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剛 第4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武道破天、八零年代做大佬[穿書]、A變o我依然橫掃星際[女o男A]、極致熱吻、郡主有禮(重生)、如果我們再見、我的知青丈夫被古代來的將軍穿了、從廢柴贅婿開始、我把驚悚boss當(dāng)寵物養(yǎng)[無限]、最強(qiáng)暴君系統(tǒng)
言昳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把手放在嘴邊,小小聲道?:“你叫什么??山什么??偷偷告訴我就行。” “山光遠(yuǎn)?!彼侠蠈崒崳蛔忠活D地回答,像是希望她好好記住。 言昳心里在笑?,面上卻皺眉:“三觀演?” 山光遠(yuǎn):“……”他伸手,要借她的軟爪子寫字。 言昳不?情不?愿的伸出來。 山光遠(yuǎn)指尖一筆一劃寫下,言昳就跟手抽筋似的,癢的那泛粉指尖亂哆嗦,最后跟個八爪魚似的,指尖一攢,包住他寫字的食指:“哎呀知道?啦知道?啦。山光遠(yuǎn)。大山的山,發(fā)光的光,很遠(yuǎn)的遠(yuǎn)。真難聽。又拗口,又沒文化。你這名字,能是個男三就不?錯了,要別的講究的書里頭,只能是個小兵?!?/br> 山光遠(yuǎn):“……”她說什么?呢? 言昳睥著眼睛思索:“你家人名字起得都挺簡單的。我記得你爹是山以將軍。你大哥叫山廣汀。你這個遠(yuǎn)字,都算你家里比劃最多的了吧。” 她竟知道?他大哥的名字。 山光遠(yuǎn)沒說話,言昳又松開“八爪魚”,放過他的食指道?:“哎,別生氣。我不?是打趣你家。我知道?山家是忠良,若非袁閣老當(dāng)年——哎,反正他也被韶家斗倒了嘛。” 山光遠(yuǎn)看?她。 這時候還把山家當(dāng)忠良的人可真不?多,而且這里頭也有一半的人還私底下嘲笑?山家愚忠才落得這么?個下場。 告訴她身世這件事兒?,沒那么?重,但山光遠(yuǎn)樂意讓她知道?,他就是有把自?己的秘密和盤托出的欲望。 言昳托腮道?:“我知道?啦。你要報仇。確實,誰沒有恨的人呢?!?/br> 山光遠(yuǎn)垂下眼睛,沒有接話。 言昳一揮手,非常理解他,跟個喋喋不?休的嘰喳百靈鳥似的道?:“有啥需要幫忙的,跟你老板我說,我是關(guān)心下屬,每年漲薪,發(fā)放獎金的好老板!行了行了,酸棗糕還是要吃的,否則你真的會犯胃疼的。輕竹!我的酸棗糕,哎呦,我的天!不?要那個綠的床單被罩,弄得跟睡在草叢里似的,你再給我換一床!什么??我說酸棗糕啦酸棗糕!” 山光遠(yuǎn)被她這嘴吵得捂住了半邊耳朵,嘆口氣垂下頭去。 可惜地上沒有一洼清水,否則他該能瞧見自?己垂著的臉,在月光的陰影下,像漣漪似的泛起由心的笑?影。 第32章 .言家 言昳本以為?不用上學(xué)的休沐, 她可以睡到日?上三竿,躺在被窩里看會兒話本子、小人書,甚至吃兩個棗泥千層糕再?起來。 但天才剛放亮沒多久, 幾個丫鬟又把她抬起來了。 言昳氣瘋了:“今日?又不用讀書, 這?才幾點??!幾點!我?這?是又要去哪個奶奶廟祈福了嗎?” 輕竹連忙哄她:“哪能呢,是家里來了客。一大家子擎早便來了, 正跟老爺說著話呢, 二小姐肯定沒見?過, 是京師來的, 那?家大兒子是老爺當(dāng)年的學(xué)生?!?/br> 言昳轉(zhuǎn)頭:“哦, 是言家來了?” 輕竹沒想到言昳竟知道, 一邊忙活著給?她敷臉,一邊道:“正是。言家也是武將世家, 言老爺跟長子都是在天津衛(wèi)軍校出身的,平日?做事都比較簡素。所?以咱也不能太招搖?!?