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剛 第1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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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言總:呵,男人,我知道你是看上我的錢,你想要多少,開個價吧。 山雨蕁:我!不在乎你的臭錢! * 言總高估了自己的收放自如,山媽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第113章 .巨虧 言昳和所有人?都說了話, 笑著拜了新年,就是幼稚的故意不理他。 但她又注意到他今日穿的曳撒算得上嶄新昂貴,他平日在軍中, 也有空去定制衣裳了?還是說是更早之前?做的? ……真沒想過他也會注重穿衣。 她回?想起來, 好像昨兒山光遠穿的也是這件繡游魚與銀杏葉的曳撒,只是昨日月光昏暗, 她扒的又太快, 也沒注意到他穿什?么衣裳了。 言家?guī)讉€爺們都是神經(jīng)粗的, 只有元武稍稍看?出了點端倪, 還以為是這倆人?單純的吵架了。一家人?早上吃著餃子, 說鳳翔府大年初一的晌午過后, 鳳翔府里?有小?廟會,可以去玩。 韃靼的入侵與擊退, 似乎都沒有影響城內人?家的喜怒哀樂,柴米油鹽。 言昳倒是挺想去的, 早上吃餃子的時候,還讓輕竹去打聽, 人?多?不多?, 廟會有什?么吃食之類的。正說著, 她忽然咦了一聲?:“這是……哎好甜呀!” 旁邊雁菱笑起來:“娘!昳兒吃的今日第一個甜餃子啦!” 言昳仔細瞧,才發(fā)現(xiàn)里?頭包的是冬瓜白薯泥,為了在顏色上混進?其他餃子中,言夫人?還特意加了紅綠絲,里?頭還有冰糖。言夫人?笑:“那說明昳兒明年日子,必然是蜜里?調油,甜甜美美!” 寶膺端碗的手頓了一下。 山光遠跟他坐的算是比較近,察覺到了他的異樣。不知怎么的, 他反而心虛起來。 言夫人?讓下人?端著熱陶盆來,給給人?面前?的瓷盤或圓碗里?加餃子。 雁菱著急,拿筷子把?自己碗里?餃子一個個戳開看?。不一會兒,元武也吃到了,但他有點嫌棄:“甜餃子是什?么玩意兒啊……娘,咱們去年不還是包的銅錢嗎?” 言夫人?踢了他凳子一腳:“給我吃掉,總包銅錢,都會讓你們看?出來的!你不是說你手下牽扯進?官司里?,你還認識了那女訟師嗎?吃了這餃子,就回?頭領回?來看?看??!?/br> 過了沒多?久,大家?guī)缀蹶戧懤m(xù)續(xù)都吃到了甜餃子,顯然是言夫人?特意給每個人?的碗里?都放了一顆。 言實將軍吃飯也像打仗,潦草吃完,就趕緊拿上竹葉、春聯(lián),又讓人?搬了香塔到院門口。 那香塔半人?多?高,一簇簇包著彩紙,點起來能慢慢悠悠燒三五個時辰。言昳被?請過去點香塔,說是香塔能開一年財運,她再合適不過。 那頭輕竹也回?來了,說是定的金桔樹到了。鳳翔府冬天冷的很,金桔樹金貴的套著棉被?,進?了暖閣才摘下來。 輕竹指揮奴仆把?掛著紅包的金桔樹都擺好,才從懷里?掏出幾封信來,給言昳:“有卞家來的信?!?/br> 言昳看?了看?信封皮子,拿起了其中一封,站的離貼春聯(lián)的熱鬧人?群遠一些,目光快速的掃過信紙上的內容。 言家人?讓山光遠叫言昳一同去廟會,山光遠其實很少有機會去廟會,有些期許,他裹著披風,走到廊下,瞧見了她逐漸蹙起的眉頭。正忍不住上前?要?去問,就瞧見寶膺背著手,有些匆匆的走過去,幾乎是跟她肩并肩看?信。 言昳并不介意,甚至將那封信遞給了他。 寶膺看?了以后,跟她對視了一眼,輕聲?說些什?么。 山光遠雖然也在意信上的內容,但他注意到寶膺一直都跟言昳保持著一線禮貌的距離,態(tài)度也像是對待關心親密的伙伴……而非未來的妻子。 