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弦皺著眉頭回想，不時撓撓頭：“當(dāng)時是在水下，而且急著救人。就那么一晃而過。我不是很確定，但是我覺得我真的看到了。不過那會兒我也沒想起來媽有這玩意兒啊。所以沒聯(lián)系到一塊去。直到昨天你拿出黑珠，跟我說是媽的遺物。我感覺眼熟。想了好久沒想起來，今天在學(xué)?？吹筋檰?，突然記起那天在水下的情況，想到了這一層?！?/br>
    顧南朔點頭：“那就是了！”

    這也就理解為什么顧喬在意黑珠了。她手上已經(jīng)有了白珠，并且知道了白珠的奇特，就想把黑珠也拿到手。

    那么……

    她的錦鯉運是不是也跟這個有關(guān)？

    顧南朔面色陰沉。如果真是這樣，那么顧喬在書中的所作所為就更不可原諒了！

    顧南弦歪頭：“哥，既然是媽的遺物。如果白珠真在顧喬手里。我們是不是要拿回來？”

    “當(dāng)然！”

    “可是我們怎么拿??？”

    “問她要！”

    顧南弦：？？？這么直接的嗎？

    ——

    早晨?；蒿L(fēng)和暢，雨露清新。

    三三兩兩的學(xué)生說說笑笑前往學(xué)校。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女孩抱著幾個包子在路上跑著，不小心就撞上了人，撲通一聲，摔在地上。包子滾落，不能要了。

    “你這孩子怎么回事，橫沖直撞的！”

    另一個女聲阻止：“好了，別說她。她跑這么快，肯定是急著給家里人買包子回去。”

    聲音的主人蹲下來，“小朋友，你怎么樣，摔傷了嗎？”

    女童哭起來：“我的包子！包子全弄臟了！爸媽還等著吃的！他們就給了我一份買包子的錢。我沒把包子買回去，他們肯定會打我的！嗚哇！”

    “別哭了。幾個包子而已。jiejie買給你！”

    最先開口的女生說：“顧喬，明明是她不看路撞了你。你不跟她計較已經(jīng)是好心了，還給她買包子？”

    顧喬笑了笑，沒說話。轉(zhuǎn)身走到不遠(yuǎn)處的包子攤，買了幾個包子塞給小女孩，“拿著，回家吧！”

    女孩笑著抱在懷里，想站起來，起身到一半，又摔了下去。

    她聳著鼻子說：“我……我腿疼。jiejie，你……你可以扶我回去嗎？”

    顧喬的同伴覺得十分無語：“誒，你這小孩可真會得寸進(jìn)尺。給你包子還不夠，還得送你回家？”

    “我……我……那……那我自己回去。我慢一點走。我就是……就是怕爸爸趕不上早飯，會打我?！?/br>
    見顧喬有要答應(yīng)的意思，同伴勸她：“我們還得上學(xué)呢?？斐缘搅恕！?/br>
    女孩忙說：“我家就在前面不遠(yuǎn)，很快的！很快就到了！”

    她看向顧喬，可憐兮兮地扯著她的褲腿：“jiejie，你長得這么漂亮，人又這么善良，一定是天上的仙女對不對？我聽人說，仙女最是慈悲心腸。你幫幫我好不好。我……我不想遲了爸爸的早飯時間。爸爸……爸爸會打我的?！?/br>
    說到最后，眼眶通紅，其中盈滿了淚水。任誰一見就是恐懼父親，害怕受罰的模樣。

    顧喬不免動了惻隱之心。人家都說她人美心善了。她能不幫嗎？何況，現(xiàn)在可正是急需能量的時候。即便做善事所得的能量不多。但蚊子腿再小也是rou。日積月累，說不準(zhǔn)就積少成多了呢？反正她一時間拿不到能量體，也沒有別的掙能量點的法子了。

    “行！jiejie送你回去！小芳，你先去學(xué)校吧。幫我跟老師說一聲。我送了這孩子就趕過去?！?/br>
    小芳撇撇嘴，答應(yīng)了。

    顧喬將女童扶起來，攙著她走。奈何她大概腿是真的太疼，走得相當(dāng)滿，不時發(fā)出疼痛的悶哼。顧喬微微蹙眉，干脆把她抱起來，“你指路，jiejie抱你走?！?/br>
    “謝謝jiejie！”

    女童親昵地?fù)ё∷牟弊?，拽著她的衣領(lǐng)，生怕掉下去，還非常開心地親了她一口。

    “jiejie是好人。我喜歡jiejie?！?/br>
    顧喬本被她的舉止弄得一僵，聽她這話，瞬間又笑了起來。

    女童順勢將頭埋進(jìn)她的脖頸：“jiejie，讓我這樣摟著你好不好。我……我爸爸，mama，奶奶……從來沒人這樣抱過我。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顧喬是不喜歡這種舉措的?？赏蝗坏兀氲皆缧┠昙抑兄啬休p女受得各種委屈，她竟有些感同身受，本來到嘴邊的拒絕變成了一個字：好！