/br> 輕竹家以前?畢竟是當(dāng)鋪的, 很知道如何跟各種地位的人打交道。只去取了兩個滴珠發(fā)帶,給?她綁在小髻上, 耳朵上也不戴珍珠瑪瑙, 而是彩線編的小花。言昳衣柜里沒什么特別簡素的衣裳, 最?后還是挑了個鵝黃色半臂配寬條紋青裙,脖子上戴個細(xì)金項圈,打扮的像個小戶人家的寶貝明珠。 言昳一路打著哈欠往前?頭去,剛路過花園的回廊,就瞧見?了一個腦袋炸毛的少年從院中牡丹叢里竄出來,攀住回廊的欄桿,利落翻身上來,邊跑邊笑道:“雁菱, 你丫跑不過我?的!哈哈哈哈你一會兒就等著丟人吧!” 有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小丫頭緊緊跟在后頭,直接跳起來抓住回廊欄桿,一個漂亮利落的空翻,穩(wěn)穩(wěn)落在了回廊上,伸手?就戳那?少年的后屁股,想來個千年殺:“二傻子!你還我?!要不我?就弄死你!” 二傻子不是別人,正是言涿華。 他手?里正捏著一截長發(fā)帶,眼見?著要撞上從回廊那?頭娉娉走來的女孩,連忙剎住車低頭看她。 瞧見?言昳,言涿華傻眼了,連后屁股都沒能及時躲開大招:“?。 ?/br> 言涿華慘叫一聲,捂住身后,兩腿叉成剪刀,艱難的平移幾步,對她還擠出客氣的笑臉:“好巧。吃、吃了嗎您?” 言昳:“……” 言涿華挪開身子,后頭披頭散發(fā)的女孩探出腦袋來:“二傻子,你跟誰說話呢?咦?” 女孩抬手?,將眼前?的頭發(fā)朝后撥去,露出一張英氣利落的尖臉,跟言涿華是一樣的濃眉挺鼻,眼睛圓溜溜的亂轉(zhuǎn),機(jī)警靈動,野性未馴。 可能也就比言昳大一兩歲,卻比她高一截,有著言家人的結(jié)實修長的身量。 應(yīng)該就是那?位言家四?小姐。言雁菱。 就像言昳明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但因?為?上頭有個足了三歲才夭折的哥哥,所?以行?二。言家現(xiàn)在就三個孩子,但因?為?行?三的男孩也是夭折了,所?以言雁菱依舊被叫四?小姐。 雁菱好奇的對她咧嘴一笑:“您是?” 言涿華背在后的手?捏她胳膊,對言昳一作揖:“二小姐。” 雁菱這?才啊了一聲,才明白剛剛是在人家家里上躥下跳,丟臉尷尬到面上泛紅,趕緊學(xué)著她哥也作揖,就是動作猛地跟下腰似的:“啊啊啊啊原來是白家二二二小姐,失敬失敬!早聽說是金陵小美人,真是漂亮的,哎呀我?的眼睛都瞧不上牡丹花啦!” 言昳想笑:看來雁菱文化水平,還不如她哥呢。 言昳道:“言涿華,你在我?家院子里演雜耍呢?你爹呢?” 雁菱沒想到這?女孩跟二哥說話口氣還挺隨和?熟稔的。 而后就瞧見?自己平日?腦子缺根筋的二哥,兩只手?的手?指在背后纏著她的發(fā)帶,緊張道:“爹和?大哥在主堂跟你爹說話呢。我?們倆就說出來透透風(fēng),結(jié)果雁菱說發(fā)帶松了,讓我?幫她重?新緊一緊發(fā)帶。但我?本來就不擅長,沒弄好,反而頭發(fā)散了,她就嗷嗷亂喊要追殺我?了。” 言昳笑:“都怪你meimei,不怪你了?” 言涿華偷偷踢雁菱,雁菱猛地探頭,關(guān)鍵時刻很給?他哥面子,指了指自己:“對,都怪我?!” 言昳笑了:“你們是要在院子里再?追殺一會兒,還是一起去主堂?” 雁菱伸手?抓著自己的頭發(fā):“我?這?樣沒法見?人啊?!?/br> 言昳:“輕竹,你幫忙給?言四?小姐梳梳頭吧,等會兒咱們一道過去?!?/br> 雁菱也不好意思鬧了,乖乖坐在回廊欄桿上,輕竹抓著她那?稻草似的黑色長發(fā),一邊犯難一邊努力給?她梳頭。 雁菱也斜著眼去瞧二哥。 言涿華離言昳一臂遠(yuǎn),客氣賠笑的說著話。 言涿華什么時候認(rèn)識白家二小姐了?