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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春瑩的個人雕塑展舉辦的日子將近。 這段時間里,因為還有很多具體的布置事宜要做,所以江澄子整日奔波于場館和工作室之間,每天早出晚歸,常常九十點才回到家,累得倒頭就睡。 開展的前一天,江澄子又去了場館做最后的檢查。 場館已經(jīng)裝飾完畢,門口豎立了一盞琉璃屏風,上面用薔薇花體印燙了“宮春瑩雕刻展”幾個字。 往里走,館內(nèi)被修飾為古意園林的模樣,紅墻灰瓦,移步一景。頂上原本的日光燈被遮掩住,換成了造型別致的廊沿吊燈。 空曠的大平層場地內(nèi),上百個玻璃柜臺已經(jīng)錯落有致地擺放完畢。 玻璃是特質(zhì)的硬度極強又透光性絕佳的材質(zhì),每一個旁邊配上四個小型射燈,光線一致朝著中心點投射。柜子里面放置了紅絲絨的墊子,屆時雕刻作品就會擺放在上面。 玻璃晶瑩通透,光照充沛明亮,色彩烘托突出,供參觀者從各個方位看得明晰。 江澄子讓場館的員工將所有燈打開,逐一檢查著燈光的角度,做著最后的微調(diào)。 忽然,她聽到了腳步聲,轉(zhuǎn)頭一看,是宋秉文。 他最近跑工作室倒是挺勤的,不過通常是下班之后,因為他需要忙碌的事也很多。這次估計是先去了工作室,知道江澄子在場館這里,所以才過來的。 他身上穿了件黑色襯衣,西服掛在臂彎處,還略有一絲酒氣,應該是應酬完趕過來。 喝了酒也不回去休息,也不知道跑來干嘛。 宋秉文沒有打擾她,就靜立在她身后看著她忙碌。但江澄子每每移動到下一個展柜,他也會跟著過去。 就這樣陪著走了六七個后,江澄子忍不住回頭問他:“你很閑么?” “沒有,抽空出來的?!彼伪牡故钦\實。 “那你要不回去?!?/br> 宋秉文沒有接話,但是也沒有離開。 關于展覽這件事,他還是從第三方得知的。 兩個小時前,他和梁嘯天那幫人在一處會所里。 這幫整天不務正業(yè)的世家公子竟然還攛掇著弄出個電競的項目,雖然和宋秉文的專業(yè)八竿子打不著,但在那個圈子里他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所以這伙兄弟硬是把他給拉了去,說他接管自家企業(yè)都做得風生水起,讓他幫兄弟們也參謀參謀。 好容易談完了正事,梁嘯天正刷著手機,忽然說了句:“江澄子在幫忙弄展覽啊,活久見!這位大小姐一向養(yǎng)尊處優(yōu),竟然還給別人打下手了?!?/br> 宋秉文捏著酒杯的動作略頓,視線遞過去:“你怎么知道的?” 他怎么不知道。 “朋友圈啊?!绷簢[天拿著手機湊過來。 宋秉文接過來,看到江澄子三小時前發(fā)了一張照片,是拍的一處場館的大門口,還配上了一行字:【從早上忙到現(xiàn)在,打工人絕不服輸!】 底下有他們共同朋友的回復。 金鶯:【又去幫忙布置場館去啦?】 江澄子:【嗯?!?/br> 金鶯:【好辛苦啊,怎么不把你家傭人叫去幫忙?】 江澄子:【這是我的工作啊?!?/br> 金馳:【澄meimei最近很勤奮啊。】 還有一長串的點贊。 所以,他們都看得到。 唯獨屏蔽了他。 宋秉文沒做聲。 偏偏梁嘯天急著把手機拿過去繼續(xù)打游戲,又不敢直接搶,只能在旁邊委婉:“宋哥你自己不是有手機么?” 但宋秉文沒理他,也沒有任何反應,目光盯著屏幕,一動未動。 好吧,他的手機觸感更好。 梁嘯天不再說話。 過了一陣,眼看著宋秉文起身,有將他的手機帶走的趨勢,梁嘯天才死活求著從他手里摳了出來。 江澄子不再跟宋秉文說話了,繼續(xù)去調(diào)整下一個展示柜的燈光。 宋秉文自然跟了過去,他看到這邊的區(qū)域布置稍有差異,問了句:“怎么這邊的柜子不一樣?” 江澄子頭也沒回,指尖轉(zhuǎn)動著射燈的燈罩,答道:“這里是學徒作品展示區(qū),宮老師專程設置的。到時候我們的作品會根據(jù)質(zhì)量進行評比,然后被安排在不同的位置上?!?/br> 宋秉文問:“有你的作品?” “嗯?!?/br> “也參與評比?” “當然了。我最近都在打磨,為了能選上我費了好大勁呢?!?/br> 宋秉文道:“你怎么不直接說場地是你的?” “干嘛要說這些無關的?” “你可以提出,將場館租賃費減免作為交換條件,換取最好的展示位?!彼伪陌腴_玩笑道,“你如果不好說,我可以去幫你暗示一下。” 江澄子迅速回頭瞪他,音調(diào)也提高了些:“你別亂來!我們各憑本事上不同的展示位,這樣才是良性競爭。大家都在很努力地打磨自己的作品,你把這個搞得烏煙瘴氣的?!?/br> 末了她又補充了一句:“你別染指這個,這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就像你不讓我碰你的學術會議一樣。” 宋秉文本來也只是說笑,但看到江澄子激烈的反應,他有些意外,他第一次見她這么正經(jīng)到有些嚴厲的樣子。他也想起來,當時她說笑著要家里贊助他的生物學會議時,他厲聲制止的回復。 原來那時他是這個模樣。 --