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頁
俯下身,在她耳邊說了句:“好好睡,我全程會在外面,有事叫我。” 忽地,還沒等他抬起頭,江澄子就拽住了他的領(lǐng)子。雖然醉了,但手上還很有勁。 宋秉文不防備地被拽得往下傾了一厘米,急忙用雙手撐在她的枕頭兩側(cè),穩(wěn)住身形,免得貼到了她的身上。 此刻兩人直面相對,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昏暗的燈光下,宋秉文看到江澄子鼻尖的細絨毛,被鍍上了一層淺淺的金色。 江澄子的瞳仁并不清明,似是聚焦又像完全沒有看到他,櫻唇微啟,含含糊糊地叫了他一聲:“宋、宋阿餅......” “嗯?”宋秉文就在離她不到十厘米遠的上方,能感受到她說話間微弱的氣息呼在他的鼻息,克制著自己幾乎紊亂的呼吸應了一聲。 江澄子頓了下,才繼續(xù)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宋阿餅,你知道么......我、我真的很討厭你?!?/br> 宋秉文撐在她兩側(cè)的手指僵了一下,表情凝滯住,半晌才低緩問道:“為什么?” “嗯?”江澄子迷迷糊糊,像是腦子搭不上弦了,反問道,“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這么討厭我?” “這有什么為、為什么?我就是很討厭你,你學習那么好,你什么、什么都好,周圍人都拿我來跟你比,我什么都不如你,顯得我好差......” 江澄子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像是在控訴,在發(fā)泄一直以來的不滿。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因為有了宋秉文的存在,她做什么都得不到認可,永遠都是不夠好,不夠完美。 后來,她索性就不做了。 宋秉文沉默了一下,眸色沉沉,聲音喑啞: “沒有?!?/br> “嗯?”江澄子迷離著雙眼,疑惑地看著他。 宋秉文:“你比宋秉文優(yōu)秀。” “你真的這么覺得?”江澄子雖然已經(jīng)意識迷糊了,但還是笑了下,吸了吸鼻子。 “嗯。我們江澄子,是世界上最優(yōu)秀的女生。”宋秉文語調(diào)近似溫柔地哄著。 溫軟的話語落到江澄子的耳朵里,迷迷糊糊間她竟然聽明白了,咧嘴笑了起來:“嗝,你是第一個這么說的人,那、那我跟你天下第一好?!?/br> 宋秉文唇角彎了個弧度:“你說話算話?” “嗯,大丈夫一言九、九鼎......”像是實在困得堅持不住了,江澄子的手漸漸從宋秉文的領(lǐng)口滑落下去。 宋秉文輕輕將她的手臂放進被子里,小心地給她蓋上,又盯著她的睡顏看了一會,抬手輕點了下她的鼻頭:“小女生也是?!?/br> 正準備起身的時候,宋秉文忽然身形一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他去了一趟浴室,又返回到床邊,忙碌了起來...... 第二天,江澄子睡到差不多快中午才醒來,視野被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的光束刺得白茫茫一片,緩了好一會才終于變得清明。 然后她就看到,宋秉文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醒了?”宋秉文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江澄子轉(zhuǎn)了下脖子,目光往上掃了一圈,這天花板。 哦,又是酒店啊,又被他帶到酒店來了。 這次她沒有上次那么大的反應了。不知道為什么,她好像已經(jīng)習慣了。 帶就帶吧。 唉,反正天大地大,她最后也只能找他。 江澄子緩慢地從床上坐起來,察覺到好口渴,正好看到床頭柜上有一瓶礦泉水,她拿過來直接擰開咕嘟咕嘟喝了起來。 半瓶水下肚后,她的精神也逐漸恢復了,開始有力氣跟宋秉文閑扯。 “你這次也沒有對我做什么吧?” 其實她也就隨口一問,她知道應該不會。宋秉文這個人,雖然刻板得不近人情,但也正直守禮,一向保持著高度自律,對自己的道德標準也很嚴苛。 “做了?!彼伪钠届o道。 “......” 這個回答讓江澄子猝不及防,手上的水瓶差點拿不穩(wěn),里面的水動來蕩去。 “什么?!” “我這次幫你卸妝了?!彼伪囊琅f平靜,繼續(xù)說完。 嗯?江澄子抬手摸了摸臉,確實,清清爽爽的,很光滑也不緊繃,臉上的粉底什么的都沒有了。他手藝還不錯,卸得還挺干凈。 可為什么他會想到...... 她猛地想起來,上次他將她帶到酒店的時候,她理直氣壯地責怪他沒有順便為她卸個妝。 所以,他這是,吃一塹,長一智? “...謝、謝謝啊?!苯巫右膊恢缿摂[出什么表情,但還是道了聲謝。 宋秉文沒說什么。 他坐的位置正好在靠近江澄子床頭的地方。現(xiàn)在她想下床了,往邊緣處挪了兩下。這樣一挪動,褲沿卷起來了一些,白嫩的小腿就搭在床邊晃悠,精巧的腳踝一轉(zhuǎn)一轉(zhuǎn)。 正好在宋秉文眼皮子底下,他忽地有些晃神,怔住了。 “你讓一下呀,我找我的鞋。”江澄子伸手往旁邊扒了扒他的胳膊示意他讓開,挪動到床邊穿拖鞋。 宋秉文輕咳了一下,別開臉,什么也沒說就起身出去了。 江澄子穿好了鞋,又在床上坐了一會,忽然心里一激靈。 等等,這么說來,宋秉文其實也沒有參加今天的訂婚宴,他這么聽話的乖學生也臨陣脫逃了?! 江澄子表情掩飾不住地興奮,早知道他也逃,那她就不逃了。還可以做出一副明事理善解人意的樣子,在大人們面前譴責他不懂事,最后再痛心地把婚約推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