怪不得昨兒一聽說來白家登門拜訪,嗚呼哀哉的不樂意,焦慮的亂轉(zhuǎn)。 雁菱以為?能降住她二哥的人不多。上一位還是上林書院某位姓盧的先生,聽說是老爹以前?的軍校學(xué)弟,也帶過兵,剿過匪,后來升不上去就辭官教書去了。老爹一聽他教書,立馬要把言涿華塞過去,說教不好沒關(guān)系,打到他乖巧就行?。 看來除了盧先生,這?二小姐也算是降他的人之?一。 言昳身邊丫鬟手?藝都不錯,很快就給?雁菱扎了個跟言昳差不多的雙髻,三人一邊偷偷觀察彼此?,一邊往主堂去了。 言昳先請言家兄妹這?兩位客人進(jìn)屋,才一掀纈玉錦簾進(jìn)了屋內(nèi),一進(jìn)屋便笑道:“爹爹,瞧我?在路上遇見?了誰?這?兄妹倆正夸贊咱家院子里好景致呢!” 白旭憲站起來:“真是巧了,你們小輩倒是先熟了,昳兒快來,跟著二位見?禮。這?是你言家伯伯。” 屋里坐了兩個陌生男人,年近四?十那?位就是言昳上輩子的后爹:言實將軍。 言實確實是典型的武將長相,比他幾個兒女要粗糙些,高大黝黑,穿衣豈止簡素,簡直是滿不在乎,登門拜訪連件綢緞的衣裳也沒穿,只套了個素色圓領(lǐng)羅衣,白色交領(lǐng)扣著他粗壯的脖頸。 言實一副愚鈍憨笨的長相,但言昳知道他一點也不傻,心里是細(xì)致又拎得清的。若不是前?世某些機(jī)緣巧合導(dǎo)致的言家倒臺,他本可以在亂世低調(diào)的自保。 而右手?邊凳子上的小青年,就是曾經(jīng)跟白旭憲讀書的言家長子——言元武,看模樣已經(jīng)在讀軍校,有十八九歲了。言昳其實對他印象不深刻,她十二歲到言家之?后,言元武便在外頭帶兵打仗,直到后來戰(zhàn)死,言昳都沒碰見?他幾回。聽言元武這?個名字,再?聯(lián)系他爹和?二弟的長相,言昳以為?他必然也五大三粗,英武非凡的。 但言元武長相那?叫一個溫順老實,簡直跟八十年代車間主任似的,還戴著一副水晶眼鏡,單眼皮圓臉頰,和?氣的插著袖子與言昳抬手?過禮。 李月緹和?白瑤瑤也來了,兩家人湊齊了,便是說些場面話。 小輩們在這?種場面下,基本都心不在焉的,言昳更是。 其實上輩子,她當(dāng)然不覺得白旭憲和?老太君算是家人,反而是與言家人有不少濡沫之?情。這?也是她上輩子獨立之?后,仍然愿意用言姓的原因?。 但也不是說言家跟她就只有相親相愛,毫無芥蒂。她與這?個家族關(guān)系很復(fù)雜。 最?早言昳被送去言家,就是因?為?她十二歲那?年,言家、白家正是倆家交好的時候。兩家共乘一艘大船去武昌一帶游玩,返航時卻忽然遭遇暴風(fēng)雨,言實將軍當(dāng)時保護(hù)了離他最?近的白瑤瑤,但自己的女兒,也就是言雁菱卻在風(fēng)暴中落水喪生。 白旭憲心里愧疚,就說要賠給?言家一個女兒,就把看似地位更高的嫡女言昳送給?了言家抱養(yǎng)。 言昳真是搞不懂這?個邏輯,但估計是因?為?原著中言昳作為?惡毒女配已經(jīng)蹦跶太久沒花招了,讀者也討厭她,想讓她滾蛋,所?以才有的這?么個劇情。 言實將她帶回家后,言夫人卻恨瘋了自己的丈夫——不保護(hù)自家的女兒,讓親生骨rou慘死,卻抱養(yǎng)了人家的孩子回來! 哪怕是小貓小狗,養(yǎng)了幾年死了,買個花色一模一樣的回來也替換不了??! 這?個男人憑什么覺得一個跟雁菱完全?不一樣的女孩,就能替換她失去雁菱的悲痛?! 但言實將軍畢竟已經(jīng)接受了這?個孩子,白家說什么也不愿意要回去了,就只好把言昳放在膝下養(yǎng),帶回了京師。 在京師的言家,言夫人對言昳不管不問,甚至不愿意跟她打照面,言家上下,甚至連奴仆都知道她不過是個外人。但幸而言家很有規(guī)矩,她只是不受重?視,卻不會再?被虐待,不會再?