    到巷子口的時候，女童示意從顧喬身上下來。

    “jiejie，我家就在里面了。我……我不想讓爸爸知道我摔了包子，還……還讓jiejie……jiejie讓我自己進(jìn)去，好嗎？”

    善事做完，能量點到賬。顧喬看著時間，也不想繼續(xù)，干脆放了女童：“行。你進(jìn)去吧。我去上學(xué)了！”

    “謝謝jiejie，jiejie再見！”

    眼見顧喬離去。女童又從巷子里走出來，左顧右盼，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顧南朔到來。

    “叔叔，我按照你說的做了，也按你給我說的跟jiejie說了。jiejie果然抱了我，送我回來。我看到了。jiejie衣領(lǐng)下面有個珠子。是白色的，里面有一點點黑?！?/br>
    顧南朔給了她一袋大白兔奶糖：“拿著吧！”

    女童拿了糖，歡歡喜喜地跳著離開。

    顧南朔望向元華高中的方向。

    顧喬不是喜歡做善事嗎？他正好利用這點。一來弄清楚顧南弦是否出錯。二來要搞明白，那顆珠子顧喬是否還帶在身上。

    既然仍舊在身，那就好辦了。

    他曾說過，助人為樂，心地善良等美名固然好，卻是把雙刃劍。是榮耀，也是枷鎖。

    顧喬享受榮耀這么久，為此洋洋自得。今日，他便讓顧喬感受一下被枷鎖桎梏的滋味。

    第39章

    元華高中，高一（二）班。

    英文老師在講臺上滔滔不絕，喜歡學(xué)習(xí)的，如顧喬等在下面奮筆疾書，做著筆記。某些不喜學(xué)習(xí)的，已有些坐不住了。無他，此時離下課只剩五分鐘。他們尖著耳朵等著那一陣清脆悅耳的下課鈴聲。

    可惜，鈴聲沒響，敲門聲響了。

    黃老師十分訝異：“顧老師？”

    顧南朔雖已離職日久，但元華的師生見了，總還是習(xí)慣稱呼“顧老師”。不過一個稱呼，怎么叫，顧南朔都無所謂，便也沒有要求糾正。

    “打擾黃老師上課了?！?/br>
    黃老師將粉筆頭扔進(jìn)講桌上的盒子里，“這倒沒有，就快下課了，我要講的也都講得差不多了。顧老師找我有事？”

    “是有事。不過不是找黃老師，我是來找顧喬的?！?/br>
    全班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看向顧喬。顧喬也有點懵，雖然不明所以，卻還是要維持起碼的人設(shè)跟禮貌，站起來走到門口：“堂叔找我？”

    “嗯！”顧南朔輕笑，“大概七八年前，我們家丟了一顆珠子，通體白色，唯獨中間一點黑。聽說是你撿到了，而且一直帶在身上。所以特意來找你，問一問能不能物歸原主？”

    話說得相當(dāng)直白，顧喬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顧南朔突然到訪的緣由，卻怎么也沒想到是這個。更沒料到，他會在這么多人面前，這么大賴賴提出來。

    都七八年前的事了，他怎么確定是自己？又怎么確定自己會給？

    大概猜到她心中所想，顧南朔抬起手腕，將黑珠展露出來，“那是我媽的遺物，一黑一白，正好一對。白珠丟了，我手里就只剩了黑珠。這種珠子用料低廉，做工拙劣，不值錢的。卻是我爸送給我媽的定情信物。你也知道，我爸媽早年是大戶人家的下人，日子苦，沒幾個錢。我爸想送我媽點東西，也只能弄這些便宜玩意兒?！?/br>
    當(dāng)然，這是顧南朔胡謅的。什么鬼的定情信物！這珠子到底什么來歷，他是半點都不知道。不過這不妨礙他編故事。

    “雖說不值錢，卻是我爸的一片心意。我媽很寶貝。當(dāng)初不小心弄丟了，找了幾天沒找到，她還難過了好一陣。就是到死的時候，都在跟我爸說把他給的信物弄沒了。如果一直不知道下落也就罷了?？杉热滑F(xiàn)在知道在你手里，為人子女的總要拿回來，也算了卻了我媽的一樁遺愿，你說是不是？”

    顧喬心頭發(fā)緊，卻并不慌亂，空口無憑，這么幾句話就想讓她把寶貝還回去？做夢呢！

    “堂叔，你也說了，都七八年前的事了，你怎么確定東西在我手里。我……”

    顧南朔笑著打斷她：“前陣子你在學(xué)校后山湖邊落水，是南弦把你救上來的。她當(dāng)時摟著你的脖子，看到了?！?/br>
    顧喬面色微變，下意識想捂住衣領(lǐng)下的吊墜，手抬到脖子上才恍然回神，這個動作簡直是不打自招，于是又想放下。放到一半，又想到已經(jīng)舉起來了，再放下也是欲蓋彌彰。這手垂在半空，竟一時不知是該舉還是該放。猶豫了半秒，還是垂下了。

