意讓人做的，里面鋪上了軟墊，裝了一個小櫥柜，瓜果零嘴都有，怕坐車的人無聊，還放了幾本民間雜記。

    馬車吱呀慢悠悠地走著，瓊?cè)A扒開簾子往外看，這會兒正是午后，路邊攤販賣力地吸引著客人，但明顯大家都對擔(dān)著五顏六色貨物的貨郎更感興趣。

    “這擔(dān)著的東西有些像南疆的樣式?！被袅暌哺饪矗娝晃?，便開口說道。

    瓊?cè)A看了他一眼，他敲了下車窗，繼續(xù)說道：“你看那發(fā)釵上的狐貍。”

    那狐貍雕刻得很細致，遍體銀色，眼角狹長，身姿靈動，看著像是馬上就要從發(fā)釵上跳下來一樣。

    “南疆奉信狐仙，喜愛銀飾，所以大多飾物上都刻有白狐?！杯?cè)A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果然看到幾個繡帕和團扇上都繡著靈巧的白狐。

    瓊?cè)A以前甚至都沒聽說過南疆國，更別說南疆的風(fēng)土人情了，便問他：“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

    作者有話要說：

    沮喪

    第14章 賣身女（改章名）

    霍陵回答：“去過幾次?！?/br>
    瓊?cè)A驚奇，放下了簾子，仰著臉問他：“你怎么會去南疆？”

    “早年跟師父四處游歷，后來是奉命調(diào)查。”

    他答得簡單，瓊?cè)A也不揪著細問，只是奇怪他說的師父。

    霍陵給她解釋：“師父他是江湖人，早年幫過陛下一些忙……”

    “江湖人……他一定去過很多地方?！杯?cè)A很羨慕，不像她，像被關(guān)在鳥籠子里一樣。

    她眼神有些暗淡，霍陵正想安慰她，車窗被敲了幾下，明一遞進來兩支發(fā)釵還一方繡帕，上正是剛才他們看的那個貨郎攤子上的。

    瓊?cè)A注意力馬上被轉(zhuǎn)移了，盯著發(fā)釵上的狐貍翻來覆去地看，霍陵便道：“我?guī)湍愦魃?。?/br>
    便把發(fā)間的步搖換作了狐貍發(fā)釵。

    霍陵又接著給她介紹街邊攤販和一些吃食，不時讓人買回來嘗嘗。

    瓊?cè)A見到什么都覺得稀奇，再聽他說一些地方習(xí)俗，幾次都聽愣了。

    “兗州與南疆較近，多少受到些南疆影響，所以女子多彪悍，若是遇到負心人，多半直接動手，去年有一女子被拋棄后，直接拿斧頭砍死了對方?！?/br>
    瓊?cè)A聽得瞪大了眼，這些她在京城可聞所未聞。京中多是大家閨秀，個個以相夫教子為己任，還有的主動為夫君納妾。

    “為什么給我講這些？”她問。

    霍陵本身也只是看到什么說什么，被她這一問問住了，想了一下才道：“多了解一些不好嗎？”

    “那若是我學(xué)得和她們一樣彪悍了呢？”

    “那又怎么樣？”霍陵神色坦蕩，“我巴不得你變得和她們一樣?！?/br>
    他這么說完，瓊?cè)A嘴角止不住地彎了一下，睨了他一眼，又看向窗外。

    又見一紅衣勁裝女子打馬擦著車窗走過，她眉頭緊鎖，似乎遇到了什么難題，但身姿甚是颯爽，瓊?cè)A忍不住一直盯著看，直到看不見了，才遺憾地收回視線。

    霍陵只是聽到了馬蹄聲，并未看到人，以為她是羨慕別人騎馬，便道：“過幾日，我?guī)闳コ峭?，也教你騎馬。”

    “我可不要騎矮腳馬。”瓊?cè)A想和那紅衣女子一樣騎高頭大馬，看著才能更有氣勢?！耙T和你的馬一樣的那種?！?/br>
    霍陵有些遲疑，她這小身板，怕是上馬都不容易。

    “不行嗎？”

    對上她期盼的眼神，不行也行了。

    左右有自己看著，再不濟還有明一跟著，肯定不能讓她有了事。

    見他點了頭答應(yīng)，瓊?cè)A心里高興，看著外面各種景象越發(fā)覺得有趣，時不時發(fā)出驚呼聲，后來便道想下去走走看。

    兩個便下了車，邊走邊看，這一看就出了問題，遇到了一個賣身女。

    賣身女一身素縞，身前擺著一張卷起的草席，隱約可見一個尸體卷在里面。她雖哭哭啼啼，但不掩清秀容貌，被一個富家公子拉扯著掙扎不已。

    一看到瓊?cè)A，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竟然一把掙開了那富家公子，直直朝著瓊?cè)A腳下?lián)鋪怼?/br>
    瓊?cè)A原本還盯著手中剛買到的吃食呢，她買了兩個糖人，讓人照著她和霍陵捏的，正側(cè)著頭和霍陵說這可一點都不像呢，忽然腰間一緊，整個人被霍陵抱起后撤了幾步，待她反應(yīng)過來，已被霍陵扶著站穩(wěn)了。