被柳條抽打“驅(qū)鬼”,不會連飯都吃不飽了。 言家不疼愛她,卻也給?了她簡素樸實的武將家小姐該有的生活待遇。 而上輩子的言涿華也恨自己的父親,連帶著恨言昳,在家中一直欺負(fù)她。扔她的東西,往她屋里放蛇嚇?biāo)?,甚至就不管她叫言昳,只說她是“姓白的”。就仿佛是能把言昳逼走,meimei雁菱就能活著回來了。 不過言昳也不是受欺負(fù)的,她也去扔言涿華的東西,也把自己屋里的蛇塞進(jìn)言涿華的被窩里,甚至當(dāng)面罵他“二傻子”。 倆人可是結(jié)上仇了。 言昳十二三歲的時候,滿心都是恨,恨白旭憲,恨自己明明沒做錯,卻到了言家也被怨恨。 沒過多久,言家長子言元武在外戰(zhàn)死,言家再?次陷入悲痛,言夫人幾乎哭到昏厥。言昳當(dāng)時還擔(dān)驚受怕,怕被指責(zé)是“災(zāi)星”才害死了言元武,她當(dāng)時深夜收拾好行?囊,打算向言家告別,自己討日?子去,也不愿意讓言家覺得她是禍害,也不想被人人喊打。 卻沒想到夜晚去找言實和?言夫人道別的時候,言昳卻隔著門聽到了言夫人在言實臂彎里哭泣:“言家就只剩下涿華這?一個孩子了……我?該怎么辦啊……” 言實半晌道道:“……不。其實不止剩他?!?/br> 言夫人怒道:“你難道會把言昳當(dāng)自己的親生女兒嗎?!你是忘了雁菱有多么愛你,多么喜歡粘著你叫爹爹了嗎?你要我?疼愛言昳,就是背叛了我?們的女兒!” 言昳那?時蹲在門外的臺階上,聽到這?話就要起身偷偷離開,卻聽到言實聲音輕輕道:“我?要把昳兒帶回來,從不是覺得她能取代雁菱。是因?為?我?不忍心看她在白家受苦了,白家雖然對外不言說,但我?看到過那?女孩的傷疤,也從白家奴仆嘴里聽過她的遭遇?!?/br> 言夫人聽他講述那?些白旭憲做過的事,有些不可置信:“白旭憲怎么舍得這?么對待親生骨rou。我?還曾恨你,恨你為?何接受這?女孩,讓她與家族分離……甚至我?也想過,白旭憲怎么就能把親生閨女送給?咱們,不聞不問?” 言實輕聲道:“我?帶走昳兒來咱們家之?后,再?也沒跟白旭憲來往過,也是因?為?我?瞧不上他這?種男人!而且……你知道嗎,昳兒四?歲喪母,卻從來沒忘記過自己的娘親。你說她在白家受那?么多苦,甚至被自己的父親厭棄,會不會夜里也哭著夢見?自己的親娘疼愛她?” 言實頓了頓:“我?只是想說,一個失去母親的女孩,一個失去女兒的母親,會不會在一起也能撫慰彼此?。你會不會想,這?孩子的尖牙利嘴、不討喜歡,也是因?為?她從沒被你這?樣的女人疼愛過?!?/br> 屋里不說話了。 半晌言夫人道:“……我?知道了。我?或許不能疼愛她,但我?會、我?會多看看她的,我?會多聽聽這?孩子說的話……” 二人一陣低聲噥語的交談,言夫人又緩緩啜泣道:“對不起,實哥,是我?狹隘了,是我?只顧著恨你,卻連帶著忽視了一個跟我?們雁菱差不多大的孩子。確實,害死雁菱的不是這?白家女孩,是那?場暴雨。我?總是恨你,為?什么沒保護(hù)好咱們的孩子,但我?知道,你愛他們甚于我?,我?知道你比我?更恨你自己的!” 屋里的夫妻二人之?間有太多傷痕,但終究是抱在了一起,輕聲安慰彼此?。 而言昳擦了擦眼睛,也從臺階上起身,一步一頓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呆坐了一夜,還是將收拾好的包裹拆開,裝作無事發(fā)生,滾回了自己的被窩。 從那?之?后,言夫人對她多了青眼,但不是寵愛,而是嚴(yán)厲與……幾分重?視。 要她早早起來跑步鍛煉身體,要她分清五谷、各國錢幣與核算賬目,要她知道下人們該怎么管,要她明白朝堂上大致的派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