他心里?緩慢浮起一層細微的得意猜測:難不成言昳跟寶膺只是雙方為了權勢聯(lián)姻? 而他才是……她一直覬覦且動情的人?? 言昳轉過頭來,神色有些嚴肅,她主動朝山光遠走來,面上瞧不到一點剛剛的慵懶或嬌媚,只剩下公事公辦的冷臉果決,她道:“卞宏一約在了城郊的汧渭之會處相間,時間是大年初五,而且還主動提及了你?!?/br> 山光遠抱臂道:“提我?” 言昳:“他說入境的韃靼對他來說影響頗大,他只說是希望讓我牽線搭橋,與你會面?!?/br> 山光遠背著手道:“一千兵力安頓在了城外扎營,其余你囑咐的也安排好了,今日下午,我再去跑一趟。卞宏一真的親自來,你說會不會是……” 言昳剛要?開口,雁菱在那頭叫起來:“昳妹,還不趕緊穿披風,咱們去逛廟會!” 言昳搖頭:“我去不了了。雁菱,我要?忙了。” 雁菱有些失望,駝著背晃著胳膊,吐氣道:“啊?你不想吃蜜糕乳酪嗎?不想玩彈弓和套圈嗎?” 言昳笑著晃了晃手中的書信:“我在這兒也能玩彈弓和套圈,而且套的不是雞鴨的脖子,套的是人??!?/br> 她轉頭看?向山光遠,剛剛的公事,似乎沖淡了幾分倆人?的別扭冷戰(zhàn),她道:“你不去玩嗎?” 山光遠皺眉:“我沒興趣。” 言昳差點說:……可你披風都穿上了啊。明明一副要?叫我跟你一起出門的樣子啊。 山光遠硬邦邦道:“剛剛都說了,下午要?出去辦事?!?/br> 正門正打開,言夫人?和言實正要?并肩往外走,就聽見外頭有人?啞著嗓子,高喊了一聲?“報!”,而后便是一連串的鈴鐺聲?,一個戴軍帽的腦袋頭頂翎羽,沖了進?來,腳下一滑差點摔倒在門口的青磚上。 言實一眼就知道那是軍中的信令兵,忙扶了他一把?道:“新年好!別急,是找山爺嗎?” 信令兵似乎一路奔波凍得嘴唇發(fā)紫:“是、是!” 言夫人?忙道:“你要?不先坐下來暖暖身子!” 信令兵搖頭,沖過回?廊來,滿臉焦急,單膝跪在山光遠面前?,抬手道:“報!京中圣命,命順德府山總兵急速調兵還朝,領三軍歸于?順德府并入京還朝!” 山光遠皺緊眉頭,府中許多?人?面面相覷,言昳抿緊嘴唇,只看?他接過信令兵手中的木盒。 盒內應該是抄撰的公文旨意。 他展開來看?了看?,神色有些松動。 他想來想去,遞給了言昳:“你先看?看?。言將軍也來看?看?罷,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言昳快速的掃過,竟冷笑一聲?,轉手就往火盆里?一拋。言實將軍大驚:“這、這怎么就燒了呢!是說什?么?” 山光遠知道,那上頭文書,寫的簡直就是孤苦無依的年輕皇子字字泣血的祈求,以言將軍忠君護主的天性,怕是看?了心頭很難不受震動。 他簡單道:“書文如剛剛信令兵所報,皇帝請我率大君回?順德府,也要?我進?宮面圣。” 言昳嗤笑一聲?:“因為看?了也白看?,這上頭寫的再情真意切,但也未必是睿文皇帝的意思?。你對宮里?的狀況,還是不了解?!?/br> 在場的,只有寶膺對這話不是十分驚訝,其余人?面上或多?或少現(xiàn)出震驚。 山光遠:“蒙循進?京、京津物價飛漲、鐵路不受管控、進?京主路重查通關牒文。我聽說過的這些端倪,都與此有關吧?!?/br> 言實皺緊眉頭,兩只手攥起來:“這、這是要?變天??!” 山光遠知道,如果這公文不是睿文皇帝寫的,那就只能是梁栩騙他歸京,不論是想殺他還是想利用他,山光遠都不會落得好。 哪怕真的是睿文皇帝,請他回?去,也只是將他和他的兵當做在權力斗爭中為他保駕護航的rou盾。 山光遠見過太多?這個時代的忠君者的下場。 更何況他對睿文皇帝都沒有多?少信賴或仰慕,不可能會在這個時候回?去的。山光遠扶凍僵的信令兵到屋內的圈椅上坐,命下人?將暖爐和熱水取來替他取暖。 山光遠回?身看?言昳:“你認為什?么時候回?去最合適?” 或許在座之中,手里?牽線最多?的就是言昳,她看?