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川將墻上的木板重新規(guī)整順序，一邊擺一邊品評：“這支曲子艷麗婉轉(zhuǎn)，頗有幾分聲樂場所的氣質(zhì)?！?/br>
    “這人……竟然哭了一首靡靡之音？”

    “誰說這聲音一定是人哭出來的？”他回頭一笑，最后一塊木板也已經(jīng)放好。

    夏青溪還沒有來得及細(xì)究，只見面前的暗門緩緩打開了。

    夜川拉著她便往里走，洞內(nèi)墻壁被雕鑿成了奇怪的坑坑洼洼形狀。

    雖然里面彎彎繞繞的，但明顯可以感覺出來是行上坡路。

    她現(xiàn)在明白了，那哭聲還真不一定是人哭出來的。越往前走，絲竹之聲越甚，原來聲音經(jīng)過這條彎彎繞繞的甬道，傳過去的時候就改變了音質(zhì)，聽起來便如哭聲一般。

    ……

    昨日墨易便說菩提閣樂坊今日舉辦音律大會。

    雖然地處偏遠(yuǎn)的妙音城不甚繁華，但音律卻是美名遠(yuǎn)播，來自各地的愛好音律之士齊聚一堂，說譜斗琴，請教切磋，熱鬧非凡。

    閣內(nèi)高臺上燈火通明，各色燈籠、花簇點綴其中，只見綠綺姑娘上前來行了禮向眾人道：“諸位，接下來將由云機(jī)琴師為大家獻(xiàn)藝?！?/br>
    “云機(jī)琴師！那可是當(dāng)今最負(fù)盛名的琴師！”

    “他從未以真面目示人，若能在此見上一眼此生也了無遺憾了?！?/br>
    “他會來嗎……”

    底下一片竊竊私語，對于云機(jī)琴師的到來，大家半信半疑又充滿了期待。

    ……

    “溪兒，等出去了我就要走了，若可以，我盡量趕回來同你一起過除夕……朝堂就交給你了?！?/br>
    “嗯?！彼瓚?yīng)了一句。

    “東方謹(jǐn)……”

    “莫要再提他！”聽到這個名字，她一下就惱了。

    雖然心里明白他們已經(jīng)回不去了，可是他們相處的種種卻又時不時浮現(xiàn)于腦海。

    從小相依為命，如今雖然分開，可他所受的苦，她感同身受。

    壓了壓有些泛紅的眼眶，夏青溪長長嘆了口氣。

    “溪兒，有些事不可強(qiáng)求……”

    “你不是個信命之人?！?/br>
    “可我信你我的緣分?！?/br>
    “那他呢？”

    她想把一直蜷縮在眼角的淚忍回去，可淚珠就如斷線的珠子接連滾下，一發(fā)不可收拾。

    “他做了他的選擇，你不必自責(zé)，我……我們都希望你能幸福?！?/br>
    “我們是幸福了，可他呢？可他呢？！”

    夏青溪終于忍不住朝著他胸前撲過去，他往后一個踉蹌，情急之下迅速摟緊了她的腰。

    這時后背的暗門旋轉(zhuǎn)過來，將二人送出了洞外。

    強(qiáng)烈的光耀得夜川眼睛微瞇了起來，只聽周圍一片驚愕之聲迭起。

    綠綺上來將懷里的琴遞過來：“云機(jī)琴師，請吧！”

    夏青溪還沒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聽臺下一片沸騰之聲。

    “哇！真的是云機(jī)琴師??！”

    “終于見到活的了！”

    “他懷里怎么還有個婦人！”

    ……

    夏青溪拱在他胸前將臉上的眼淚鼻涕蹭蹭干凈，偷偷抬頭四下看了看人群又看了看他胸前。

    夜川著的衣衫外表是淺灰色絨緞的，沾水之后尤為顯眼，夏青溪又抬手胡亂抹了幾下，然而卻沒什么效果——他的胸前還是一片狼籍。

    正窘迫間，夜川伸手扶住她的雙肩，眸里閃著溫柔：“這位姑娘，不知可否為在下和歌一首？”

    她的內(nèi)心是拒絕的，此時她恨不得找個縫兒鉆進(jìn)去，在這高高的勾欄臺子上，明晃晃的燈照得她的臉上紅一塊兒白一塊兒的。

    “姑娘就和一個吧！”

    “就是就是！”

    “別害羞嘛！”

    底下的人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見撫琴之人非要她和歌，就一起幫忙勸說了起來。

    夏青溪答應(yīng)不是推脫也不是，正猶豫間——

    “我來！”

    見臺上人不言語，人群中傳來了另一個婦人的聲音。

    第231章 和歌與離別

    一方雅致的小院，幾叢竹子凌寒搖曳著。小廝已將昨夜的雪鏟干凈了，蜿蜒的石板路盡頭立著一個身影，煢煢孑立。

    陳林抬起頭望著午后的太陽，光芒照進(jìn)瞳孔的時候他抬手擋了擋。

    你們什么時候回來呢？

    他低頭嘆了口氣，再抬頭的時候，不知什么時候飄來一片烏云遮住了陽光，掛在枝頭的白雪不再瑩亮，天空一下子黯淡了起來。

    ……

    ……

    夏青溪循聲望去，那身獨特的衣著格外扎眼，只見那婦人頭上簪著孔雀尾羽簪，身著金綠兩色交錯的絨褲絨褂，脖子上掛著一串由不同顏色的寶石串成的項鏈。

    在西雍推行漢制，人們紛紛改穿漢衣以來，這么傳統(tǒng)的西北民族的服飾倒顯得有些鶴立雞群了。

    “她不愿意，我來！”月別枝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沖臺上又說了一遍。

    底下已經(jīng)有人開始暗暗叫好了，如此直白大膽又主動的姑娘，任誰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再說了，只要能聽上云機(jī)琴師的一支曲子，管她是誰來和歌呢！

    “云機(jī)琴師你就答應(yīng)吧！”

    “是呀是呀！這個姑娘也不錯呢！”

    “趕緊答應(yīng)了開始吧！”

    底下人已等不及了，紛紛催促。

    夜川捉起夏青溪的手，拉到唇邊輕輕一吻：“本琴師有個癖好，要心愛之人在旁和歌才可彈出佳曲，下面那位姑娘雖好，但不是我心上之人，所以，恕難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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