    她內(nèi)心卻萬般懊悔，自己是被顧南朔突如其來的招數(shù)給打蒙了。鎮(zhèn)定，鎮(zhèn)定！

    旁邊有跟顧喬交好的同學(xué)左右打量著顧南朔腕上的黑珠，“咦，我記得顧喬好像是有這么一個珠子，白色的。中間一個黑點。這個是黑色，中間一個白點。果然像是一對。這珠子看起來是不值錢，可樣式還挺特別的?！?/br>
    如果只是黑珠白珠，那么可能爛大街都是。但偏偏這黑珠中帶一點白，白珠中帶一點黑，著就不一樣了。

    顧南朔笑瞇瞇說：“對??！樣式很特別。就是因為特別，我爸才作為禮物送給我媽。一黑一白，正好代表他們兩個人。我爸把這兩顆珠子串在一起給我媽戴在手上，也是寓意他們兩個生生世世在一起?！?/br>
    同學(xué)們大呼：“是嗎？顧老師爸媽感情真好?！?/br>
    “顧老師爸爸真有心?！?/br>
    “對??！如果我是顧mama，就算珠子不值錢，我也愿意戴。”

    “錢不錢的不重要。寓意重要??！按西方的話說，這叫羅曼蒂克，對不對？”

    有人已經(jīng)開始問顧喬：“顧喬，你的珠子真是撿了顧老師家的嗎？如果是的話，就還給顧老師吧。這珠子你拿了沒用，可對顧老師就不一樣了。這東西對他爸媽很重要的?！?/br>
    “對??！顧喬！還給顧老師吧！”

    顧喬垂在身側(cè)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內(nèi)心煩亂不已。她本以為白珠是無主之物，從沒想過這是顧南朔家的東西。因此前頭七八年，雖然因為顧忌白珠的特殊之處，沒怎么拿出來過，卻也沒有刻意去掩蓋。畢竟她也怕越是刻意反而越引人懷疑，難免被人看出端倪。不如平常對待。最多是不論冬夏都穿有領(lǐng)子的衣服，把東西藏里面。

    前兩天，大約猜到珠子可能是顧南朔家的東西后。她也想過要不要收起來或者換個地方?？芍樽有枰N身佩戴才能汲取能量。且是需要貼合皮膚，靠近心臟。那自然只能掛胸前了。

    她又想著她跟顧南朔一家一個村住著，珠子戴了七八年都沒被發(fā)現(xiàn)，可知人家壓根不曉得她有白珠這回事。她也不用杯弓蛇影，往后多注意點就是了。

    結(jié)果，因著這份僥幸她沒有摘下珠子，被顧南朔鉆了空子。

    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做戲落水，本是為了接近顧南弦給她設(shè)套，結(jié)果反而被她發(fā)現(xiàn)了白珠。

    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偷雞不成蝕把米？

    顧喬有一瞬間的自嘲，轉(zhuǎn)而她深吸了一口氣，在意識里問系統(tǒng)：“我們還能從白珠里面汲取到多少能量？”

    ——白珠的能量雖然在去年因不明原因大量流失，剩余量相對之前而言，天差地別，但相對宿主自身賺取來說，還是遠(yuǎn)遠(yuǎn)超過的。只是因為珠子有禁制，系統(tǒng)等級太低，無法一次性攝取。而又因珠內(nèi)能量總值變小，每日攝取量也隨之變得稀薄。

    顧喬懂了。打個比方。如果以前白珠能量總體為一萬的話，系統(tǒng)每天能攝取萬分之一，就是一點。可如今白珠能量總體為一百，每天攝取能量萬分之一就只有零點零一了。

    但積少成多，日子久了，總能達(dá)到量變。而且隨著系統(tǒng)等級提升，后期攝取技能也是會提升的。只要白珠在她手里，總有能攝取完的一天。

    顧喬深吸一口氣，這么算的話，白珠絕不能給顧南朔。

    她聽著嘴邊同學(xué)們的話語，知道否認(rèn)沒有白珠是不可能了，心念微動，說：“堂叔，我確實有這么一顆白色的珠子，跟你確實很像一對。但我這個不是撿的。是我媽給我的。我媽說是她的嫁妝。似乎也有一段故事在里面。”

    顧喬巧笑嫣然，她的意思很明確。你有故事，有寓意。她也有。二人各執(zhí)一詞，顧南朔憑什么說這就是柳如玉的東西？

    顧南朔不慌不忙，從懷里取出一張照片。照片有點舊，應(yīng)該拍攝多年了。照片上是一家六口。

    顧長富柳如玉并膝下四個孩子。孩子年紀(jì)都不大，除顧南望跟顧南舒有少年模樣外，顧南朔還是個半大小子，顧南弦更是個小豆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