著只像個老板似的翻著賬冊,誰知道她劃掉的賬目上,會不會有決定某個兵閥戰(zhàn)爭輸贏的糧草兵武,亦或是控一地交通樞要?的鐵路? 言昳笑:“給自己放個假吧。到元宵如何?” 她似乎又不生他的氣了,或者是大事在前?,她也不在乎那些小?情小?意。 言昳轉頭問寶膺:“韶星津現(xiàn)在身在何處?” 寶膺:“他似乎與西安府和某位會內人?士見面。那位會內人?士在太原、保定、山東等地都很有名聲?威望?!?/br> 言昳知道他總有隱秘又準確的消息來源:“是誰?” 寶膺緩緩頷首道:“顏坊?!?/br> 言昳一怔。寶膺那表情,應該是連言昳母親的一些事情也略知曉。 顏坊,就是言昳生母趙卉兒的初戀情人?,大明知名的刑部決斷清官,說他是這幾十年的顏青天也不為過。 顏坊也加入了士子共進?會嗎? 韶星津對各路士子官員的拉攏力,真是不一般。 她短暫的蹙眉一下,迅速對輕竹道:“讓韶星津盡快來鳳翔府?!?/br> 她囑咐過,就露出喜氣的甜笑,推著言夫人?他們,道:“我是忙了些,可別因為我耽誤了事兒,你們去廟會玩嘛。雁菱一直那么期盼呢——” 言家?guī)兹?正要?再度起身離府,忽然外頭又一次傳來高亢的呼喊聲?:“報!” 又一名穿著暗黃色綢褲,背三色令牌且佩戴翎羽的信令兵沖進?了府宅,急道:“言將軍,朝中有令!命您速速歸京!” …… 言實收到了幾乎跟山光遠同樣的公文,只是更急迫,更微妙,皇帝請求他立刻帶兵至天津,接手天津水師。 言實有些猶豫。宣隴一朝雖然紛爭不斷,有段時期京師附近也兵閥亂斗,甚至到了白熱化的地步。可他一直是巍然不動的中立?;庶h,也借此在諸多?武將倒臺的時代存活了下來。 言實打仗也是健實、可靠的風格,他天生性格如此,自然也會覺得曾經(jīng)的自保方式是好用的,面對這一次的危機,也想成為讓人?挑不出錯的中立?;庶h。 他的意思?是,如果接手握緊了天津水師,只要?他不犯大錯誤,決定只支持在皇位上的人?,不論是睿文皇帝站穩(wěn)了還是倒臺了,他都不至于?死的太慘。 若只是梁栩和睿文皇帝的爭奪扭打,言昳會支持他的想法?。但此次漫長戰(zhàn)線的斗爭中,加入了熹慶公主這個極其不穩(wěn)定的因素。 再加上天津水師的主將一直是熹慶公主的人?。 言昳不認為言實應該當下返京。 其實前?世,她還是天真,在言實最應該于?亂世中站隊的時候,她也才十七八歲,沒有洞悉世情的能力,眼見著言家在風浪中散架。 而今生,她有能力掌舵,卻缺失了應該跟言家共處的五六年時光,言家對她的信任恐怕不是前?世那般血濃。 言昳能想到的辦法?,就是說服言夫人?。 言夫人?雖然熱衷于?家庭生活的喜樂溫暖,卻不是個只會依附丈夫的小?女人?,前?世她也有過阻攔言實的時刻,但那時候元武戰(zhàn)死、雁菱夭折,言實性情變得愈發(fā)偏執(zhí),她沒能說服罷了。 就在言實接到朝廷詔令的第三天,言夫人?大病一場,癆咳不已?,面色凄楚蒼白。言實聽說陜晉多?發(fā)傳染病,生怕是她染病了,嚇得解甲貼身照顧,只讓元武先回?軍中統(tǒng)領事務,暫不得妄動。 言實照顧的當天,其實就看?出了幾分端倪。 他軍中以前?有過染肺癆的士兵,神態(tài)和咳嗽的聲?音跟言夫人?這聲?兒一聽就不太一樣。她以前?打不過他的時候,也總愛裝受傷裝崴腳,趁他伸手要?扶的時候,就不知道從哪兒揮刀出來,架在他脖子上,非說自己沒有輸—— 那極其拙劣的裝柔弱的樣子,到了這么一把?年紀也沒有變。 自打大年初一的兩封書信以來,言昳似乎已?經(jīng)忙到了見不到人?影的地步,連涿華雁菱這兩個兄妹,都被?她帶出去幫忙。寶膺、山光遠也全都出去,似乎在鳳翔府周邊活動,但也幾乎沒回?來過。 言夫人?上了年紀,總覺得這年是過一個少一個,但孩子們在正捶不倒的年紀,只覺得未來日子會越過越好,所以今年不能好好安心過年,是為了后來有更多?幸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