    就見剛才站著的地方撲著一個素縞女子，哭得萬分凄慘，一邊磕頭，嘴里還說道：“求小姐救救奴婢，奴婢愿為小姐做牛做馬！”

    她驚疑不定，不知道這是什么情況。

    霍陵低聲在她耳邊道：“賣身葬父?！?/br>
    瓊?cè)A又驚訝了，這她也是第一次見，不過話本里一般不都是富家公子才會買嗎，她怎么盯著自己哀求？

    那廂被掙開的富家公子也追了過來，一腳踩上賣身女的手掌上，不顧那女子的慘叫聲，罵罵咧咧道：“不是賣身葬父嗎，小爺給你錢，跟我進府！”

    “公子饒命！公子饒命！”賣身女哭喊著又朝瓊?cè)A看過來，“小姐救我！奴婢愿為小姐做牛做馬！”

    她這一說，那富家公子更惱了，大罵道：“賤人！爺是沒給錢嗎？憑什么不跟我走……今兒爺?shù)挂纯?，哪個敢和我搶人！”

    他說著也朝瓊?cè)A看著，這一看，眼睛就直了，仿佛黏在了瓊?cè)A臉上一樣。兗州偏遠，要么是強悍女子，要么是粗布麻衣女，他哪里見過這般仙子一樣的精致姑娘。

    瓊?cè)A還在和霍陵說她覺得這女子奇怪，忽然霍陵上前了半步擋在了她身前，也擋住了她視線，她便伸手拉了下霍陵的手臂，“怎么了？”

    霍陵并未讓開，接著她聽到一個故作文雅的聲音道：“小生有禮了，姑娘可是要買下這賣身女？”

    這聲音讓瓊?cè)A皺了眉，她什么時候說要買人了？

    那富家公子松開了踩著賣身女的腳，走近了幾步，繞過霍陵。

    瓊?cè)A這才看清了對方，長相還可以，但是一臉萎靡，看著讓人很不舒服，她拉著霍陵手臂輕晃了幾下，霍陵冷冷開口了：“不買，只是路過，告辭?！?/br>
    說罷，隔開那公子，帶著瓊?cè)A要走。

    “姑娘留步……”公子哥快步追了上來，攔在前方，“在下陳新和，敢問姑娘芳名？”

    霍陵臉色冷了下來，再看到瓊?cè)A皺眉，心里更加厭惡這公子哥，本來好端端的出行又被攪亂，他心中不悅，胳膊一抬一拍，便把那公子哥拍得后退了好幾步，牽著瓊?cè)A繼續(xù)往前走了。

    徒留下身后賣身女的叫喊，和公子哥家仆的驚叫聲。

    他倆走后，那公子哥面露兇狠，啐了一口吐沫對著奴仆罵道：“哪家的王八小子敢對小爺動手，把他給我攔下！”

    家仆正要跟上去，被幾個冷臉隨從攔住，那富家公子哥臉色更差，嚷嚷著：“你們是什么人，竟敢攔本少爺?shù)穆?！知道小爺是什么人嗎？?/br>
    明一才不管他是什么人，反正看著不像好人，不能讓他去攪了主子和郡主的興致。

    兩方人馬動起手來，幾下便把那公子哥的奴仆收拾得滿地打滾。

    “你、你等著！”公子哥色厲內(nèi)荏地叫喊了一聲，帶著奴仆屁滾尿流地跑了。

    而那賣身女早就不知所蹤了。

    待回去的時候，霍陵問道：“我還以為你會買下那姑娘?！?/br>
    瓊?cè)A嫌少出門，他還當她不諳世事。

    “怎么會，那明顯就是故意引我上鉤的?！杯?cè)A不明白他怎么會這么想，說道，“正常人死后不都是盡快下葬的嗎？如果她真的有心要安葬她爹，怎么會把尸體拖到大街上來？”

    而且包裹尸體的竹席簡陋，她本人雖一身素衣，但看著還算干凈，反正瓊?cè)A自我代入了一下，覺得自己是做不到的。

    她說完，臉上帶了點驕傲，道：“我往?？丛挶纠镔u身葬父的情節(jié)就覺得不能理解，你說哪有人會愿意把至親的尸體拖到大街上任人圍觀呢？”

    霍陵還是第一次見她有這種表情，覺得十分可愛，心都軟了，道：“是，郡主聰慧。”

    “胡說，你明明自己也是這么想的?！杯?cè)A反駁他?！安蝗荒阍趺磿谒龘渖蟻淼臅r候把我抱開？”

    她本來只是就事論事，直到這話說出去了，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說了什么，臉頰有一點紅，但還是看著霍陵問他：“是不是？”

    “是，我以為你會被騙?！被袅晷南邓陌踩瑳]想那么多，繼續(xù)說道，“這人多半和缺耳人一樣是被派來對你下手的，以后……”

    “我知道，我都記得呢，出門必須帶人?！毙Φ妹佳蹚潖?。

    --------------------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越寫越差，盡力寫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